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不平的应了一声,「少夫人。」

什麽东西嘛!狐假虎威的摆出少夫人架子,等哪一天我得势了,一定要让你
好看!她忿忿然的偷瞪。

长孙无垢以眼神示意,鹅相公的事她不打算含糊带过。

冬月不甘不愿的走到鹅相公面前鞠个躬,没好气的说:「对不起……可以了
吧?!」後面这句是问长孙无垢的。

鹅相公呱呱叫了两声,竟屙起鹅屎来了,一坨热呼呼的湿稠物就直接拉在冬
月绣花鞋面上,她登时脸跟鹅大便一样绿。

秋菊等下人看得全笑出来,被看笑话的冬月气得恨不得杀了这只畜生泄愤。

或者面前的女子。

「还有,看顾少爷是你和秋菊的责任,为什麽你不在屋内待着,在这里打混?」
赏罚要分明才是好主子。

「我……呃,我帮老夫人跑腿嘛,这也不行吗?」她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摆
明了她有老夫人撑腰。

「是吗?待会我会去向婆婆问安,顺便聊聊你去做了什麽事。」想瞒过她这
双眼可不容易。

闻言,冬月惊得差点双腿一软,「你去问老夫人这种事,分明不信任我的为
人。」

她哪里露了馅,让人瞧出她满嘴虚言?

「我总要知道下人背着我做了什麽事,如果你觉得服侍少爷是件辛苦的事,
打今儿起你就到徐嬷嬷那。」

「你不能这麽做,我是少爷的人,这一辈子都要跟着他,你无权调我走……」
她死也不走。

冬月愤怒地挥舞双手,贸贸然冲上前犯上,长年跟在脾气温和的皇甫追命身
边乏人约束,以至於过於骄矜而忘了身份,冲动之下大力地抓着少夫人的身子要
理论。

但是在接触到长孙无垢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神情,倚权恃势的她蓦地一惊,不
自觉的松开手,涎沫一吞少了目中无人。

这一刻,她竟觉得她威严无比,彷佛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只,比老夫人还要庄
严贵气,让人相形见绌。

「冬月,你一向用这种态度对待我的夫人吗?」

一道气虚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居然是大少爷!

大病初癒的皇甫追命在久等不到妻子後,自行起身出了房门找人,没料到会
瞧见自己信任有加的丫头逆上,恃宠而骄地对少夫人动粗。

他一直以为冬月只是直性子,哪知却是背着他耀武扬威的不知收敛,还欺压
到他娘子身上。

「少爷,我要跟着你,你没有我是不行,你跟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说说,她
太过份了,自以为自己是来享福的少夫人……」

搞不清状况的冬月一见少爷就马上诉苦,根本没注意他说了什麽,一把眼泪
一把鼻涕的哭得好不伤心,彷佛受到欺凌的人是她。

「住口,你给我跪下。」怒不可遏的皇甫追命扬声一喝,胸口急喘重咳了数
声。

「少……少爷,你凶……你凶我?」她难以置信的白了脸,扑地下跪。

「从现在起,少夫人说的话就等同我的意思,谁敢不敬就自行领罚,若有再
犯一律逐出皇甫大宅!」

☆ ☆ ---寒寒☆ ☆冬月
被一向性情温和的大少爷喝退後,顿时风声鹤唳,府里的丫头、长工不敢再有这
次的举动,三缄其口的工作更加勤奋,对新进夫人的态度也大为改善,不再视之
无人的处处刁难。

一怒天地动,难得发火的皇甫追命竟也有冷峻的一面,惊得宅里所有人自同
寒蝉,必恭必敬的做好份内事,不敢再闲言碎语的制造事端。

连大吃一惊的皇甫老夫人也连忙赶来探问,见他眼神清澈为之不安,怕是回
光返照,忧心的差点站不住脚。

经儿子一再保证自己没事後,她才总算稍稍放下心。

送走一再叮嘱不停的老夫人後,长孙无垢这才松了口气。

「天下父母心,婆婆这些年来应该为你的身体操了不少心吧?」

皇甫追命望着娘命人送来的一堆补药频频摇头,「我也很辛苦,每天得吃一
堆药,这辈子我喝过的药汤大概比吃过的饭还要多。」

说到药,长孙无垢突然想起上官星儿给她的灵药,她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方锦
帕。

