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他一定笑纳,对自动送上门的女人没动点邪心,那是矫情,可是一想到她们背后的势力和家族,他便有色心而没色胆,因为不管他碰了哪一个,准要大红花轿把人给迎进门,多了个名正言顺管他的女牢头,他可不要。

  再说他是风流不是下流,太多美人恩也消受不了,偏偏他爹娘根本是在玩儿子,闲着没事爱看他被女人追着跑。

  「那不是正合你意?美女环绕,红袖添香。」擦完剑的莫天野将剑收回剑鞘,大口喝起微苦的凉茶。

  「莫老兄,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个女人是好事,两个女人是好事成双,三个女人是老天疼惜,第四个……吓!十个以上是灾祸,她们像蜂群一样的向我涌来……」夜华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面色惊恐,活像目睹佳人变骷髅。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呸呸呸!本公子还不想早死,你这坏心眼的就是见不得人好。」谁爱牡丹谁摘去,他还要浏览百花。

  「不想死就少埋怨,一路上我忍你很久了。」莫天野手指一拨,露出一小截剑光,寒气森森。

  「呿!是谁忍谁,对着你那张五官不分的脸孔,我是倒足了胃口。」真想吐他一身秽物。

  「我把你眼睛戳瞎你就看不见了。」莫天野冷冷地横去一眼,手上的剑又多开了半寸。

  夜华玉脸皮一颤,「小鸟依人」的往身侧的解冰云一靠,「五公子救人,你的侍卫要杀人。」

  「等他杀了人你再来报案,我亲自受理。」解冰云调笑道。要有苦主才能捉人,民不举报则不予理会。

  闻言,莫天野嘲弄的一扬眉。

  夜华玉肩一垮,满脸伤心。「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人死了还怎么报案?」

  「托梦。」他照样审理。

  「你一身浩然正气,谁敢靠近你,鬼也怕死,万一魂飞魄散,岂不是连鬼也当不了?」太可恶了,两人联手欺他一人。

  「你连活人都当得不像话,不如我来送你一程。」当他还在京城的长公主府吗?饭来张口,茶来伸手,凡事有人服侍。

  「哼!想我回京,没门,这回没待上一年半载,谁也别想把我赶走。」夜华玉傲娇的哼了一声。

  「不想回去就别给我惹事,安分点,要是再放纵不羁的到处勾搭女人,我马上綑了你,将你火速送回京城。」解冰云警告道。要不是看在夜华玉还有点能拿得出手的医术,还真不想带上他。

  「啧!表弟,你威风了,摆起官腔了,堂堂的翰林不当却请调外放,当个小小的七品知县,你有能耐。」连皇上的面子也敢拂,以状元之才屈就地方小官,还连夜出京。

  解冰云是新上任的莱阳县县太爷,年方二十,他的母亲是驸马爷的胞姊,他与夜华玉是表兄弟。

  不过两府少有往来,主因是长公主嫌弃大姑管得太多,大姑认为长公主只生一子太少,张罗着要给驸马爷纳妾,还一送就送一对孪生姊妹花,虽说驸马出面直接拒绝了,但长公主还是气得与她断绝往来,两家人因此成陌路。

  解夫人的手伸太长了,连人家后宅的事儿也想管,最后两面不讨好的把人给得罪了,她也不想想长公主是什么身分,异想天开地想拿捏人家,光是皇上那儿就够她吃一桶黄连。

  长辈们疏远得不像一家人,但几个小辈倒是处得不错,尤其是解冰云和夜华玉年纪相仿,常玩在一块儿。

  「躲闲。」解冰云淡淡地道。京里的水太浑了,得避一避。

  皇子们都大了,有自个儿的派系,他不想被拉拢,只好远远地避开,莱阳县不大不小,正适合过几年清闲日子。

  「你真好命,有四个哥哥可以帮你顶住压力,而我单枪匹马的,光想都忍不住欷吁。」话里发酸的夜华玉也想有人帮衬,他好顺理成章的当成富贵闲人,整日吃喝玩乐。

  解冰云目光深幽的看向远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看见的不见得是真,兄弟太多真的能同心吗?」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每次一到你们府里就一堆人,多热闹呀!反观我们家,人口简单,几百个下人就服侍三个主子,连想找人吵架都找不到对象,只能和我娘大眼瞪小眼。」夜华玉没好气地抱怨道。日子无聊死了,没点新鲜事好玩。

