「疼,都疼,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哪有不疼的道理。」徐氏一手抱着小女儿,一手拉拉大女儿软绵绵小手,笑得心满意足。

有子万事足,有儿有女凑了个好字,再不知足真要遭天打雷劈了,她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

「娘要比较疼我,我最小。」赵若瑜心地不坏,就是喜欢抢第一,凡事以她为先,她不要了别人才能捡。

徐氏笑着轻点她鼻头,「我以为真哥儿才是最小的。」

赵永真四岁,是兴武侯府里的小么儿。

「不一样,他是咱们家里最小的,我是姊妹当中最小的。」对于自家弟弟,她还是有几分怜爱。

「呵呵,咱们家里也就你和你姊姊两个闺女,你好意思喊小。」两人出生相差不到两刻,小小的襁褓放在一块根本分不出谁是谁,她常认得一个头两个大,晕头转向。

看向女儿细白手腕上宝石串起的链子,一个粉黄,一个粉紫,那是两娃儿小时候为了分辨她们,侯爷特地让人打的,随着两姊妹年纪渐长,金丝链子增长了,宝石也多了数颗,戴在白皙嫩亮的腕间更显光华润泽。

「我脸皮厚嘛!不像姊姊傻里傻气的,人家走了三步她还慢吞吞的走一步,让人看得着急。」有个脑子不灵光的姊姊,带出去都丢脸,好在她们各走各的路,交友圈不在同一个。

「啐!怎么能说自己姊姊傻,她是老实,不像你古灵精怪的,不知上哪学来的油滑,让我时时担心不知你什么时候会闯出祸事。」她太蹦躂了,老是不肯安分地学些姑娘家该做的女红、刺绣,一天到晚只想往外跑。

赵若瑜朝姊姊一吐舌头,表示姊姊真的很傻,但她度量大,会包容姊姊。「娘,我跟姊姊都不小了,可以管事了,你给我们几间铺子让我们学做生意,我们自个儿攒嫁妆。」

果然还是太生嫩了,随便撩拨几句就坐不住了。赵若瑾暗笑在心,放空的眼神看向窗外。

因为当千金小姐真的太无聊了,除了习字,她还跟着花嬷嬷学打络子,裁布做鞋缝衣,绣个花鸟什么的,还藉着装傻卖萌,怂恿自以为聪明的妹妹让父亲请了先生教琴棋书画,以及礼仪和进退规矩。

除了琴她真的不行外,其他还学得不错,尚可拿出手见人。

拜多活了一世的福气,她学得很快,不过要小小掩饰一下,不能表现太好,让人发觉她不是「古代土着」。

而当一切都学上手了之后,她又觉得无聊了,忧患意识又开始冒出头,虽然侯府不穷,当年分家时爹分了不少银两、土地和铺子,娘的陪嫁也很多,但那是他们的,不在自己手中就不是自己的,何况家里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

现在还看不出将来的变化,可大哥若娶了一个和她们不和的嫂子呢?或者愚昧,贪心护财,等她们要出嫁时,能有多少陪嫁是未知数,她不想把自己的未来赌在别人手上。

别人有不如自己有,那是谁也抢不走。

以她上辈子在金融业混得风生水起的头脑,要赚饱荷包并不困难,前提是得光明正大纳为私产,不必上缴公中,要不然赚的全是别人的,那还有什么意思?

赵若瑜真的很单纯,毫无半点宅斗的功力,她不过说了一句「要是能用自己赚的银子买衣服首饰,以后就不用向娘伸手要钱了」,立刻启动她现代人思维,充满高人一等优越感的发胀脑子,二话不说地想发挥别人没有的金手指。

「你要管铺子?」徐氏犹豫的看着女儿,她不想女儿太辛苦,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学人理事。她心疼。

「是我和姊姊,你一人给我们两间铺子玩玩,反正赔也赔不了多少,就当让我们练手。」她不忘多拖一人下水,表示不是她一个人,姊妹们到了年纪都要试着管事。

「这……」她俩才几岁呀!管得来吗?