「娘子,你手上拿着什麽东西?怎麽那麽臭!」让他忍不住掩鼻。

「是……朋友给我的稀世药材。」月老的灵药应不是随便都买得到吧。「相
公,这应该对你的身子会有助益,来,我帮你倒水。」

「这种东西我才不吃。」

她停下倒水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着皇甫追命,好一会後露出一抹笑意,「
相公,你该不会怕吃药吧?!」

「我怎麽可能怕吃药,只是,这药丸……」他打量了她手中的黑色丸子一眼,
「我敬谢不敏。」

瞧着他孩子气的表情,摆出诱哄笑意的她软言劝着,「所谓良药苦口,味道
难闻了点又算得了什麽,只要病能好,就算是粪尿也值得一嚐。」

「要我吃也可以,你得喂我。」他耍赖地道。

「喂你?」她点点头,小心的把药丸捏碎成数块,拿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他为之失笑,「娘子,你真把为夫当黄口小儿看待了吗?」

她迷惑地看着他,「要不相公的意思是……」

「像这样……」

一把揽过她,他拣了一小块药入口,低头吻住她,混着她的蜜津咽下。

长孙无垢皱着眉忍耐着,即使渗入舌尖的汤汁又苦又涩,几乎麻痹了她的味
蕾,她也没想过要把夫君推开。

放开妻子,一脸难受的皇甫追命摇摇头,「真苦。」

「相公,把药吃完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陪你吃……」她边说边想把
一小块药放进自个儿嘴里,虽然真的很难吃,但为了丈夫的健康她愿意忍受。

他却一把抓过她手中的碎药片,张口全吞下,可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他差点
没全吐出来,口不能言地指着几上的茶,要她倒一杯给他。

她赶紧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让他顺利服下药,他接着又喝了两杯水才表示
够了。

「……苦得我说不出话来,娘子,你不觉得苦吗?」

「还好。」她淡淡地说。

生活上的苦楚比这难受百倍,过去她都可以一声不吭的吞下了,现下陪他「
吃」点苦又算得了什麽。

「可是我舍不得你难受。」

「既入夫家门,同甘共苦也是应该的。」

但他对这答案却不甚满意。「娘子的意思是说,你对我的好是因为你是我妻
的缘故?」

她迟疑了一下,「是……」难道这个原因还不够充份吗?

忽然觉得有些气闷的皇甫追命发现自己变得更贪心了,他不希望自己只是她
的义务,而要更多……更多……

例如,她的爱。

第四章

皇甫追命的身子日趋好转,时不时的看见他下床走动,神清气爽地恍如从没
生过病似,不时发出令人安心的沉稳笑声。

他的病情好得使人讶异,削陷的双颊也长了一些肉,虽然看起来还是弱不禁
风的单薄样,但胃口奇佳,一餐可狼咽三碗白粥。

粥?

没错,以一句「我梦见神明指示」,长孙无垢成功的说服爱子心切的老夫人,
暂停一切食补药补等过剧饮食,改服清淡的浓粥以及比水还淡的肉汤。

如此下来,还真是意外的收到奇效,让皇甫追命凹陷的眼窝丰盈了,灰白的
脸上渐生血色,说话的力道不再有气无力,多了清朗俊秀的风采,让不少擦身而
过的丫头怦然心动,红着脸低头走过。

身体好转後他紧接着投身公务,他病着的这段日子,家里的生意让皇甫别离
管得乱七八糟,管事们一听说他病好了,纷纷捧着帐本等在书房,就盼着他赶紧
回到工作岗位上。

「……今年信阳毛尖秋茶歉收,二少爷作主混进夏茶贩售,这两日陕西的德
贵商行反映品质不如以往……」

从帐册中抬起头,接过妻子奉上的上好霍山黄芽茶,低啜一口,皇甫追命这
才开口指示,「下令全面回收这批货。」

「可是……这一回收亏损可不得了啊!」

「商誉更值千金,我不希望因为一时的侥幸心态坏了诚信。」

「是。」

一班管事又跟着报告这几个月各地商行的营运状况,讨论了个把时辰後众人
才陆续退下。

体贴且心细的长孙无垢发现丈夫的疲惫,站到他身後揉起他鬓边穴道,为他
纡解辛劳。

「身子才刚好些,别累着了。」

他闭着眼,享受妻子的温柔。「离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这段时间辛苦他了,
我打小身子骨就弱,生病发烧是家常便饭,小时候看爹爹把别离送去学武,心中
非常羡慕,就恨自己的不争气。」

