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聪明的逃离那个家,那个争权夺利、手足互相较劲的变态家庭,至今他仍无法摆脱那个紧紧缠绕着自己的恶梦。
由于秦日阳一向很留心四周的环境,生怕小林间的小动物冒然冲入产业道路,所以才注意看到在山坡转弯处有辆银白色跑车在“休息”。
“该死的烂车、该死的烂地图、该死的烂协会,还有这座该死的山!”不太文雅的诅咒声,有着非常轻柔甜软的法语夹杂着英语及一、两个字的中文,是由一位有些狼狈的黑发女子口中吐出。
扎着辫子的发丝因不安分的山风而凌乱,有色的隐形眼镜有些脱落,形成一黑一绿的可笑画面,幸好有厚框眼镜片挡住,才不至于显得可笑,而灰尘使得她原本“上色”
的雀斑更加阴沉,活像被一阵沙拂过似的。
“什么叫台湾人民有人情味?去他的象大便,根本以外表来表现‘亲和力’嘛!”
珍妮轻蔑地噘着嘴。
全怪养兰协会的敷衍态度,随便拿张地图说个县就要她自行前往,根本是打发意味浓厚嘛。
若是以往她以真实面目相对的话,自告奋勇的护花使者多得可用铁达尼号沉没的速度来形容,誓死不休呀!
现在她只是改变一个装扮,就遭到史无前例的歧视对待,自己实在不能平衡,尤其是连一张地图也要欺负她这个外来客。
原因无他,地图上标示得很清楚,每个地名、每条街都白纸黑字的印上铅字,可惜……白痴的她只会听和说,不会“看”中文,所以……她是活该。
“小姐,你的车出了什么事?”
救援之声仿佛从天上来。
坐在地上的石板上的珍妮不耐地抬抬眼皮,跃入目中的是一张诚恳黝黑的大脸,她仔细打量了片刻,决定把他归入无害的范围。
“没油了。”她拍拍屁股站起来。
当她一站起身时,赫然发现对方居然高了她一个头,以她一七五公分的身高而言,他真是变种的中国人。
而秦日阳眼中也闪了闪,除了外国女孩外,他很少看见东方女孩有如此的高度,几乎到了他的下巴,当然在台湾自己这将近一九○的身高也不多见。
“你是来玩还是来度假?”他看那辆跑车价值不菲,却和她身上的衣着十分不搭轧。
“你查户口呀?”珍妮看见他眼中的怀疑,不自觉地想把今天的乌气发泄在他身上。
她既不是来玩更不是度假,完全是冲着那株晶白如玉的水晶兰,所以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跑到深山野岭来采幽寻秘,徒惹一身气。
这辆银白色的跑车是她从周大总裁的车库“暂借”借出来的,心想这些有钱人,应该有专人养车,至少会把油箱装满,谁知会偷……“借”到一辆“病车”,才开不到几里路就罢工,实在有负它的高身价。
但珍妮所谓的几里路,可是从台北一路沿着省道往南开,其中包括走错路又绕回来,该下交流道不下,不该上交流道她硬要往上开的路程。
所以算算油程,这辆跑车才是真正受委屈的苦主,因为它得承受驾驶者莫名的怒气,动辄都得挨踢。
秦日阳好脾气地取下车上的汽油,“我是关心你一个人在山里会迷路,不是有意要探你隐私的。”
“我看起来像是会迷路的笨蛋吗?”一说出口,珍妮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根,心想,自己就是那个迷路的大笨蛋,所以才在一座“小”山中兜来兜去,兜不出个正确方向。
“不是笨蛋是迷糊,山里一入夜是很危险的。”他旋开跑车的油盖头,将汽油用油压管送入她的油箱。
危险?!不知是谁比较危险?她转移话题,“你住在这附近?”看在他及时“解救”
的份上,原谅他无礼的字眼,出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么和气的对待,她也不好意思给人脸色看。
“对。”他简单的点点头。
是吗?这下换珍妮要怀疑他,多年和恐怖分子对峙的经验,以及自幼在法社交圈的直觉,他绝非泛泛之辈,尤其是眉宇之间所散发的气质,只有在富贵中成长的小孩才有的领袖锋芒,她是过来人,所以深知其中的差异点。
不过人有权选择他要过的生活,她也不便去点破。“对了,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饭店或旅馆吗?”