徐氏名下的嫁妆就有十来间铺子,拿几间给女儿玩玩也不算什么,她还不在乎那几千两的损失,唯一放不下心的是担心她们被骗,受了打击,日后灰了心不敢再接手府中庶务。

「娘,你就当提前给我们嫁妆嘛!是赔是赚由我们自理,趁我们还小时多接触,多跌几次以后我们就学聪明了,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两次。」赵若瑜眼中闪着亮光,彷佛已看到银子滚滚而来的荣景,叫人觉得好笑,她想得也太远。

看着小女儿发光的小脸,徐氏不忍心毁掉她的「雄心壮志」,转头问道:「乐姊儿,你呢?你也想学做生意?」

「啊,什么?」那只鸟儿真好看,蓝羽白腹,尾长一尺。

看到大女儿一脸无知的回过神,徐氏哭笑不得,「笑姊儿想打理娘的铺子,那你要不要呢?」

哦!是这件事呀!赵若瑾正想着要讨要哪几间铺子,哪知她这一停顿看在母亲眼里,以为她又犯傻了,一阵不安地想给她最好的,省得傻女儿费心。

「娘,我先挑,我要东街的两间铺子,一间开酒楼,一间做绸缎庄,兼卖成衣。」怕好的铺子先被姊姊挑走了,赵若瑜一开口就挑走母亲嫁妆中最好的两间。

「哎呀!你这孩子真贪心,好的铺子你先挑了,让娘要给姊姊什么。」京城里什么都贵,那两间铺子没三、五万两是买不下,她原本打算给两个女儿一人留一间,以后嫁了人才有底气。

「姊,你不会跟我争对不对?我比你小,你要让我。」赵若瑜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和狡猾,稚气的脸庞上有着恍如成年女子的清傲,在她的想法里,凡是好的都是她的,她赚了钱再分给吃亏的姊姊就是。

看她已是把铺子当囊中物的神情,赵若瑾暗自好笑,睁大一双眼表示无所谓的道:「没关系,妹妹想要就给她,我只要小小的铺子就好,娘在福乐街不是有两间铺子?我脑子不灵光,开不了大铺子。」

「可是那两间铺子真的不大,加起来还不如东街一间铺子大。」六、七千两就买得到,而且地段不甚繁荣。

「娘,要不你再给一处附庄子的两百亩田地,我以后开米铺,卖自家种的米粮,那就不必去操心货源,也不怕被人骗,卖多少赚多少,不会亏本。」

这是最保本的做法,她要先有进项才能图谋其他,毕竟以她的年纪还不足以慑服人,抛头露面与人洽谈生意是不会有人理会她,总得要先做出一番成绩才能令人信服,不因她年幼而心存蔑视,在货物的价格上多加刁难,欺她无知。

「啊!这样好,娘手上刚好有处两百五十亩地的小庄子,每年的稻作产量可不少,若无遇洪水干旱,收的稻米够你卖的了。」觉得大女儿吃亏了,徐氏主动送上最不发愁的土地,米粮最不亏本了,卖了都是银子。

「娘,我也要地。」看姊姊有,最讨厌种地的赵若瑜也嚷着讨要,她这人看别人有自己也一定要有。

徐氏看向小女儿的眼神有些微妙了,脸上的笑容也变淡了。「那就拿你一间铺子跟姊姊换,娘也给你庄子。」

「不要,我不换。」一想到东街的铺子有多值钱,她马上护得紧紧地,唯恐人家来抢。

这孩子,有点被宠坏了。「笑姊儿,做人不可太贪心、急功近利,咱们府里就你和你姊姊两个闺女,你们以后嫁了人也要相互扶持,不要为了小利而坏了姊妹情,这世上再亲也亲不过父母手足,只有爹娘和兄弟姊妹才是真心对你好。」

赵若瑜在心里想着:才怪,一旦有了利益冲突,再亲近的人也会反目成仇,我谁也不信,只信自己。「是的,娘,我不要庄子了,光是两间铺子就够我忙了,唉!好累。」

她口服心不服,装出乖顺的模样,逗得母亲开怀大笑。

「呿!还没做就嫌累,要不要娘把铺子收回来,省得累坏我的宝贝女儿。」她还真舍不得心头肉受累。

「别别别,娘,我不怕累,我还要赚大钱给你打十二副金头面,让你戴着出门风光风光。」尚未赚到钱的她先夸下海口,好像银子是地上的石头,扫一扫就有了。

「好,娘等着你的金头面,让你孝敬。乐姊儿,你铺子小,要不要娘贴补贴补……欸!怎么又发呆了,娘的话听进去了没?」担心完小的,又来操心大的,两个来讨债的丫头。

正在想另一间铺子卖什么的赵若瑾在妹妹的轻扯下回过神,傻气地笑道:「不用娘贴补,小铺子而已,而且我这几年也攒了不少银锞子,我有钱。」

她的小金库里还真堆了不少财宝,从她的满月礼到每年的生辰,以及长辈们给的压岁钱,宫里也有赏赐,还有娘带她和妹妹到各府走动,粉妆玉琢的孪生子谁不爱,众家夫人看得欢喜便送金送银,长生锁、玉镯发簪什么的,没几百两人家还送不出手。