世代经商的皇甫昌有监於长子的羸弱,怕他日後无法继承家业,於是便送次
子上山学艺,好让他学成下山扛起一家重担。

而皇甫别离也挺有练武的天份,将师父的功夫学得炉火纯青,江湖前十大高
手绝对榜上有名。

不过有一得必有一失,他在武学上的造诣高人一等,可是要他拿起帐本就头
大了,上头的数字他是个个认识,但是一瞟到获利、盈余、开支等总结,他马上
眼花的大喊救命。

长孙无垢并不说话,只是静静柔柔地当朵解语花。

「爹过世後,我於是接下家中生意的棒子,虽然这不济事的身体常三天两头
就倒下,不过我比起别离还算有点商业头脑,几年下来,倒也还过得去。」

性格使然让两兄弟感情甚笃,一文一武配合得相当益彰,纵使是不同母所出,
但也从不担心会有阋墙之事发生,合作无间。

「何止是过得去,以前我在街上老听人家说,皇甫家又在哪个城里开新舖子
了,相公,你把商行经营得极好。」

尤其是方才见他处理事务来有条不紊、重信轻利,更让她对他心生敬佩之感。

「只是我担心……」长孙无垢叹了口气,「你病才刚好,就这样忙於工作,
我怕你的身子堪受不住。」

皇甫追命探手将她一拉,她跌至他怀中,羞窘地想起身,他却牢牢将她困在
自己膝上,双手环抱住她,有如抱着一个小娃娃。

「我这几日倒觉得精神越来越好了,大概是你那苦死人的药丸真的有效……
欸,别动,让我抱你一会,我说个想法,你给我出点意见……」

他自己身体的事自己知道,万一他再度倒下,商行若靠别离铁定不出一年就
关门大吉,他想了个方法,让各地管事出些钱和他共当老板,他抽一成利,这样
虽然利润会比现在少一些,但也可放心将商行交给旁人管理,毕竟人对自己事业
一定会尽心尽力。

长孙无垢偏头想了想,「我倒不觉得利润会比现在少,如此一来咱们就有力
气多增一些商行,货品的项目也可以多样。」

皇甫追命闻言咧嘴一笑,赞赏地吻了她一口,惹得她一阵脸红。「娘子,原
来你这麽聪明。」

她浅浅一笑,正要回话时,没料到冬月领着大夫,没先通报一声就迳自闯进
书房──「少爷,吴大夫来了……呃……」

看到主子们亲昵的模样,心口一酸的她忍不住冲口而出,「我说少夫人,做
为一个当家主母得识大体、知礼数,瞧瞧你这副模样能见人吗?还有,若坐坏了
大少爷你赔得起吗?」

面一红的长孙无垢挣扎着想起身,不过有人大手按着她,不让她移动分毫。

皇甫追命脸色一沉,「你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这里轮得到你教训少夫人吗?」

「少爷……」冬月顿时眼眶一红,自从上回被少爷凶过之後,她在下人间的
地位大为滑落,再也没有过去的特权可享。

「无垢,依你说,这不敬的丫头该如何惩治?」

「小丫头少不更事,不见世面,难登大雅之堂,相公你就别与她一般见识了。」

「对对,少夫人说得没错,少爷,冬月年纪小不懂说话,您就别责怪冬月的
无心之过了。」小丫头急急为自己辩解求情。

「既然这样,那你是不适合待在主子身旁伺候的了。」

「不是的、不是的……」

「冬月是性子急了些,说话不知修饰,相公多费点心调教便是。」长孙无垢
出言缓颊。

「对对对,少夫人说得对极了。」

皇甫追命眉头皱了起来,「冬月打小跟在我身边,十多年了都学不会规矩,
我也不知怎麽教……这样吧,想来她厨艺还算不错,即日起就到灶房帮忙吧。」

「少爷,我不要啊!」冬月大呼小叫的抗议。都是那女人害的,她不想去灶
房,她要留在少爷身边!