秦日阳抽张货车上的面巾拭手,将汽油桶放回后座,“据我所知没有。”
“没有?!”珍妮推推滑落的镜框不解的问:“可是协会的人说有什么野店还是野庄的?”
“数野山庄。”他苦笑着,几时数野山庄成为别人口中的“野店”?
“噢!数野山庄,干么取个拗口的名字?这间山庄的主人有病。”她为自己的忘性找借口。
有……有病?秦日阳真的是欲哭无泪,好好的一个山庄名字经她口一诵,好像变得有些不伦不类,似乎怪异了些。“对、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珍妮斜睨着他茫然的神色。
对喔!他为什么要道歉?秦日阳局促的笑笑,“我就是数野山庄的主人。”
“什么?”她脸一哂,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二章
空气中的风在这一刻凝结,四周的岚色将两人的身影围绕住,形成一股诡异的气流。
太阳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只剩下一轮红色的光环斜挂在地平线的那端,随时要沉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好半晌珍妮才回过神,露出一抹令人心动的微笑。
秦日阳则发现自己居然被她那一抹笑吸引,也跟着她扬起嘴角傻笑,而她的容貌甚至不是自己心仪的那种。
这是珍妮迷惑人们视线的招牌笑,很少有人能逃得出她笑中的魔力,除了她那几个熟得可以煮蛋的伙伴早已免疫外。
“台湾的天气可真热,一点也看不出快入秋。”珍妮聪明地转移尴尬的话题。
她一向是组织里修养最好的人,死老鹰平野正次不是人除外,怎么一踏上台湾的土地就失去常性,当着人家的面指称他有病呢?
这该怪谁?嗯,是天气不好的原因,她如此自我解释着。
嗄,天气热?一阵冷意令秦日阳打个哆嗦,“你不是台湾人吗?台湾的天气一向如此。”
天啊!他居然觉得她的笑容好美,像极了教堂上的纯真天使,自己一定受寒发烧了,才会鬼迷心窍的认为她有一股超脱世俗的美,看来他真的病得不轻。
“我是法国……呃,华侨。”差点忘了此刻的伪装,溜口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珍妮暗念好险。
华侨?!现在法国流行东方热,但她的打扮似乎不太合乎艺术之都的流行趋势,是他跟不上潮流,还是她特异独行?秦日阳深感怀疑。
不过他不会直接去伤害一个陌生女孩的心,也许她还未调整好时差吧!尤其是她的笑容好美,咦?怎么又想起她令人心动的微笑?
他以干笑掩饰窘困的心境变化,“小姐,你一个人行走小路不安全,趁天色尚明及早下山得好。”
“下山引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才摸上山,要她下山实在太为难她的驾驶技术。
“为什么?很简单呀,山上入夜不好走容易出意外,而且山上又没地方过夜……”
珍妮打岔地阻止他的山林守则,“你刚不是说你是数野山庄的主人,怎么开店不做生意呢?”她暗忖,真奇怪,这种“生意人”一定会亏本,竟把现成的客人赶下山?
“最近山庄整修内部。”他用对外宣称的理由当借口,表示山庄客房暂不开放。
整修?如果她会被这两个字打倒,就不配当反恐怖组织里令人心颤的蓝蛇。珍妮装出一副炫泪欲滴的凄然貌以博取同情,“山上路难走,而我则是个刚回国的大路痴,说不定明天你会在报上看见我横尸山沟的新闻,不过你千万不要自责,见死不救是人的本性。
“唉!常听人家说台湾的人情味有多浓,现在我才知道不管走到哪里都一样,别人死活与己何关呢!
前面那段话她是说给秦日阳内疚,后面这段大声的自言自语是她感慨人情淡薄,暗讽他的无动于衷、铁石心肠。
被暗讽的秦日阳当真上了当,一想到她陈尸……不,山路上出事,多事的良心就冒出头来啃食他仅剩的理智。
在他自己尚未察觉时,已蓦然拉住她欲离去的手臂,说出令自己瞠目的话语,“你先随我回数野山庄暂住一宿,明天我再带你下山。”天呀!这是他说出口的话吗?几时他变得如此善心?