毕竟门户摆在那里,兴武侯府可不是一般小老百姓家,圣宠仍在,家眷常被皇后、太后宣进宫伴驾,礼送得轻了是送礼的人丢脸。

因此她收得盆满钵满,七年下来已经累积不小的财富。

再说她用钱的地方并不多,她不像妹妹大手大脚的乱花银子,见到什么都想买,爱与人比这比那的,说起来赵若瑜的私房并不多,约是她的零头而已,想来就算给了赵若瑜赚钱的大铺子,只怕她也撑不起来。

果不其然——

「娘,我银子不够,你给我。」整修铺子要银子,她要做全京城最大的酒楼,让宾客盈门。

「不行,只能借给你。」她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好东西和钱都给了小女儿,那对其他孩子并不公平。

「借?」赵若瑜一脸困惑,不过万两银子罢了,娘又不是没有,那对娘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对,还要写借据,我不收你利息,但你要按月还我本金,头半年可以先不还,第七个月起要开始还钱,超过四个月没还,我便要把铺子收回抵债。」不能让她越赔越多。

她惊喊道:「娘,没有银子怎么开铺子?」

徐氏气定神闲地抚抚无皱痕的裙摆。「那就是你要解决的事,做生意没那么简单,你要想着如何开起来,而不是能赚到多少银子,一步步踏实走,不要好高骛远……」

第二章 谁才是攒钱高手

娘偏心,明明说姊姊银钱上有困难,她可以贴补一二,换成她却什么也没有,银子不白给还要写借据?

这是什么世道呀?亲母女也要算得这么清楚,不过手指头缝间漏下些碎渣而已,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娘的银子最后还不是要给她和姊姊当压箱银,早给晚给不都一样,还怕她亏了不成?

她赵若瑜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满脑子是赚钱的手段,随便把现代的经营法搬来照本宣科,还能不赚上几座金山银山吗?

娘真是太短视了,不晓得投资她这个来自未来的金手指,等她赚大钱了,她用金砖银块把娘的金库砸烂。

沉浸在发财梦中的赵若瑜,压根没想过要怎么弄银子来,装点她梦想中的大酒楼门面,一心只埋怨娘亲的厚此薄彼,宁可资助肯定赔钱的姊姊也不愿拿钱帮她——用借的不叫帮,还说什么钱还不出来要把铺子收回去,这也太小看她了,她是穿越女,做生意怎么可能会赔钱?

她从没想过东街的一间铺子就足以抵母亲给姊姊的铺子和庄子,自己还一次得了两间,到底谁吃亏了、谁占便宜一目了然,她只顾着不满母亲只给铺子不给银子,全无想过铺子要如何管理,掌勺的大厨和掌柜要上哪里找。

赵若瑜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前一世活了二十三年的她是典型的哈日族,她脑子里所知的菜谱以日式居多,芥末、咖哩、味噌、番茄酱等调味料在大楚这里根本没有,百姓们也不习惯吃生食,她的东洋料理等同无用。

而中式菜系,说实在的她吃过不多,吃习惯外食的她一毕业就进入日商公司工作,跟着日本人老板四处应酬,她知道的料亭比中餐厅多,嚐过的寿司多不可数,再高级的套餐也习以为常,反正老板买单。

可是真要她说出几道中菜的做法,身为厨房白痴的她只会摇头,穿越小说里的金手指并非人人适用,先决条件要先拥有某样得天独厚的技艺,否则别说让人惊艳,恐怕只会沦为一场笑话。

「二小姐,老夫人在看你了。」

比赵若瑜个头略高一点的丫头,朝自家主子身后的衣衫轻轻一扯,把走神的主子给唤回神。

赵若瑜甜甜朝祖母一笑,见祖母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后,她忍不住跟自个儿的丫鬟抱怨起来。「初春,你说我娘为什么不给我银子?我有哪一点不如姊姊,就因为她傻不愣登的吗?」她越说越气愤,不甘心才智过人的自己,居然输给一个一整天不说话的傻子。

