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也以为要使很大的劲去拉,可是除了刚拉时有点沉手外,接下来就省力多了,根本感觉不到重量。

「咦,有轮子?」在哪儿?

一脸讶异的王大婶还左瞧右瞧看了老半天,但就是没瞧见他口中的轮子,她心里所想的是像牛车一样有两个大轮子,在车身两侧,让人一眼就能瞧见,坐起来也安心。

「轮子在下面。」赵铁花指指木板车下头。

「下面?」

王大婶真弯下腰去瞧,还差点爬到车底下看个仔细,只见四个木刻的圆轮子,外头不知包着什么,圆滚滚的,大小就比脑袋瓜子大一些而已,前后各安两个,一左一右。

「这……这是什么?」长得挺怪的,可是看来满好用,轮子就藏在底下,四边角各一个轮子不会倾倒。

「原本是要牛皮包着木头轮子,磨平了再换新皮,可你也晓得我家的情形,别说牛皮、兔皮了,连条像样的被褥也没有,所以我让哥哥削几块树皮,搥平后制成了一块韧皮,以木质坚硬的木钉钉上木头轮子成包覆状,这样我哥在前头拉时就平顺多了,不费力……」

赵铁花并未说得太仔细,只含糊带过,她还利用杠杆原理做了前后两道煞车板,以防下坡时滑动太快拉不住,煞车板一拉就卡住轮子了,让它怎么也动不了,一拉一放好维持下坡的速度,以免车翻人仰。

人力板车宽两尺,长约三尺半,前面是可以收放的两尺半拉竿,赵铁牛双手拉着竿子刚刚好,牛拉车似的往前跑。

不过赵铁花担心哥哥手拉久了会累,所以贴心地用稻草搓了一条三指粗的麻绳,麻绳上缠了她修改自母亲旧衣服剩下来的碎布头,避免麻绳太粗磨破了皮,反而不美。

板车的四角都有根腕粗的木棍固定住,车子两侧的木棍和前方都绑上防止滑落的竹竿,这样箩筐放在板车上就不会因为山路不平而晃动,一不留神就掉了。

人力板车不难做,只要有现代知识的人一捣鼓,十之八九弄得出成果,何况赵铁花在现代本就是农家出身的农村子弟,她小时候也跟祖父、祖母下过田,坐在板车上被祖父拉着跑,祖孙俩笑呵呵的玩起来,还不小心把板车玩坏了。

两人都很心虚的偷偷修板车,她便从祖父那边得知板车的基本构造,后来她长大了,祖父老了,换她修板车。

可是就这么一辆不起眼的小板车,看在王大婶眼中却是了不得的大事,她瞪大双眼一脸惊叹,对着板车又看又摸,好像她多看两眼就能变出一辆板车似,若有这么一辆板车,她拉着到田里干活多方便,不用肩挑两口装着重物的箩筐来回走动。

赵铁花看得出她很想借用看看,但是他们也是刚做好不久,不晓得会不会有什么不妥的纰漏,所以她假装看不懂王大婶希冀的眼神,一派天真。

「哎哟!这是谁想出的主意?真正是脑子好。」要是他们家也有一辆,以后就不用向里正家借牛车了。

牛和牛车的租金一日十文钱,每到收割季节,没忙上七、八日是不可能,那就是七、八十文钱,够割三斤五花肉,再打上两斤酒,买几颗饴糖哄孩子……赚钱不容易。

「我妹子。」赵铁牛十分骄傲的看向妹妹,他觉得妹妹差点死过一回又活回来后,人变得比以前厉害。

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哟!小花变聪明了,瞧瞧这一脸机伶相,婶子越看越喜欢。」要不是这身子骨不行,要不然她家老二、老四还没相看上人家,娶回来当媳妇也是好的。

但是人都有一点自私,就算再怎么喜欢,可是一瞧见她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孱弱模样,将来是生得出孩子吗?