「先下去吧,别误了吴大夫看诊的时间了。」

「少爷,我……」她不死心的犹在嚷嚷。

「冬月,难道你要我将你逐出皇甫家大门吗?」皇甫追命冷声道,他真的把
这个丫头惯坏了。

「哼!」

恨恨地瞪了长孙无垢一眼,目光中含怨含怒,挟带满心不满的冬月用力甩开
门,愤愤而去。

☆ ☆ ---寒寒☆ ☆「娘
子,为夫竟觉得你非常可怕。」

夏日和风暖暖,池荷亭立送来芬芳,鹅相公追逐着几只野雁游浮水中嬉戏,
南风送暖的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云朵儿是懒洋洋的,人也疏懒得不想动四肢,随着斜照的煦阳打个盹,人生
最快意的事莫过於此。

皇甫追命闲适地拿着本书翻着,他的妻子在他身侧恬静的做着针黹。

「夫君这一句可怕,说得娘子我好不惶恐,我做了什麽让你以为我心如夜叉?」
莫须有的罪名她可承担不起。

轻笑的抚着她柔顺发丝,他爱怜地低头一吻,「就因为什麽事也没做才可怕,
反而让恶名落在我头上。」

昔有武后掌控二十一载,翻云覆雨数十年,造就一番女主天下的气势,致使
大唐民风开放,女子也能入朝为官,蔚为一谈。

而她的聪慧才智不下唯一的女皇帝,无为而治表现出沉沉大度,不做声响的
任由下人欺到主子头上,等到适当时机再一击而出,保住谦良面容而以免流於恶
妇之名。

她的聪明在於懂得韬光养晦,不会在一开始便颐指气使的以势凌人,反而等
人犯了错再来处罚,显露上位者的容人之量。

而他则成了她手中掌握的棋子,在适时的一刻出手,让所有人认清本份,不
做妄想。

「夫君是怪我遣走你疼爱的丫头喽!」若是不顺心,还能去要回来。

「她不是我疼爱的丫头,你才是。」丫头的工作就是服侍他。

「真心话?」柔荑轻覆宽实的胸膛,长孙无垢轻声一问。

「句句真心,绝无一丝虚假。」他也学不来睁眼说白话那一套。

「那可是伺候你多年的丫头喔!替你驱寒、喂药、净身,真没一丁点留恋?」
好歹也是他身边宠信的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尤其是病痛中的扶持,感触更为深刻,人在苦难的折磨下难免想找个依靠,
让受挫的身体得到抚慰,支持他继续与病魔对抗。

皇甫追命幽然地叹息,「早年她刚派到我屋里时还是青涩的小姑娘,什麽事
都做不好的老是出错,要人慢慢地教才学会一点规矩。」

而他也因为多病的缘故较少管束,由着她自行摸索、成长,只要错的事不致
太严重,通常他不会出言指责,反而一再安慰她别放在心上,谁都有做错事的时
候,下次谨慎点就好。

没想到他无心的纵容会在无形中变成放任,在他前温顺勤勉的丫头,背着他
竟也有蛮横无礼的一面,不仅对少夫人言语不敬,甚至动手推拉,让他有识人不
清的沉痛。

「春晓、夏夕、秋菊、冬月这四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相同,我从未特别留意
其中一人,她们对我而言就只是丫头而己。」他对她们从未有过非份之想。

「你呀!这娇贵身子非要人服侍不可,没点能耐还真伺候不了你。」长孙无
垢取笑着。

皇甫追命苦笑,自责让她受到轻慢的对待。「我也想不需要人搀扶走出屋外,
但是……」

「别想太多了。对了,吴大夫怎麽说?」

吴大夫看诊时她让老夫人唤去,冬月那丫头不服地跑去告状,她只轻描淡写
推说是相公的命令,任由冬月哭天抢地喊不公,皇甫老夫人也无可奈何。

自从儿子上回在花园发过那顿脾气之後,老夫人对於下人的事更是没什麽心
思搭睬了。

皇甫追命不自然的咳了咳,「他说……呃,我的精神好了许多,不再整天昏
昏欲睡,身子调养得不错。」

事实上吴大夫为他诊脉後大感惊奇,他的脉象纷杂,浮沉迟数变化甚剧,但
人却无觉得哪里不舒爽。他说出自己曾服下奇药一事,吴大夫推敲琢磨後,要他
少慾、少补,过阵子再视情况。

少补是没问题,可少慾……唉,他至今尚未和妻子圆房呢!