  「是热闹,吵得不可开交。」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妯娌之间谁也不让谁,狠话尽出,要不是爹娘还在,他真想早早分家,各过各的日子,省得最后亲人结仇,把脸面撕破了。

  「客官,要不要再加点茶水?」茶寮的古婆婆热心的招待客人,不时端些吃食问客人要不要。

  「不了。」夜华玉摆手,让人不用招呼,他府里最下等的茶叶也比这里的茶水好上一百倍。

  他看了看另外两位能喝得下凉茶的仁兄,暗暗唾弃他们的不挑嘴,这么难喝的茶水也当甘泉来饮。

  「小路子去哪里拦车,怎么还不回来,爷等得快冒火了。」夜华玉觉得干坐着等真烦人,整个人心浮气躁的。

  就在说着小路子时,一名微胖的粉面少年驾了辆马车过来,有两匹马拉着,车身宽敞,以绸布覆顶,系着鹅黄色流苏,每一条流苏底下是会响的金色铃铛,马车一动便叮叮当当响,煞是好听。

  「这车哪儿来的?」夜华玉问自己的奴才。看起来还挺气派的,应该是大户人家的车驾。

  「路上遇到的,一位好心的夫人说,若有急用就先挪出一辆,这是小姐的马车,她移到夫人的车上。」小路子回道,也算他运气不错,遇到要去悬山寺上香的夫人、小姐。

  「说实话。」面上无须的小路子面皮微僵,头上冒出汗来。「五爷,是报……报了你府上名号,那人就把马车让了。」一个小小的县官能有多大的靠山,无非是攀亲引戚,才有吓阻作用,能令人心生畏怯。不过能与长公主之子自幼混在一起玩,可见其出身并不低,定是高门大户的子弟出外历练。

  「你仗势欺人?」才刚到地头就给他捅娄子,真是好样,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这……我有说付银子,可是对方不收,对方还说请爷有空到府里坐坐。」小路子心虚的看向自家主子,很有眼色的表示没泄露主子的底,他是好奴才,为主子尽心尽力。

  一旁的夜华玉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是他这个当主子的教得好。

  「所以你就理所当然的收下了?」解冰云面无表情地问道。

  「五爷,奴才怕折了人家的好意,何况几位爷平时都是金镶玉裹,哪能受一点点委屈,奴才也是为了各位爷着想……」小路子双膝跪地直磕头,额头都磕红了。

  「别磕了,起来,你是爷的奴才,可不是五爷的,他要是不上马车就走着去,咱们上车……」口中穷嚷嚷的夜华玉还没说完,一柄剑鞘便勾住他的后领,把他甩出五步远。

  「五爷请上车。」莫天野掀开车帘,神色冷峻。

  他和左随风是解冰云的贴身护卫,左随风先行到官衙打理,彻查四周,而莫天野则随身保护,以防突发状况,毕竟同行的某人最擅长惹麻烦。

  一行人上了车,往官道行去。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已经可以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城门,四名士兵手持长枪站得笔直。

  突地,一辆黑溜溜的驴车缓步而行,不疾不徐的往前走,正好挡在官道的正中央,后方的马车想超越有点困难。

  偏偏有些人小心眼又爱记恨,大马车辘辘的逼近小驴车,硬是逼得人往路旁驶去。

  「小姑娘,该换车了,你家大娘拖不动驴车,要不要哥哥载你一程,不收你银子哟!」唉!他真适合做纨裤,欺负起人来得心应手,简直是天生的坏人。

  又是他!水眸清澈的周静秋垂眸低视,当作没看见。

  「喂!哥哥在跟你说话听见了没,你哑了,不会回一句?」夜华玉没好气地又道:「小路子,撞她。」驾车的小路子一得令,一鞭抽在马背上,驾着马车往驴车一撞,大车撞小车,肯定是驴车吃亏。

  谁知一声惨叫,倒在路旁的竟是马车,一根绞裂的木棍卡在车轮上,顿时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等众人从马车里爬出来时,毫无损伤的驴车已将他们远远抛在后头,周静秋和守城士兵很熟,朝他们打了声招呼,驶入城内。