别说是伺候公婆了,怕是公婆要伺候她一人,何况还有那药钱,也不是他们负担得起的。

以前孩子还小时,王大婶曾半开玩笑的向赵大嫂提出娃娃亲,让两家成亲家,但赵大嫂笑笑地说等孩子长大了再说,不急于一时。

谁知世事无常,这话说完没几年人就没了,这事也就没人再提起,乡下人娶老婆就是图着来帮忙干活的,而不是娶个祖宗来供着,赵铁花的情形真的不适合为人媳,让她到了议亲年纪,还是乏人问津。

「没有啦!瞎折腾的,整天待在床上没事干,婶子也知道我绣花不行,这一年多来才勉强拿得了针,脑子空着时就爱胡思乱想,一直想往外跑,我想着里正家的牛车就琢磨出规模小一点的板车,一来不耽误我哥的正事,二来也能上山透透气。」赵铁花表现得很害羞,尽量地装低调,不张扬。

出头鸟死得快,在一个资质一般般的村子里,行事还是不要太出挑,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祸事。

「唉!也苦了你,小小年纪就遭逢大难,若非你爹娘拚死护着你,恐怕你这条小命也……」一想到三年前的那件事,王大婶就哽咽了,说不出话来。「算了,咱们别提这事了,我刚捡了几个鸡蛋要给你们送去,正巧遇着了。」

「不用了,婶子,你留着自己吃,家里几个哥哥都在长个子呢!正是会吃的年纪,你别费心了,我们也养了小母鸡,过一、两个月也会下蛋。」赵铁花赶紧推辞,尽管她很久没嚐到蛋味了。

王大婶掩着嘴笑。「你这丫头还跟婶子客气,以前你和满儿常偷糖吃,吃得满嘴糖渣,还以为婶子没瞧见呀!何况几颗不值钱的鸡蛋,自家的母鸡下的,给你们俩补补。」

「婶子……」她真脸红了,她小时候还真偷过糖吃,不过是祖父偷偷藏起来,故意逗她来偷。

「好了、好了,别跟婶子装着,你的个性婶子还不晓得吗?还有你要的鸡绒、鸭绒,隔壁的春水村前几日有人娶亲,宰杀了十五只鸡十只鸭,一只小羊羔,我把它们的毛全要来了。」反正也没人要,她便开口讨了,省得人家还要处理。

「真的?」赵铁花大眼一亮。

「对呀!少说有三、五斤呢,不过都沾了血,得洗洗。」不然全是腥味,熏死人了。

「没事,用水泡泡就干净了。」多泡几回温水便可去腥。

「丫头呀!你跟婶子说说,你要这些鸡绒、鸭绒、羊毛干什么?打从年前你就让人别扔,给你留着。」都是些脏物,放在屋里也不怕熏着自己,一袋一袋的装着。

「做棉被呀!」赵铁花不怕人仿效的说实话,反正这年代还没人想到羽绒能做被子,保暖又舒适。

「什么,你用鸡毛、鸭毛做被子?」王大婶露出同情的神情,眼中有很明显的不舍和难过。

「这不是被逼出来的嘛!你也知道我们买不起棉花,去年冬天有多冷你不会不知晓,若非我们的屋子背靠着山壁,风雪比较不易打进来,我们真要冻死了……」

那种刺骨的冷她可不要再受了,简直要人命。

刚来的头一年她爹还在,是开春时分才死的,那时赵家大房尚未被分出去,所以她能盖暖呼呼的被褥,喝着热汤过冬,一点也感觉不到冬天的酷寒,炕床更是暖和。

可是到了隔年,也就是去年冬天,不擅家事的兄长把日子过得很糟,人家洗被子是洗外面一层布,他连里面

所以他们过了一个凄惨无比的年,两兄妹把家里的衣服全穿上身还不保暖,夜里合盖两条被褥才能勉强入睡,到了白天尽量少外出,否则冻了一身伤回来,抹了药也不见好转。

她哥手上还有当时冻伤的痕迹,手掌上的粗茧都结成硬块。

穷则变,变则通,人要活下去就要会变通,当她看见村里人把不要的鸡毛鸭毛打她家门前的小河扔,便灵机一动,拜托王大婶多留点神,要是谁家有不要的鸡绒、鸭绒,甚至是羊毛,有多少收多少,她有用处。

这些所谓的秽物用滚水煮过,再在太阳底下曝晒几日,干透了她再用手撕,撕得一丝一丝,细细绵绵,大半年收下来,一共有十一斤鸡绒、鸭绒,六斤左右的羊毛,她现在欠缺的是布料,不然就能做成羽绒被、羊毛毯,让寒冷的冬天有一丝温暖,不再冷得脸色发紫。

「唉!你们这两个娃儿也真是命苦,要上山赶紧去,一会儿日头上来了晒人,婶子帮你们把蛋和鸡毛、鸭毛拿去你们屋里,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们穷,不会去偷的……」

王大婶又特意交代了几句,又羡慕又眼热的瞧了瞧坐个人刚好的板车,心想回头跟丈夫、孩子提提,看能不能也做出既能载人又可拉货的板车来,几个大男人的智慧总不会输给一个小姑娘吧!