「夫人也没给大小姐银子,一碗水端平。」二小姐太容易钻牛角尖了,一不如意便会胡思乱想。

初春和初夏是赵若瑜身边的一等丫头,她院子里另有二等丫头四名,粗使丫头和婆子若干。

原本两姊妹身旁也各有一个管事嬷嬷,可是其中一个白天吃酒连累了另一个,所以两人各罚二十大板,目前都卧床养伤,两姊妹只好带着丫头进进出出,自个儿管自个儿。

「那是姊姊不要,要不然……」赵若瑜轻哼了一声,心里很不平,觉得娘亲的心偏向一边。

「二小姐,你也不想想大小姐那个傻的,真给她银子她也守不住铺子,大小姐有自知之明,索性不要,省得赔得太多无法交代。」初春把声音压得很低,怕被人听见。

听了丫鬟的话,赵若瑜想想也对,姊姊跟她相像的是面容,而非脑子,她一个拥有五千年知识的高材生会比不上古代土着?「居然要开米铺,太好笑了,她怕吃不饱吗?」

她此时嘲笑米铺不起眼,是赚不了钱的行业,殊不知在若干年后,赵若瑾的米行将开遍大楚每一个角落,它成了大楚最大的米仓。

「二小姐,你先别说大小姐傻,夫人给了你两间铺子,咱们手头上的银两根本连装修费也付不起。」管银匣子的初夏比较务实,她知道自家小姐手上存银不多,小声地提醒她要赚钱前得先找到银子当资本,否则一切都沦为空谈。

「我连五百两也没有?」赵若瑜后知后觉地想到手头上的银钱花得差不多了,一个月二十两的月银实在不够她花用。

她和双生姊姊的性情截然不同,她非常爱花钱,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买下,即使她今年才七岁,可是她两世的年纪加起来也有三十岁了,看到好看的首饰珠钗,很难不心动。

在银子上没节制的她就宛如现代的购物狂,不管用不用得上,先买了再说,若是钱不够用就向爹娘撒撒娇,或是跟祖母要,在这短短的几年间她真的被宠坏了,养成予取予求的个性,才女的名头蒙蔽了她双眼,她真以为靠着剽窃别人的诗句能混一辈子,低估了古代原住民的智慧。

「二小姐,你只剩下五十七两又三十五个铜板。」在平常人家可以吃三年,但对二小姐而言只够买半根簪子。

「什么,这么少?」她大惊,不敢相信自己是穷光蛋。

「二小姐,要不跟大小姐借?」如果二小姐像大小姐一样只喜欢看书,就能省下不少银子。

赵若瑜不屑地一哼,「她有银子?」她是完全看不起自家的傻姊姊,她那么聪明都留不住银子,一个只会发呆的傻子,哪有可能比她有钱。

以己度人,她认为赵若瑾的银子早被底下的丫头、婆子给挖光了,主子脑子有病,做下人的还不趁机混水摸鱼,说不定赵若瑾连自己的月银有多少都不晓得,还没到她手里就被分光了。

同胞妹妹都看不起血浓于水的亲姊姊,可见赵若瑾把自己隐藏得有多深,但她只是闲得发慌不想理人罢了,有时托着腮帮子望天发呆,不说话也能被当成傻子?真是无言以对。

「奴婢听软玉说过,大小姐的银子很少花出去,她都存下来了,少说有好几千两。」保守的估算。

赵若瑜一听,一双杏眼忽地瞠大。「怎么可能?!」

怕主子责骂的初春避重就轻道:「大小姐很少出门,她不是在练字便是看书,闲暇时做做女红、刺绣,哪有机会花到钱,管银钱的温香又是个忠心的,听说大小姐的银子只进不出,一年一年的积累,只多不少。」

「大姊居然比我还有钱……」一想到自己揽钱的本事不如人,自以为事事高人一等的赵若瑜伤了自尊,她脸色有些臭。

在老侯爷、老太君所居住的承恩堂里,两房的媳妇和孙辈都来了,大房坐在右手边,分别是徐氏,长子赵永湛、次子赵永真,孙女儿坐下首,嫡长为前,次女在后。

二房则在左手边,二媳妇周氏坐首位,其次是长子赵永慕、次子赵永项,小女儿赵若莹坐在最后头。

此时的承恩堂只有老太君笑呵呵的和孙辈相对望,很喜欢孩子的老太君每个月总要见上几回,一个个当心肝来疼,可是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没法养一个在身边。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孙子、孙女的宠爱,只要见到面就很开心了,手边有好的东西从不藏私,看谁适合就给谁。

只是,人还是有偏爱,三个孙女当中不难看出她最宠的是三岁能吟诗、五岁出口成章的小才女赵若瑜,她也是文人世家出身,对有文才天分的孙女特别喜爱。

而老侯爷正好相反,马上建功的他对几个只会死读书的孙子皆不喜,反而对别人口中的「傻子」看入眼,常常见到一老一少不发一言的在庭中来回走动,即使不说话也能看懂彼此的眼神,然后莫名地笑出声,让人感到诡异。