  「很聪明的丫头。」看着车轮上要断不断的长棍,难得赞许人的解冰云微微一颔首。

  「而且下手够狠。」莫天野淡淡地搭腔,那个小姑娘居然不动声色地将人给摆平了。

  「下次别再让我碰见她,不然……不然我非叫她给我磕头认错不可!」只会撂狠话的夜华玉引来其他两人谴责的目光。

第二章

  周家五口人「姑娘,回来了。」一个男人迎了上来,他的皮肤很黑,只比木炭白一点点,一口牙掉了几颗,出现黑幽幽的洞,而且他长得非常高,身材十分壮硕,走起路来地面会微微震动,周静秋往他面前一站,就像个发育不全的小孩。

  「嗯。我爹呢?」她的手才往背上一摸,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便接过颇有重量的竹编箩筐,拎小鸡似的往廊下一搁。

  周家在莱阳县住了五代之久,屋子还是原来的二进院,正屋的厅堂两侧各有两间屋子,周康生住左侧第一间屋子,第二间屋子则是当厨房用,而右边两间屋子是相通的,是周晓冬的卧房和书房,方便使用。

  另外各有东西厢房六间屋子,东边三间厢房,高大的夕奴住一间大的,小一点的屋子是九岁的小敢住的,小敢想跟着周静秋做仵作,学她的本事,所以总是师父、师父的直叫,可周静秋却把他放在弟弟身边,让他做弟弟的小厮,另一间则是茅房。

  西边三间厢房有一间充作客房,虽然周家少有亲朋好友来访,不过备着总是保险,另两间是杂物间和储粮房,每年秋收的稻子卖掉一半,一半留着自己吃,挪出一间空屋放粮食,堆到屋梁的麻布袋一个叠一个,满满的丰收。

  这是一进院的情景,院子有养鸡,各种了一棵苹果树和樱桃树,这是周静秋小时候种下的,隔了几年,她有苹果和樱桃可吃,结实累累的果实多到吃不完,她制成果酱继续吃,能吃上好几个月。

  二进院小了许多,有个天井,只有三间屋子,这里是周静秋的天地,她一间做起居室,让人用木头打了地板和书架,她可以席地而坐的看书,无拘无束的做她的事。

  睡房连着隔壁的浴间,她自个儿画了图请人打造了洗漱池,底下有排水孔,有条长长的管渠直通后院的菜园,净身后的水放凉了就用来浇菜,她还不用亲自动手。

  抽水马桶她是做不出来,不过她用的是蹲式茅厕,有条绳子一拉,前方就有水排出,将秽物冲到屋外加盖的粪地。

  「老爷去县衙了,说是新上任的县太爷快到了,衙门内登记在册的人都得到场,让县太爷认个脸熟。」夕奴回道。

  「劳师动众。」周静秋没好气地道。

  准又是县丞的主意,他那人最爱拍上头马屁,揣摩上意,什么没节操的事都做得出来。

  「呵!呵!姑娘饿了吧,夕奴给你煮饭去。」夕奴笑得憨厚,像钉钹的五指往头上一挠。

  「好,你顺便烤几块大饼,我要沾酱吃。」卤得入味的肉酱撒上芝麻粉,再加上梅菜干和腌萝卜片,口感十足。

  「好,姑娘等着。」夕奴一脸笑,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喂饱全家人。

  「嗯。」周静秋看着得弯着身子才能进入厨房的巨汉,内心既心酸又有点感伤,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那年她才七、八岁,独自一人要送晚膳给在义庄干活的爹,为了想快一点把热腾腾的饭菜送到父亲手中,人小腿短的她选择抄近路,虽然近路会经过乱葬岗,但她一向相信人比鬼可怕,所以她不怕鬼,怎料忽地有东西紧紧缠住她的左脚脚踝,让她动弹不得。

  她是吓了一跳,但不至于害怕,她低头一看,居然是只大得离奇的手,她再顺势看去,是层层相叠的屍体,应该是该死不久的下人,手的主人被压在最下面,年纪小的她力气不大,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一具具死沉的屍体推开,挖出被压住的人,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一看到对方巨人般的身躯,她顿时傻眼了,她整个人说不定还没他大腿粗呢,她怎么可能搬得动?