第二章 不贪救了她

「记住呀!不能去东边的灵山,听说那边的山头有座神宫,住了不少腾云驾雾、飞来飞去的神仙,山上种了不少灵草仙花、神药什么的,一般人是不允许入山的……」

灵山?

灵草仙花和……神药?!

她一听兴趣就来了,有灵花仙草耶!那对她堵塞的经络是不是有帮助,有没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脑海中不禁自行脑补起来,她想到《蜀山剑侠传》,一群想修仙成道的老道士住在神宫里,老道士仙风道骨地带着小道士御剑飞行,穿梭在高空的云层里,无知的小老百姓看不见他们脚下踩的长剑,只瞧见他们在云里飘,便以为是神仙来了,双手高举过头膜拜。

赵铁花不认为有神仙,但根据王大婶绘声绘影的形容,她相信山上一定住了什么隐世的门派,他们像土匪一样占山为据点,在里面培育弟子,不让人发现行踪,独世遗立,与世无争,隐于山林不入红尘俗世。

她在意的是灵花仙草,她目前的身子实在太虚弱了,要完全康复有如正常人,起码要好几年,若有速成法,例如传说中的仙丹灵药,那她还能不试一试吗?

王大婶不说则已,这一说,身形如同竹片一般的赵铁花就有点心动了,她微勾的丹凤眼透出蠢蠢欲动的灵透和慧黠。

「哥,你走错路了,我看那边的山葡萄长得比较多,我们挖几棵回去种好不好?明年长了果子酿酒给你喝。」山里的葡萄偏酸,果小,但酿成果子酒无妨,三个月熟成。

「种在你开垦出来的半亩地上?」赵铁牛打趣的说着,事实上他常趁妹妹睡着时偷偷帮忙开垦,半亩地快要有一亩大了。

当然,两兄妹心照不宣,面上从来不提,因为屋后的地不大,垦完了也不到一亩地,赵铁花又盯上离屋子不远的一块小荒地,目测约一亩多一点而已。

依大景朝律法,一亩地才需缴税,不及一亩是不用收税,而自行开垦的荒地五年不收税金,第六年才缴纳。

不过她绝对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她竟会运用到这一点隔开的距离,进行她的地下水道改建工程。

赵铁花得意的扬起下巴,「谁说不行,你昨儿个不就吃到我收割的第一茬小白菜,你还说特别鲜甜。」

「妹妹种的当然好吃,又甜又脆,还有股果菜香。」他真的吃得到水果的香气,却说不出是哪种果子。

「就说行的呗!等咱们的菜再长大些,哥哥就割几茬拉到城里卖,一把四文钱,三把卖十文钱,肯定有人买,一天少说也能赚个一、两百文钱。」赚了钱买根肉骨头来熬汤,她好久没吃肉了,都快忘掉肉的味道。

他取笑道:「瞧你心大的,这半亩地的菜全割了也卖不了七、八天,你还要腌萝卜、晒萝卜干,还有腌白菜过年,这点地被你这么一折腾,还有多少菜可以拿到市集上卖。」

她一听,整个人大沮丧,双耳一耷,像吃不到鲜草的小瘦兔子。「我会铲出更多的地,哥,你等着。」

他失笑的摸摸她的头,递给她撕了一半的玉米饼。「田里的事让哥去处理就好了,你最近的身子好多了,用药上也少了不少,药钱省了一大半,今年地里的收成不错,缴了粮税后够我们一年的嚼用,哥不会让你饿着。」

这话说得让人有点鼻酸,辛苦一整年就为了不饿肚子。

「稻子收割了再种一季小麦,田里不能荒着。」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土地不能浪费,要充分利用。

「好,哥知道你爱吃面食、大饼,秋稻一收就种麦,赶在下雪前收割。」

只是这买麦种的钱打哪来?

其实他身上的铜板真的不多,也就三、四十枚,还不够买两斤白米,他们现在吃的是最便宜的粳米,还得加着野菜才能煮成一锅,玉米粉是妹妹种的两排玉米磨的,大约七、八十斤,也吃了快一半了,能不能撑到秋收还是一大问题。

所以他们才想上山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当主食的山芋野薯,或是其他能填饱肚子的野果山菜,若是能幸运掏到一窝野鸭蛋或逮到只兔子,那就更好了,多少加点菜。

「不是我爱吃,是白面能做很多种糕饼,若是收得多了,咱们用菜园子的菜剁碎了做成素包子,初一、十五到庙口卖,肯定生意兴隆。」她只想到前景无限,蒸得热呼呼的菜包子大口吃着多美味,却忘了她根本不会包包子。

