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们才懒得欺负像成语雁这样的小丫头,要胸没胸,要姿色没姿色,长得干干瘦瘦的,半点威胁性也没有,找她碴只是拉低自己的身份,没必要为她白费神。

“是的,如翡姊姊,是我不懂事。”扫着地的成语雁赶紧认错,快点认错就能少些事来。

如翡假惺惺的故作怜悯。“真可惜,你今儿个又不能出府,手边的活没干完就得继续卖力。”

“我慢慢扫,一定扫得完。”就算出府一个时辰也好,她会赶在未时前将落叶扫净。

成语雁心愿很小,可实现的可能性更很小,梨花院是牟府最大的院落,正院、偏院、侧院、小院,大大小小的院子有七、八座,平时要七、八个人才扫得完,而她才一个人,其他的人都被调去做别的活了,除非有人帮忙,否则她扫到日落黄昏还是徒劳无功。

“呵呵……那你就好好的扫,别中暑了,姊姊到厨房喝口绿豆汤。”她笑着挥着绣帕,一脸恶意的走开。

入夏的气候相当炎热,高温时会晒死人,晒得手背有点发疼的成语雁尽量往树荫下走,越升越高的日头晒得人汗流浃背,她感觉里衣都湿透了,黏答答的黏在身上很难受。

因为实在太热了,她见四下无人,偷喝了一口主子泡茶用的井水,冰凉沁心的口感一下滑过喉咙,顿时感到一阵沁凉,全身的骨头都舒展开来,有想泡在井水里消暑的冲动……

正当她想偷偷的舀水净手洗面时,身后传来阴恻恻的老妇声音,她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放开辘轳绳索。

“语雁丫头,你在干什么?”

“李……李嬷嬷,有片树叶掉进井里了,我捞……呃,捞起来……”她很心虚,不敢看人的低着头。

不过她低着头不直视人的表现在李嬷嬷眼中看来是有规矩的,她一直认为成语雁是蠢蠢笨笨的丫头,掀不了什么风浪,因而对她吞吞吐吐的解释并无半丝疑心,反而觉得她太憨实了,被人欺负了还不敢吭声,默默地做最累人的活。

苛扣月银也有李嬷嬷的一份,不过她只拿钱,不会背后阴人,看在拿人手短的分上,她有时也会顺手照顾小丫头一下,不让她被欺负得太惨,毕竟这么笨的娃儿实在不多见了。

“别紧张,我没责罚你的意思,有个自称是你父亲故友的人说找你有事,我让他去后门等你,一会儿你去见见。”都三年了,她还有亲友找上门,真是稀奇。

“我父亲的故友?”爹有朋友……

不是成语雁怀疑,虽然她娘早逝,但她爹是私塾的夫子,中过秀才,在她爹活着的那几年,他们的家境小康,她也跟着学过两年字,读了些书,一家和乐地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可是自从爹过世后,那些自称爹的好友、常来走动的叔叔伯伯就不见了,由种田的叔婶扶养他们姊弟俩,一天三餐虽然没什么大鱼大肉,好歹也过得去,衣食上并未受到亏待。

但是叔叔一死,一切都变了,不管她和弟弟如何恳求,婶婶一转身就把姊弟俩给卖了,还说她养不了他们,听说卖了他们的银子一得手,转手便买衣服、打银簪,把五岁的堂弟送入私塾。

这些年的人情冷暖她是亲身经历过的,若是爹生前的旧友肯出面,她和弟弟也不会被卖了,即使少吃一点,他们也是家里的劳力,肯下田耕种至少不会饿死。

“他是这么说的,你去瞧瞧也好。”希望不是什么坏事,这孩子挺苦的,入府多年也没见长点肉。

“好,我扫完就去……”一看见整片的院子扫不到三分之一,成语雁哭丧着脸。“李嬷嬷,我扫不完怎么办,还有好多好多,姊姊们会骂我……”

看看其实不算太脏乱的院子,李嬷嬷叹了口气。“好了,今天就扫到这里就好,今日是二十七,放你一天假,一会儿你见了人后就直接出府,早一点回府,别在外头玩野了。”

“真的?”她不敢相信的睁大眼。

看她惊讶地睁大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李嬷嬷笑了,这丫头也就这双眼生得好,其他……差强人意。“你这个月的月银顺便给你,有一百五十文,开心不?”