  在当法医前,周静秋曾当过两年外科医师,所以她当机立断替男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尽管她手边的急救物品不足,但止血还是可行的,及时救回了男人的一条命。

  后来她去找了父亲,两人借了辆板车,将男人运回家中,重新上药再包紮,男人高烧不退,昏迷了足足三天才醒来。

  男人醒来后,把以前的事都忘光了,执意要留下来报恩,终身以奴自称,夕奴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厮太狡猾了,忠厚老实的面容下有一颗坏心,他没有据实告知他的食量惊人,寻常人家是养不起他的。

  不过也算他幸运,他来的时候刚好是佟氏去世后的第三个月,他们省吃俭用攒着给佟氏看大夫用药的银两,正好用在他身上。

  因为家里没有病人了,所以一家子的开销也少了不少,夕奴再会吃,也不会比药钱多,因此他得以留下。

  不过除了食量大以外,他们算是捡到宝了,夕奴是天生的厨房好手,原本他什么也不会弄,但是只要教过他一遍,他马上能做出比原来更美味的料理。

  他的一手好厨艺很快地虏获周家一家人的心,谁也不舍得他离开,最后无处可去的他,成了周家的大厨兼门房兼长工。

  「姊,你又偷偷上山。」周晓冬有些不满地道,都不等等他,坏姊姊。

  「师父。」两个一般高的小少年从门口走了进来,一个身着白色儒服,白净俊秀,一个青衣一身,肤黑清朗。

  乍看之下是不像,但细细品味却有一丝雷同,两人都有修竹般的天生傲骨,只是一个流露形色于外,一个内藏于心,看久了会以为是一对兄弟。

  「什么偷偷上山,我上山需要偷偷摸摸的吗?」臭小子,连姊姊也敢管,看她的「十指神功」。

  知弟莫若姊,周静秋知道他的每个笑点,才伸指轻搔一下,躲避不及的周晓冬便痒得咯咯直笑。

  「不……呵……呵……你使坏招,不算不算,呵呵……姊姊太坏了……不许挠我痒痒……」好痒啊!他眼泪快要流出来了,姊姊每次都用这一招,不公平。

  「哪里坏了,我是在教你怎么做人,不要死读书,脑子要灵活运用,以免以后变成书呆子。」周静秋一手勾住弟弟的颈项,一手拨乱他的头发,惹得他哇哇大叫。

  「小敢,你还不来帮我,你是不是我哥儿们?」没义气,居然见死不救,害他惨遭坏姊姊蹂躏。

  小敢理直气壮地道:「那是我师父耶!我不可对师父不敬,叛师护友的事我做不出来,你好自为之。」小敢也是周静秋捡回来的,有一年江东发大水,他的父母都被滚滚黄浪冲走了,年仅五岁的小敢跟着流民们一起到莱阳县附近的村落乞讨,有一口吃的就很满足了。

  可是他人小又没力气,讨到的食物还没沾唇就被抢走了,饿成了皮包骨,只能躺在树下等死。

  那时刚买了小驴子的周静秋从一旁经过,看到他还有气,就把人带走了,她对老人和小孩子向来狠不下心,心软是她一大弱项。

  也许是饿得狠了,小敢一恢复元气就特别会吃,那时还没桌子高的他,能一人吃掉半桶饭,把周家人吓得目瞪口呆,生怕他把自己的肚皮给撑破了。

  由于周康生算是公衙之人,因此小敢落籍取得容易,他跟周家人姓氏,叫周敢,小名小敢。

  「说得好,小敢,有长进了。」人要坚定立场,不能风吹两面倒。

  听到「师父」一句赞扬,孩子气还很重的小敢满脸喜孜孜的发出怪笑。

  「什么长进,分明是谄媚,我唾弃你……噢!姊,你打我头,把我打笨了怎么办?」果然是坏姊姊,打人还真痛,一点也不顾念他是她弟弟,下手还真是母老虎等级。

  「人家起码肯用心,而你,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长姊如母,你的教养哪儿去了?」没抽他一顿就该偷笑了。

  周晓冬不情不愿的嘟着嘴。「好嘛,我不该说姊姊偷偷上山,应该说姊姊忘了曾答应过要带我上山一日游。」这小子,当时她不过随口一说敷衍他而已,没想到他牢记在心。「下回吧,等你休沐那天我再带你去踏青,可是若有突发状况不可埋怨,仵作没有休沐,得随传随到。」前一世她便是过劳死,连续几个月,一下子是大火连烧三十几幢木造老屋,烧死近百名住户和外来旅客,一下子是两个帮派大砍杀,死了几名未成年少年,一下子是工厂发生爆炸,又死了不少人,然后是地震,挖出不少屍体要做DNA比对,还有人溺水……法医的人数偏少,平均一个人一天最少要负责十具屍体,从死亡原因到死亡时间,先验外部伤口再进行解剖,将体内脏器一一移出体外,检查完毕后再放回原来的位置,一针一针的缝合。