“这样好吗?你们不是内部整修?”她故作不好打扰的表情,“我看我还是趁黑下山,顶多山脚下多一具不知名的女尸。”
她一面忍笑,一面以退为进的伎俩偷瞧他脸上青白交接的颜色,心下想他真可爱,被人傻骗还不自知。
女……女尸?思及此,他不假思索地说:“你可以和我住在一起。”看到她微笑的脸色,他立即为冲口而出的失言解释,“我是说客房整修,你可以睡主屋。”
“这样可以吗?那你要睡哪里?”她非常“好心”地问道,心中可不在乎他睡猪圈还是牛舍。
“主屋有好几间空房,你尽管放心住下,我不会委屈自己的。”他在干什么?主屋只剩下闲人莫进的二楼空房耶!
平常连员工都禁止入内的二楼,他怎么会突然想出借给她这个陌生女孩呢?自己一定烧得很厉害,神志不清了。秦日阳心想该找个医生上山看病。
喝!奸诈,有空房不早说。她应付的笑笑,“那我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语毕,他就后悔了,啊!惨了,他怎么自打嘴巴?
“你人真好。”珍妮露生朵娇媚的笑靥,“我都差点忘了要问你的名字。”
秦日阳三次被她的笑容迷惑,心跳倏然加快,“呃……我姓秦,双口日,太阳的阳,秦日阳。”
秦日阳?她在脑海中咀嚼这个名字,至于他的介绍她根本是鸭子听雷,懂音不懂字,“我叫……蓝。”反正法国姓氏一向在后,她借用自己代号中的蓝为姓氏不为过吧!
“蓝小姐。”
“叫我珍妮吧!蓝小姐似乎很生疏,救命恩人。”其实她是怕自己会转错弯,以为在唤别人。
“救命恩人?”他挑挑眉,不解地望向她俏皮微挑的唇角,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去吻她那两片波动的唇瓣。
“因为你的‘侠义肠’,使我不至于成为意外死亡的数据之一,我当然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喽!”说完,她又是一个慑魂夺魄的浅笑。
秦日阳有些醉意,醉在她与外表不符的笑靥中,此刻的他竟有一丝心动。也许她的外貌不甚美丽,但一笑惑人心的魅力教他无力招架,幸好冰凉的晚风提醒他天快暗了,他才收起微失的心神。
“天快黑了,我在前面引路,你跟着我车尾灯随我回山庄休息吧!”说完,他才发觉“休息”两字听起来有点暧昧。
“嗯!”
看了她一眼,秦日阳心有点乱地走回小货车,以极慢的速度在前头引导。
珍妮差点要下车步行以抗议他的龟速,暗忖,跑车耶!又不是自行车,他实在是……
算了,他大概是为了行车安全吧!原谅他无心的恶行。
随着太阳的西沉,月兔慢慢地从东边升起。满天不受灰尘遮蔽的星空特别耀眼,银白色的星河横跨两颗寂寞的星子,连接失落的灵魂。
在数野山庄的前庭,伫立着一个萧飒的倩影,焦急地凝视庭前惟一的山路,等候车灯从远处归来。
“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路上遇着麻烦事,还是出了什么意外?”随即她呸呸呸地连吐了三口口水,表示自己有口无心当不了真,而他则福星高照不会有事的。
朱静蝶像个等待丈夫晚归的妻子,痴痴盼盼地站在冷风中抱着身子,焦虑的心情让她忘了自己只是一名员工,也知道过度的关心易遭人耻笑,但她仍不改初衷地挺直腰杆,只为她心中的人儿等待,顾不及自己的身份。
一件薄外套披上她裸露的肩膀,朱静蝶没有回头的直视前方,她知道除了“他”,没人会担心她是否会受冻。
“别等了,他不属于你。”古之明心疼地看着她泛紫的唇色,难掩眼底的痛楚。
“我不知道谁该属于谁,我只是执着自己的心在等待。”他的心,她何尝不知。她无奈地叹口气。
想爱的人不爱她,被爱的人却背负沉重的情债,她也很想挣脱出这一份无奈,谁知挣扎得愈厉害却缠得愈紧,令她快要窒息了。
在众人面前她以开朗、沉静的笑容面对,但人后她苦不堪言,丝毫不见二十岁女孩的青春朝气,情之所以伤人是爱下得重,而这是她自找的痛。
“天凉了,先进去里面等吧!山中的寒气不比平地,稍不注意就容易感冒。”他只能用他的方式爱她。
古之明原本是台大园艺系的学生,因为在最后一次校外实习时来到数野山庄名下的花圃,因而认识年方十六岁的朱静蝶。
她轻扬的发丝在阳光下,像极了一只娇美的五彩斑蝶,紧紧捉住了他的目光,从此他的心沉沦了。
所以一服完兵役,他就自愿留在山上,当一名小小的花匠,照顾满山满野的四季花卉以及她。
在这段不算短的相处时光中,他看见她的心系在另一个他无法相比的男人身上。但他无悔,仍痴心地守护着她,如同她将心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一般。
明知这场感情的拉锯战终会有一方败阵,但他希望不是自己,更不希望她受伤,唉,这就是所谓苦涩的爱吧!