这大饼画得真圆。

「瞧你,什么都想赚钱!你在板车上坐着,不要乱跑,哥刚听见附近有水声,说不定有鱼,一会儿哥捉条大鱼给你炖鱼汤喝。」

赵铁牛将板车拉到草少的大树底下,将妹妹安置好,不让她热到、冷到。

这真是一个好哥哥,凡事先想到体弱的妹妹,他给她留下一竹筒烧过的开水,又给她一根防身的削尖树枝,要是有蛇呀狐狸等靠近,她就能用树枝拨开,不会被咬到。

大型野兽在深山野岭才有,甜水村附近的小山头最多只瞧见山猪出没,因为天敌少,所以兔子、山鸡特别多,偶尔也有几只獐子在水泉旁喝水,但生性机警,不易捕获。

「好,我乖乖的不动,就等哥哥捉鱼来,最多捡捡树旁的菌子和干果,不会让自己累着。」她表现得很乖巧,一副唯兄命是从的温顺样子。

这是一棵栗子老树,去年结了不少果实落在地上无人捡拾,放眼一看,这里一堆、那里一落的,由后来落下的树叶轻轻覆盖住,但还是露出有尖刺的外壳。

经过一冬,有些果实冻实了,并未发芽,仍是可食,赵铁牛很放心地让妹妹在树底下捡栗果、摘菌子,以她的身体状况,光做这些事就够她忙,根本不可能走远。

可是他错了。

赵铁牛前脚一走,赵铁花后脚就离开板车,背上背着小竹筐,手里拿着她大哥削给她防身的树枝,趁着体力还行,她往东边的林子走去,还边走边留下记号。

上过十堂课的野外求生,这点知识她还有,预防迷路,山林间的状况千变万化,轻忽不得。

走着走着,越走越远,约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赵铁花的破身子就有点支持不住了,她找了个日头照不到的荫凉处坐下来休息,一边用袖子搧凉,一边想着离灵山还有多远?

她想着想着就出神了,有些困意,嚼着半片的玉米饼,心里想着该不该往回走,以她现在的状况来看想到灵山是痴心妄想,武林高手住的地方一定很高,寻常人都不一定到得了,何况她这种走三步喘两步的烂身体,自找死路还差不多。

突地,一道金灿灿的闪光从眼前一窜而过,她顿时为之惊醒,再一看,手里的玉米饼不见了。

啊!她遭贼了,森林小贼。

赵铁花气愤地想着八成是松鼠干的,她提脚就要去追贼,谁知脚下刚一踩下去,她便感觉到异样。

低头一看,竟是她那年代贵得吃不起的松茸。

这下子她转怒为喜,满脑子想着松茸能卖钱,她晓得松茸不能用手挖,便随手摘了一片大叶子,用小树枝小心的拨开腐土,以枯草为隔轻轻拔起松茸,再一根根放在叶片上头。

这是一处人烟罕至的野林,甜水村附近的几个村落也不晓得松茸的珍贵,因此任它野长了一片,才一会儿功夫她就拔了半箩筐的松茸,一层叶子一层松茸的堆叠着。

其实她也晓得自己快不行了,出现头昏眼花的现象,可是松茸有时效性,就在这一、两天最好吃,错过了就老了,不再有扑鼻的香气,价格也一落千丈。

她想回去找哥哥,让兄长来挖松茸,挖多一点带回去,晒干了拿到干货店去卖,至少也能卖十几两银子吧!那他们的屋子也有钱修一修了。

就在这时候,一闪而过的金光又出现了,堂而皇之抢走她刚把土拨干净的肥硕松茸,嘲笑地发出吱吱声,大口的嚼着腕粗的松茸,一双小爪子捧不住还用后腿夹住。

这情形让人很火大,层层枝叶间的小影子看不出是松鼠还是貂,大概比一个成人的巴掌大不了许多,全身毛发是金黄色,日头一照,金色的毛就像黄金一般,发出耀目的金光。

「臭小贼,你姊姊我找这朵松茸找得很辛苦,你不劳而获的行为未免太可耻了。」明知道小兽听不懂人话,赵铁花仍是气得跺脚地抬头直骂树上的坏东西,想把小兽捉下来教训一顿。

殊不知小兽似通灵性,突然把树叶一拨,露出一张黑鼻牙咧的猴脸,原来这竟是在现代濒临绝种的金丝猴。

「吱吱吱……吱吱……」

「你吱什么,以为我听得懂猴语吗?抢人东西是不对的行为,你拿了我的东西就要还。」人类是灵长类,猴子是祖先,但沟通上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这是进化的问题。