  一具屍体要花费她一到两个小时处理,若是情况比较复杂的屍体,恐怕三个小时也处理不完,虽然她有两位医科毕业的助手,可是写报告还是得自己来,他们只能帮忙递工具或是收拾善后。

  那阵子她忙到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一睡着又梦见她有验不完的屍体,睡眠品质差,工作效率也会跟着变差,所以她只好借助安眠药。

  但是工作还是要做,每日一醒来就要面对面目全非的屍体,重复所有相验流程,把体力压迫到极限。

  那一天,她很清楚的感觉到时候到了,一百零七号的屍格刚填写好,送入格子箱,她眼前一片黑,心脏紧缩到没法呼吸,她努力想自救,却只摸到一把解剖刀。

  而后她就昏昏沉沉的躺在一个有水的地方,四周很暗,伸手不见五指,她睡着的时间比清醒多,醒时动手又动脚地想快点出去,她不要关在幽闭空间,连个说话的对象也没有,等终于出来了,就成了古代的周静秋。

  「姊姊,我不是孩子了,你不要老是把我当孩子,事有轻重缓急,我能体谅。」姊姊和爹一样为死人伸冤,他们找出别人看不见的细微处,协助亡者得以早日找到凶手,他非常敬佩他们。

  周静秋笑着轻揉着弟弟的头顶。「你是长大了,不用姊姊操心,姊姊可以嫁人去了,以后家里就交给你……」

  「不许嫁!你是我姊姊,要留下来陪我一辈子。」才说自己不是孩子的周晓冬一把抱住她,神色仓皇。

  「师父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是师父的拖油瓶。」表情嚣张的小敢仰着鼻子,一副死缠活赖的模样。

  看着两张唯恐失去她的小脸,周静秋不免觉得好笑。「我可不想照顾两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小鬼头。」她已经十四岁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及笄了,一旦年满十五,就要开始说亲,最快十六,最晚十八,一定要嫁出去,这是女子的宿命。

  不过父亲太忙了,忘了这件事,而她不想嫁,所以也不打算提醒父亲,她想要一辈子当个女仵作,她有养活自己的本事,不用仰人鼻息过活,况且她很清楚自己做不来贤妻良母,她也忍受不了只能关在后院过日子,和一群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玩争夫游戏。

  自由自在一个人多好,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而且相夫教子之余,还得低声下气忍受婆婆的「驯媳」、妯娌间的明争暗斗,各种有形、无形的攻讦、设计,以及小姑、叔伯的相处,身为媳妇只能逆来顺受,连为自己说一句话都不成。

  一生一世一双人太难了,在现代,男人有小三、小四、小五都不稀奇了,何况是这个男人合法纳妾的朝代,一夫多妻才是王道,她小小蚍蜉难以撼动大树。

  感情之事想想就好,不用太放在心上,那叫庸人自扰,凡事顺其自然,用不着强求,免得误人误己。

  周静秋生平无大志,甘于平淡,她对物质上的享受要求不高,有间屋栖身,有饭能吃饱就好,永保太平岁月无战事,战乱会剥夺宁静祥和。

  「姊姊,你这话真伤人,我快比你高了。」周晓冬不服气的踮起脚尖,表示他长个子了。

  「师父,我会努力吃饭,不给你添麻烦。」小敢脖子一缩,面色一讪,假装没听见她的嫌弃。

  「你,去读书练字;你,去把柴火劈一劈,把力气用在对的地方。」周静秋不怕人家说她虐待儿童,纤指先指向弟弟,让他多练练腕力,再指向小敢,要他把多余的体力消耗掉,免得一整天只想着怎么验屍。

  被派了事情做的两个小家伙,沮丧得脑袋一垂,苦着一张脸各做各事,未能如愿上山的事,反而被抛诸脑后了。

  「姑娘,是冬少爷和小敢回来了吗?」夕奴的大手捉着刚宰杀好的鸡的鸡脖子,鸡的身子来回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