“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己等就好了,你不用陪我。”朱静蝶的眼神依然注视着远方。
“反正闲着没事干,咱们就来当数野山庄的两座活雕像。”古之明用打趣的口吻驱散两人之间的暗流。
他的表现她不是不感动,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倏然山侧闪起两道灯芒,朱静蝶脸上绷紧的线条骤然软化成释怀的浅笑,“回来了,秦大哥回来了。”
熟悉的车排声在寂静的山里,回声特别响亮清晰,想不听见都难。由于她太专注倾听秦日阳的货车声,没看见他货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拉风的银白色跑车,便兴奋地如山林中的小鸟,快步地走上前去迎接他回家。
车一停,秦日阳才一推开车门,就看到她一张发光的小脸,但他没多言地走向后方。
朱静蝶以为他要卸下货物,所以也步步跟从地想帮忙,“秦大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咦!这是谁的车?”
好漂亮的跑车!她直觉感受到压迫性,直至她看见从车上走下的女人,一颗高吊的心才放下。“秦大哥,她是谁?”因她知道眼前女人的长相,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不等秦日阳介绍,珍妮大方地伸出手,“我叫珍妮。蓝,刚从法国来台湾。”
她暗忖,正确说法是瑞士,但是谁在乎呢?
“法国?!你?”这下朱静蝶傻眼了。她家从走在时代尖端的法国来的吗?若她不事先说明,自己还会以为她是从乡下北上谋事的女孩。
“你直接称呼我珍妮好了。”珍妮热情地握住吓傻的手,主动地与她攀关系。
“珍妮,我叫朱静蝶,你叫我……”
“小蝴蝶。”她喜欢替人取小名,这点和她优雅高贵的母亲很像。
“小蝴蝶?”在场的三人都发出怪异的惊呼声。
珍妮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说道:“这个小名很可爱吧!看你们感动得都说不出话。”
“我们感动?!”三人又再一次扭动脸上的肌肉。
“你们眼睛睁得这么大,不会是太敬佩我的创意而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心中的震撼吧?”她很懂得曲解别人脸上的表情,所谓积非成是,她是个中好手,而“谦虚”两字她也自始至终不了解,所以不能怪她。
“珍……珍妮姊,你不觉得小蝴蝶三个字听起来有点幼稚?”朱静蝶几乎是捏着喉咙口轻言。
“幼稚?不会吧!你看过蝴蝶夫人的歌剧吗?小蝴蝶是对你的赞美耶!你要虚心接受才是。”她不接受别人的拒绝。
“嗄?”可爱的朱静蝶只能用张口结舌来回答。她已经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好像天空正下起苹果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都会得到同样的结果——被砸到真的会痛。
一旁的秦日阳已自动提起珍妮没什么分量的行李,嘴角自然地露出一抹淡淡苦笑,她的确是个特异行事的怪女孩,总用一套半强迫、半引诱的方式,让人跳下她画好的圈圈。一路上他反复地想着她先前无助的“表演”。
没错,是精彩的表演,而他一时不察,居然相信她充满愁思的欷吁字眼而心软,不忍心地带她回数野山庄,忘了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她绝对可以安然无恙地找间山下旅馆住宿。