「二丫头,你窸窸窣窣地在说什么?说来让祖母听听。」这丫头生得好,眉眼酷似她爹,文雅中带着隽秀。

人一偏心就会偏到没边,明明大丫头和二丫头是同日生的双生子,可她眼中只瞧得见嘴巴抹蜜似的妹妹。

说闲话被逮个正着的赵若瑜不见慌色,她笑盈盈地从座位上起身,小短腿咚咚地跑到祖母身侧,一张嘴比吃了蜜还甜,甜糯甜糯地喊起祖母——

「祖母呀!您一定是妖精。」

「笑姊儿,不许胡说……」见女儿没大没小的造次,徐氏冷脸一喝。

「嗟!老大媳妇,别吓着孩子了,听听这丫头怎么说,我这把年纪了还没当过妖精。」老太君搂着小孙女,护得紧。

「娘,你先别骂我嘛!你看祖母越来越年轻了,笑起来像王母娘娘,她要不是妖精变的,为什么会有仙术,念两句咒语就能青春永驻?」好听话不用钱,她尽量倒。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但不包括又在发呆的赵若瑾。随即一阵哄笑,啐她一口骂声「贼猴儿」。

「你们看看这丫头,连神仙都给请下凡。祖母若是王母娘娘,你就是王母娘娘座前的小金莲,经千年渡化幻化成人了,把祖母哄得百病全消,笑口常开。」老太君拍着小孙女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紧紧拉住不放手。

由于老太君喜欢二丫头,所以在她身前加了一张春凳,让小女娃坐在她脚旁。

这般的殊荣只有赵若瑜才有,她又得意忘形的扬高下颚,朝两房的姊妹一瞟眼,有几分炫耀意味。

「也难怪老夫人疼她,这猴精猴精的,连我看了也喜欢,我们二房的莹姊儿和她一比就是根木头,能把话说齐整我就感谢菩萨了,不敢指望她语出莲花。」周氏看向坐得端正的大丫头,暗暗庆幸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是生了个哑巴女儿,她哭都来不及。

说起来大房的两个女儿也未免太极端,一个舌上长了花似,说出来的话就是中听,让人心头欢喜,一个成天浑似瞪着眼睛睡觉,也不知在想什么。

「呵呵,都是好孩子,祖母的乖孙女,一个个乖巧懂事,不给咱们老赵家丢脸。」她一眼扫过在座的孙子、孙女,虽然人丁少了些,小有遗憾,不过不纳妾的家规在那里,能看到儿孙绕膝便心满意足了。

「是呀!孩子还小,目前在族学中读书,等哪一天大了,要到学院去,才有我们烦恼的,我都不晓得这两小子是不是读书的料。」生性多虑的周氏开始为自家两个儿子忧心。

「娘,我要进金吾卫,跟祖父一样当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二房长子口出豪语,小小年纪已立定志向。

「咦,你要当武官,不考科举了?」周氏是有些失望,她不希望儿子走老侯爷走过的路,军旅生涯太苦了。

赵永慕摸头讪笑。「娘,我不是读书的料,四书五经在我手中像无字天书,我根本看不进去。」

他只喜欢和小伙伴打打闹闹,练武强身。

「你呀你,没试试怎知成不成,就是爱胡闹,不肯静下心,一个人顽皮别把弟弟给带坏了……」小的一定要让他走科举这条路,一屋子武将戾气太重。

「老二媳妇,别念孩子了,学什么都好,只要别学坏就行,咱们这等人家,再封赏就到底了,盛极则衰,还是平平凡凡稳当些。」那一位疑心病太重,不太容得下人,能用时当你是功臣,一旦功成身退了就卸磨杀驴,谁也不信任。

「是,老夫人说得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担不了他们的一辈子。」才几岁就自有主张,以后还管得住吗?

问了二房孩子日后的前途,老太君没忘记大房的长孙,今年九岁的赵永湛回答得条理分明。

「孙儿想多读点书,一方面跟祖父习武,不求多有长进,只求有祖父的一二,文武双修,看日后朝廷怎么用我,孙儿只愿我大楚永保安康,胡狼不犯境。」他是兴武侯府世子,朝廷不会放过重用他的机会。

「说得好,有志气,文武双修,祖母就看你表现了。」这一代的孩子都很不错,没被养废了。

「祖母、祖母,你怎么不问我?」不想被冷落在一旁的赵若瑜摇着祖母的手,语气里有着小女儿的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