「是吗?真是太好了!大夫还有说什麽?」

「就嘱咐少些补食……」他掩饰地故作严肃一斥,「可是每天让我喝白粥是
否太苛刻了,假借神明之说蒙骗众人。」

「你可以再凶悍些,表情冷硬点,也许才更有说服力,笑着骂人可没人相信。」
学学她笑眼看世,不威自重。

「可你也笑着,反倒让人生出一种信赖。」她笑起来特别有魄力,令人不自
觉一慑。

依偎在丈夫怀中的长孙无垢敛去笑意,不无苦涩的回道:「因为你让我靠着。」

「娘子……」他心头一柔,怜惜地抚上她桃腮。

「我叫无垢,你不会不知情吧?」

怔了一下,他轻笑出声。「娘子是你,你是娘子,我想我还不致认错人。」

「若是哪天你广置妻妾呢?这娘子可不只我一人。」一想到日後他身边围绕
着众多女子,长孙无垢无法控制地吃起味。

现在她倒不想他的病快点好起来,瘦骨嶙岣的他稍长点肉想必俊逸不凡,风
采过人的叫姑娘家移不开视线。

这是喜欢吧?!

除了爹和无忌外,他是第一个能牵动她心绪的男子,让她时而忧愁,时而欢
愉,牵肠挂肚地为他变得不像自己,而且善妒。

「呵……无垢娘子,你未免想得太久远了,为夫这身子还没能耐广置妻妾。」
光她一人就力不从心,如何左拥右抱。

她不笑地垂下眼,表情十分凝重。「你的意思是说有一天若能摆脱这病痛,
你就有余力应付其他女子喽?」

世间男子皆薄幸,她实在不该对他期望太高,像爹是因为家道中落才养不起
姨娘,让他那三个小妾趁夜逃离,怕受到牵连。

而以皇甫家的财势来说,买一个妻子和买十个妻子并无差别,以他逐渐康复
的状况而言,就算他无心男女情事,恐怕外面的莺莺燕燕也不会放过他。

这是用了心、动了情的结果吗?她开始计较起情深情浅的付出。

长孙无垢发现她非常不喜欢此刻的自己,贪婪而自私地想独占他的全部。

「你……」皇甫追命失笑的摇头,用最大的力气抱紧她。「原本我无成亲之
意,但我很庆幸娶的是你,你让我的心得到满足。」他真的很高兴拥有她,虽然
他们还无夫妻之实。

「我不想表现得像个嫉妒的妻子,但请你允诺我一件事。」习惯性的凡事悲
观地留後路。

「什麽事?」

「如果有那麽一天你决定再娶,那麽请你休了我,我自愿让出正妻之位。」
她没法忍受与人共夫。

这话是星儿这几日和她闲聊时说过的,在她们的年代流行一种叫「离婚」的
玩意,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受律法保障,人人平等无性别之分,即使女子也能提
出休夫之举。

她那时听了觉得惊世骇俗,然而现在想起来星儿的话也不无道理,若不能无
私的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何苦三人缚在一起受折磨?

长孙无垢并不知道她此时的想法已改变自己的未来,原本她的夫君会在康复
後再纳二妾,她也因受到冷落导致郁郁寡欢,最後自缢了结一生。

三生石上三生情,这是月下老人找来上官星儿的原因之一,长孙无垢和皇甫
追命注定有三世的夫妻情份,谁也改变不了。

可是错在新上手的红娘顽皮,不将月老的姻缘线当一回事,这个泥偶也缠,
那个泥偶也缠,缠出一大堆令人头痛的问题。

纵使月老及时用「离缘剪」剪断不该有的牵绊,但错已铸下,必须靠最後一
世的力量来挽回。

「你在胡说些什麽,绝无可能。」皇甫追命生恼的推开她,满脸怒色。

他们夫妻的情缘才正要开始,她居然轻易说要放弃?!

「你不休离我?」男人真是贪心,有齐人之福可享怎麽可能会放过呢?

他愤怒的沉下脸。「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其他妻妾,你今生今世休想逃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