也许是她的笑容太迷人,害他失去平日的敏锐感,才会自告奋勇地当起善心人士,坏了自己沉着的理智。
“静蝶,你跟大妈说一声,要她准备两人份的晚餐;之明,拜托你将珍妮的车子驶入车库,她今日要留宿。”
“留宿?!”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注在秦日阳及珍妮身上。
“秦大哥,我们的客房全是大男人的杂物,要打扫可得费一番工夫。”朱静蝶知道白天客房是采收工人午睡的地方,所以十分凌乱。
“她住主屋。”秦日阳没有选择地宣布。他看到朱静蝶和古之明脸色微变,但他不想多做解释地拎着珍妮的行李,走人自己目前居住的二褛。
蓝紫色的天花板上有个小小的天窗,躺在蓝色系列的大床上,仰望着天窗上闪烁不定的星光,珍妮眼中浮现的不是星火也不是什么绮丽的缠绵画面,而是一朵绽放如凝脂般纯白的水晶兰。
数野山庄最靠近原木森林是最佳的落脚处,所以她是赖定秦日阳这块大饼,而且打死不退,可台湾人也真有趣,三、两句就被她唬得团团转,怪没成就感。
前些日子老闷在日内瓦总部,偶尔才出些无关紧要的任务,她早就想找个小岛度度假,活络活络一下紧绷的精神。
少了血狐狸的日子太过于平淡,她总是在每次出任务时搞些小噱头,让好邪之徒恨得牙痒痒却搔不到痒处地干跳脚。
自从加入反恐怖组织至今已有好些年,她开始有了倦意,尤其是连最绝情的维丝娜都甘于平淡,她还留恋些什么?真想跳脱这一切,找个男人谈场生生世世的爱恋。
现在大伙正在做什么呢?血狐狸正窝在她准老公的怀中撒娇,老鼠也一定抱着她的电脑玩“人家”的秘密,乌鸦呢?不用说也知道他在浪费精子数量,陪大胸脯奶妈在床上嬉戏。
而隐狼最可怜,八成在追踪某个恐怖组织的动向,至于人鹰一定是尔雅地跷起二郎腿,研拟恐怖分子下一步的举动,且温和地翻动手中的资料。
想到这,珍妮忍不住笑自己很无聊,适时门上传来敲门声,她便光着脚丫子跳下床去开门。
“是你呀!有事吗?”她还不晓得自己住的是“禁区”,得劳烦主人亲自来恭迎。
门一开,正要开口的秦日阳愣了一下,“你的……眼镜……”多美的明眸!这是此刻他脑中的想法。
“啊——”珍妮下意识地摸摸鼻梁,但她反应极快地接口道:“你不会是专程来找我要眼镜吧?”
因为架着厚重笨拙的眼镜很不舒服,所以在她随手将行李往墙角一扔时,就顺便取下鼻梁上的眼镜,免得它压扁她引以为傲的鼻子。
由于并不是出任务,自然遗忘了要伪装,将眼镜搁在书桌上不当一回事,当敲门声传入耳中时,她身体动作也比大脑细胞快了两秒。
“你……你的眼睛好美。”他觉得就像是一池有魔力的深潭,吸引人沉溺其中。
珍妮真想朝他翻个白眼,却碍于形象问题,只得隐忍,“秦先生,你……”
“日阳。”
嗄,日……日阳?她耸耸肩,“好吧!日阳先生,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你找我的目的。”
“你的眼睛真的很美,为什么要戴上笨重的眼镜来遮掩它的光彩呢?”真是令人心动的黑瞳,少了镜片的屏障,可人的五官特别明亮耀眼,令他几乎看傻了,连她脸上淡淡的雀斑都明显变浅了。
秦日阳对她的第一印象在此时完全改观。原来隐藏在黑框眼镜后面是张绝丽的容颜,而且皮肤竟出奇地洁白柔细。
“我高兴。”真倒霉,被逮个正着。她转回身走向书桌,把可笑的眼镜往鼻梁上一架,不理会他略微失望的神情。
他清清喉咙,将失神之色控制得不露半点痕迹,“我是来告诉你一声该用晚餐了。”
“终于恢复记忆了啊?恭喜、恭喜。”说真的,她也饿了。珍妮面露取笑的朝他点头。
“为什么老觉得你在嘲笑我?”眉一皱,他挺喜欢这种唇枪舌战的对谈。
“有吗?”她一脸迷惘地偏着头,“你是左耳听见我的讽语还是右耳?我这个人最诚实了,绝不嘲笑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