李嬷嬷本想昧下三十文,只给一百二十文,可是看见她瘦得两颊无肉的模样,一时不忍心便算了。

“一……百五十文……”

她讶异得嘴巴都阖不拢,呆呆的样子让李嬷嬷笑得心酸,不自觉想对她好一点。

“厨房的灶台旁我留了两颗大馒头,待会拿了再出府,你还没吃吧?”可怜的孩子,饿着肚子呢!

“李嬷嬷你……你真好……”成语雁感激地想说两句话,可是此时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腹鸣声。

她一下子脸红了,很难为情。

“去吧,去吧,再啰嗦就别吃了。”李嬷嬷板起脸,假意要骂人。

“嗯!谢谢李嬷嬷,你是好人,你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她重重的点头,很乐的笑开嘴。

成语雁怀里揣着她有生以来得到最多的月银,满面欢喜的跑到厨房拿起用碗公装的馒头,一颗用月桃叶包着塞入怀里,一颗撕成两半,一半小口的咬着吃,另一半同样用月桃叶包实了,拿在手上。

她跑得太快了,没听见李嬷嬷暗叹一句,“苦命的孩子。”

到了后门,看守后门的婆子是缺了门牙的阮婆子,阮婆子用斜眼看了她老半天,知道她没钱,便不情不愿的拉开后门,一口黄板牙喷出难闻的气味,几乎把人熏晕。

门一开,成语雁就见到一个走方郎中打扮的老人家直盯着她瞧。

“你是成土生的女儿?”嗯!这面相生得好,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就子嗣单薄了些,二子一女。

“是的,我爹是成土生,你是……”她好像没见过他。

“不要问我是谁,只要记得你爹曾经帮过我,所以我要来报答。”终于找到成土生的后人了。

天宝觉得自己感动得快哭了,在被人当登徒子棍棒加身后,能找到本尊实在是佛祖庇佑。

“可是我爹已经死了。”他来迟了一步。

“无妨,你是你爹的女儿,我把这份礼转赠给你也成。”有恩就得报,他也想早日功德圆满。

“礼?”她一头雾水。

“这礼给了你就两不相欠了,日后你过得好或坏都与我无关,不过它能带给你好的开始,要善加利用。”只要他尽了心意即可,以后她是富贵荣华或贫困潦倒都与他无关。

感觉左腕上有股莫名的沉重感,成语雁低头一看,瘦得见骨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色泽比琥珀略深的宽指手镯,质料看起来是木头,近闻无味,放得远些有淡淡的木头香气。

镯面上刻了奇怪的花纹,像石头上的裂纹,很美丽,仔细一瞧好似是牡丹花纹,再换个边看又似海棠,转眼再瞧又像月季,也有芙蓉花纹、菊花纹、桂花纹、梅花纹……

不同方向看来竟是不同花纹,不大的镯面有上百种华美纹路,交错又分开,叫人看得眼花撩乱。

“咦!这是什么……老先生,我不……啊!人呢?”怎么不见了?

成语雁看着镯子,竟觉得目眩眼花,她挪开视线想问明白是怎么回事,谁知她一抬起头,刚才还说着话的老者居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只诡异到极点的花纹木镯。

“语雁姊,你在看什么,天上有金子做的鸟儿飞吗?”没有呀!空空的,这天气热得鸟儿也不出来。

“小七,你有没有看见刚刚站在我前面的老先生?”成语雁见鬼似的捉住在身边出现的少年。

“刚刚?”衣衫褴褛的小乞儿搔着有些脏的耳朵,傻笑道:“我只瞧见语雁姊一个人呀!”

小乞儿叫洪小七,今年十一岁,父母双亡,目前和一群同样处境的小乞儿住在城西的林家鬼屋。

林家鬼屋并非真的鬼屋,只是年久失修非常破旧,杂草丛生,蛇蚁流窜,林家人经商失败自缢而死,因此此地才有鬼魅的传闻,一般百姓在入了夜之后不敢涉足此处,也因此便宜了这一群无处可去的小乞儿。他们之间最大的孩子是洪小七,其余是四到十岁,父母均因赌石赌到家破人亡,丢下稚嫩幼儿而辞世。

“怎么可能,明明……”她抚了一下木镯,忽地有种宜人的冰凉感,原本觉得很热的她竟然暑气全消。“对了,小七,这里有半颗馒头,你先吃了。”