「吱吱……吱……吱吱吱……」

金丝猴大大方方的坐在赵铁花看得见的细枝干上,偏着小儿拳头大小的脑袋,像是在和她对话。

可是谁懂猴语,所以还是白搭。

「你得还我松茸,做猴子也要有猴格,猴子无格不如石头。」

它在吱什么?她听得懂才有鬼,但是金丝猴听懂她的话,一张猴脸露出眉头打结的神情,作势要把吃进肚子里的松茸吐出来。

「等等,别吐,算我服了你,我想这里应该是你的地盘,你最熟了才是,松茸是很贵的高级食材,你要还我等价的东西。」

她的意思是让猴子帮她挖松茸,她坐享其成。

也不晓得这只金丝猴是不是真的懂,小脑袋瓜子转来转去,似在思考,而后三跳两跳的跳到赵铁花身上,又跳向她头顶,两只细爪子胡乱的捉着,在她伸手要将它挥落时又弹跳开,做出要她跟它走的甩尾动作。

「跟你走?」

她一定是疯了,居然跟一只猴子说话。

原本想往回转的赵铁花考虑再三,她决定赌一次运气,田径场上猝死都能穿越一回了,她还怕老天爷看她不顺眼,再一次夺去她的命?

人天生有冒险精神,在听见金丝猴吱吱的催促声,她放大胆往前跨了一步,真的跟猴子走。

没想到金丝猴竟直接跳到她手心上带路,一下子握起她的手指往左指,一下子又往右比,吱三声走三步,吱五声走五步,慢慢地人猴之间摸索出默契,她在一炷香内走到阵眼。

蓦地,眼前一清。

一棵巨大的牛樟木横倒在地,约有七人抱粗,长约五丈左右,至少有上千年树龄,近几年才遭雷击劈倒,树身已出现苔藓和蕨草。

但让赵铁花把一双丹凤眼瞠大的原因是一丛长在倒地树头下方的灵芝,那简直是一个大家族,大大小小的灵芝将近三十朵,呈现紫红色,最大的一朵比人脸还要大上一倍。

「吱吱……吱吱……」金丝猴边吱边比着灵芝。

「你是让我快摘吗?补偿被你吃掉的松茸。」

它点头,又做出啃玉米饼、恶吐,接着是吃松茸的动作,大概是表示玉米饼不好吃,而它吃了她两样东西,它很有义气地要还她更多。

「小金,你真是太好了,我感动得都要泪流满面了。」这么多的灵芝她还不赚翻天了?!

「吱吱吱吱……吱吱……」小金?不,我是金丝灵猴,不要乱喊我。

不顾金丝猴如何抗议,从今以后它的名字就叫小金。

「吱吱吱……」摘灵芝、摘灵芝,你怎么这么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以她家小老百姓的身分,要是一下子拿出二、三十朵极品灵芝,她头一件事不是发财盖大屋,而是被人入屋抢劫杀人灭口,会太多眼红的人想抢走她手中的宝物,而她无力保护。

所以她决定只取走最大片的灵芝,和三小朵手掌大小的小灵芝,小金在一旁急着吱吱大叫,要她多采一些,甚至小小的身躯还跳到灵芝丛上头,死劲的掰第二大的紫红肉片。

「够了,小金,我们不可以太贪心,要留给以后的人,也许有人比我们更需要它们。」做人要知足,适可而止,取自己够用的就好,再多便是自取灭亡。

赵铁花不知她的一念之差竟让她逃过杀身一劫。

「吱,吱吱……」笨,笨死了,有好东西不知道要拿。

小金上跳下窜,学人气呼呼的跺脚,硬是咬下一片和它身高差不多的灵芝,放入嘴里滋滋的咬着,似在嘲弄她不识货。

「好了,小金,带我出去,我哥哥找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他……咦,那是什么?」好像一个人?

阵眼中十尺内是一片清明,可是阵眼外的周围仍是一片浓雾围绕,正在和小金讲道理的赵铁花忽地抬起头,不意眼角瞄到一道全身雪白的身影立于不远处,眼似桃花地冲着她笑。

等她再一眨眼,哪里有人了,满眼雾茫茫。她怀疑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人走路不可能没有声音,除非是神仙。

冷不防她想到了,此处莫非是灵山,因此出现了寻常不易见到的灵芝、灵兽,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

不容她多想,在小金的带领下,赵铁花很快的离开困死无数武林高手的迷雾阵,雾气又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