“馒头?”听到有吃的,洪小七的眼睛亮得像玉石。

他吞了吞口水,很想吃又想到鬼屋里的小伙伴,竟舍不得打开皱巴巴的月桃叶,只垂涎地闻着白面味道。

“吃吧!我怀里还有一颗,而且我今天领到月银了,有一百五十文,我留下一百文存着当赎身银子,另外五十文就拿去买干粮,让其他孩子也能吃个饱。”她的能力有限,只能让他们饱一顿、饿一顿的挨着。

“真的有一百五十文?”洪小七像是听了天价,平时几个孩子出去乞讨,能讨到十文已经很多了。

“嗯!起先我也不敢相信,以为是在作梦呢!”成语雁笑得傻乎乎,像是没见过钱的土包子。

“那你以后也有这么多月银吗?”他也想赚好多好多的银子,把以前爹娘赌石输掉的宅子买回来。

她迟疑了一下。“应……应该有吧!”只要别再被人欺负。

“语雁姊,馒头真好吃,好香好软……”洪小七大口的咬着馒头,口中有食物的感觉让他红了眼眶。

成语雁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第二章

“咦!那颗石头……”好像有一层很淡很淡的浅绿色雾气,绕着石头的上方盘桓,久久不散。

成语雁刚到牟府的第一年,她常常因为想家而蒙在被子里哭,别人看她这般软弱便想欺负她。,不管在什么地方,弱肉强食是常有的事,成语雁不甘心反抗了几回,反而被欺负得更厉害,她索性不管不顾了,由着人欺负,尽量装聋作哑,避开那些找麻烦的人。

有一回她比较倒霉,被采买的点名到府外帮忙搬采买的东西,她人小力气小,搬不动十几斤的菜篓子,采买的管事对她又骂又掐,当着很多外人的面说她是只会吃白饭的废物,还要拿棍子打她。

当时她还不认识站在一旁的洪小七,是洪小七看不惯管事的盛气凌人,主动上前,和她合力将重得要命的菜篓子搬上载货的板车,这才免去采买管事的一顿板子。

从那时起她便和洪小七交上朋友,感情有如姊弟一般,又藉由洪小七结识鬼屋里的小乞丐小石,破锣、狗子、小米、可儿等人,并同情起他们可怜的遭遇。

成语雁本身过得很拮据,想存钱却存不了钱,可她还是想尽办法从嘴边省下一点口粮,每到休假日就带着几颗馒头、几口挨饿留下着的肉食到鬼屋,让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也能吃上一、两口。

经年累月的,她把那些小乞儿当作最亲近的亲人,他们都没有爹娘,无亲无靠,同病相怜,在她有能力照顾他们的时候就多付出一些,只希望弟弟也能遇到待他好的人,可以有饱饭吃。

“语雁姊,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吃了半颗馒头后,洪小七有气无力的声音明显大了些。

粮食店的隔壁是一间规模不小的石料铺子,大大小小的石头摆满铺子里外,有人正在挑着石头,准备开出玉石。

“你没瞧见没?”好几颗石头都有淡淡的雾气缭绕,有的雾色浓艳,有的薄得几乎看不见。

“瞧见什么?”洪小七一脸纳闷。

“那些石头呀!它们上面有东西。”有白绿分明的,有颜色翠绿,还有橙红、褐黄、浅粉色,有金丝……

“喔!那是松花吧!买石头的人看石头的纹路来推断里面有没有玉石。”他们这些穷鬼是玩不起的,买颗石头的银子够他们吃上一年白面了。

“不是的,我说的是薄薄的雾气……”他没看见吗?成语雁很困惑的拉着洪小七往前一挤,她睁着很黑很亮的杏眼,看着上头飘着深绿色雾气的石头解出了老坑种翡翠。

色泽很浓绿,一如她看到的雾色。

“哪有雾气,语雁姊是不是被日头晒晕了头,眼睛花了。”有时他在日头底下晒久了也会瞧见迭影和炫光。

“你真没看到什么?”难道是她眼花了?

不信邪的成语雁就是个傻大胆的,她就在人家铺子一蹲好几个时辰,两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小姑娘就像看热闹的路人,一个一个看人解石,看得目不转睛,有些发痴。

赌石赌的是运气,有的因一颗石头翻富,有的因此倾家荡产,嚎啕痛哭,有的当场买下解开的玉石,再另外加工,雕琢出宝石玉器,没抢到手的则捶胸顿足,大呼不走运。

看着看着,成语雁心有点痒了,尤其看到上百斤的石头切出三、四十斤重的美丽翡翠,她心里就在想着:我刚才看见它表皮上蒙上一层很浓的绿色雾气,若我有银子就买下它了。她有错过的遗憾和时不予我的惋惜。

“语雁姊,走了啦!不是还要去隔壁买粗粮,晚了你会赶不及回府的时辰。”洪小七不懂她在看什么,只觉得她太入迷了,有点着魔了,他们这种穷光蛋是玩不起的。

“等……等一下,你说我们也买一些来试试手好不好?”她看到好浓的红雾,在左手边那颗五十多斤的灰色石头上。

他露出一副“你疯了”的表情。“语雁姊,你有银子吗?”他的意思是:别作梦了,想点实际的事情,咱们连馒头都没本事吃进口,你还妄想吃全鸡全鸭“我……我就想想嘛!”一提到银子她就泄气,兜里的一百五十文还不够给人打赏呢。

“想也不行,这里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来的地方,要是能一夕致富,我的爹娘也不会死了。”

一想到父母死在贪得无厌的赌石,洪小七的语气显得气愤,声音也大得引人注目。

“可是我……”只想试试。

一旁有个小伙计见着了衣服补了好几个补丁的小乞丐,以及一身丫鬟打扮的小丫头,神情倨傲的指着拳头大小的一堆石头,约十来颗,很不屑地用眼白睨人,嘲弄的说道:“这堆卖你们五十文,出绿就算你们的。”

洪小七不肯,拉着成语雁的袖子就想走,可是成语雁反拖住他,以眼神暗示他稍等一下。

“你真的确定只要五十文?”她的钱得来不易,一分一毫都要用在刀口上,不能乱用。

“没错,我们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你拿钱出来我们就卖。”买卖,买卖,一买一卖,全凭各人意愿。

“好,我买了。”她爽快的取出五十文,交到伙计手中。

“语雁姊……”小七急着要阻止。

成语雁拍拍他的手,要他稍安勿躁。“我们只开这五颗石头,由大而小,不要从中间切开。”

“哈!你还真要开,拿回去砌墙还差不多。”包着方巾的伙计纯粹以看笑话的心态亲自取来解石工具,由最大颗的毛料先擦边,再渐进往里切,一寸一寸将白盐沙皮刨光。

“这要有玉石,我孙大康叫你一声姑奶奶……啊!这是什么……”怎么一点一点绿绿的。

“出绿了,出绿了,你不要忘了喊我一声姑奶奶。”果然她没有看错,虽然很淡,但确实飘着薄雾。

“怎……怎么可能……”孙大康不相信的继续解石,拳头大的毛料居然解出比鸡卵略小的瓜皮油青,颜色较深沉,大小可以做成一只戒面和一对耳钉,透明度略差,不算太好,属中下品翡翠。

而后五颗毛料分别解开,最小的那一颗也解出半透明、水头略差的花青翡翠,但绿色分布均匀,绿得青翠,属中品翡翠,洒上水放在日头底下一瞧,隐约可见流动的翠绿。

五颗石头解出两颗翡翠,算是很好的成绩,没有失手。

但是最叫他们惊喜的是卖出的价格。

“三……三两?”

其实可以卖得更高价,可是洪小七和成语雁都是不懂行情的新手,根本没发觉自己卖低了,许久不曾摸过银子的两人一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简直是笑得说不出话,把银子摸了又摸,傻乎乎的。

“是不是在作梦,快捏我一把。”她第一次赚到三两银子,好多银子喔!能买好多白米了。

“语雁姊,有银子了,我们不会挨饿了。”一想到不饿肚子,洪小七的眼眶泪光浮动,强忍着不落泪。

“嗯!去买粮,二十斤粗粮,三十斤白面,再来十斤白米,让大家也能吃点好的。”她豪气的当大爷,一口气购足一个月的口粮,小孩子不禁饿,吃了才会长大。

“不行,不行,语雁姊,不能买得太好,十斤白米可以换二十斤粗粮,能多吃几天,而且白面也太多了,换成粗面就行了,我们是四处行乞的小乞丐,吃惯了糙食。”他是怕吃习惯了,以后就会挑嘴,由奢入俭难啊。

“别怕,日后语雁姊让你们过好日子。”她拍拍胸脯,表示乞儿们的生活只会越过越好。

“你还想去赌石?”洪小七不赞成的瞪大眼。

她讪讪地笑着摸摸鼻子,“我没有银子,赌不大。”

成语雁心里想着,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她下次还想试试运气是不是一样好,她也想知道是否只有她看得见石头上的雾气,她想那应该是玉石透出的灵气,灵气越浓越鲜艳,石料内的玉石等级越高,也就越值钱。

可惜一颗二、三十斤以上的毛料,动辄几十、几百两的叫卖,她手中的银两顶多买十斤以下的小毛料过过瘾,真想发财还得慢慢累积,以少积多再放手一搏。

只是以她丫头的身份,身上带太多银两易招来横祸,没有靠山的她还是别太打眼了,以免钱没攒足就遭人陷害,落得没了小命的下场。

“不管赌大赌小,赌石就是害人的玩意儿,语雁姊不要心存侥幸,你看看我、小石、破锣、狗子他们,我们的爹娘都是赌石害死的。”年纪小却懂事的洪小七不希望再有人深受其害,赌石会害人一无所有。

“好好好,我知道了。”她不做保证,因为她太想攒银子了,不仅替自己赎身,也要找到不知流落何方的弟弟。

“不是知道,而是要做到,赌石不是什么好东西……”洪小七很固执,坚决反对她再进赌石铺子。

“哎呀!我们买些鸡蛋回去,再买一斤红糖给可儿和小米煮红糖鸡蛋糕,她俩是小姑娘,要补一补身子,太瘦弱了容易生病……”成语雁赶紧转移话题。

“不行,鸡蛋太贵了,喝红糖水就好了,有钱要留着以防万一。”虽然他也好久没吃青葱炒鸡蛋了。

“再买一斤猪肉,挑肥的后腿,还能榨点油出来,剩下的油渣又香又好吃呢。”她算着一两银子能买什么,该买的先买齐。

另外二两银子留着当下次赌石的本钱,以小搏大。

小七一听,跟她红脸了。“语雁姊,银子要省点花,不要一下子花光,我们不吃肉……”

“你不想吃肉?”她想得可馋了,可是每次轮到她去用膳时,通常都是一片肉渣也没有的剩菜剩饭。

“我……想。”他老实的红了脸。

“所以说难得奢侈一回,咱们也吃回肉,再买些小鱼熬汤,虽然量不多,仅能沾沾唇,不过满足自己一回又何妨,谁说一定要苦哈哈地过日子。”干么亏待自己,有得吃就吃,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还要买鱼?”洪小七心疼的大喊一声。

两人边走边说的进入赌石铺子旁的粮食铺,讨价还价的商量要买多少粮食,浑然不知他们的对话正落入打算进石料铺子挑选毛料的两名男子耳中,彼此错身而过。

“赌石不是什么好东西,听到了没,要节制!”一身锦衣、头戴玉冠的清俊男子笑着打趣。

对身为玉城最大玉石铺子的东家,同时也是赌石行家的牟长嵩而言,此言无疑是大笑话,听过就算了,玉石不开赌还有什么意思,他们追求的便是解石的那一刻,多少人为此如痴如狂,不肯罢休。

“你还要不要解石,不玩就回去,我不是很有空闲陪你瞎晃。”他还有几十万的玉石生意要谈。

“哎呀!说两句有趣的玩笑话就翻脸,你也忒小气的。”那是别人说的话,他当是趣事聊聊也不成。

“送你一颗开窗的豆种翡翠的石料有不有趣,还是粗豆种,让你刻尊笑弥勒摆在佛堂供奉。”

他这人度量很大,不介意送他一尊。

俊逸的牟长嵩笑不及眼,一张笑面活似出没在沼泽深处的金丝狐狸,温润的面皮上带着两分商人的狡猾。

“别别别,别玩我了,起码要琉璃种或冰种,糯种和芙蓉种也勉强接受,其他的不是上品我可不收。”粗豆种那种下品的石头他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

温彦平是家中的嫡子,虽然不是经营玉石铺子的,但是在赌石界有逍遥公子的美称,不赌则已,一开赌十之八九能解出令人称羡的美玉,但是所有的玉石一概不出售,极品的留下收藏,余下的大方地赠予知交好友,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