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嫉又妒的大夫人害怕有朝一日会被取而代之,以夫婿对侧室的日渐宠爱,不但日常用度超越妾室身分,甚至要下人以二夫人称之,她的忧心并非平空而起。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为了不让柳玉绪称心如意,霸占了她的丈夫,又抢走她主母地位,故而先拉拢帮手,预埋伏兵,让柳玉绪无法分一杯,才会促成这门亲事。

「呵……我这花名远播的臭名声早就众所皆知了,还要颜面干什么,既然家有牡丹又何必向外寻觅,没出息的小婢配我这个败家子不正是刚好!」他半真半假地一扬眉,话语不甚正经。

「表哥,你……哼!我不理你了。」居然当着她的面,一脸兴致勃勃地欲勾搭府里婢女。

若换了旁人,她还能忍气吞声地听他赞扬别的女子,可偏偏是那个模样生得好的牡丹,她怎么都觉得不舒服,总觉得有根刺扎着她,让人打心眼里厌恶。

「哟!真恼火了呀!我看得送上一杯凉茶祛祛你的火气。」此时一道鹅黄色身影打曲桥经过,上官流云眼尖的出声叫唤,「前头的小姑娘,还不给你家表小姐沏壶茶,她这会舌干口燥得很。」

前头的小姑娘……

是在喊她吗?

一个婢女手上捧着晒了一上午的书册,耳后两条乌黑的长辫子系着粉色发带,甩呀甩的煞是好看,充耳不闻的继续往前走。

她不认为后头的人是在唤她,毕竟她不是小姑娘了。夏牡丹理所当然的想着,却忘了现下自己已重回十七岁,早就不是那个历经沧桑的夏姨娘了。

「呦,这府里还有人不买我上官二少的帐,可真是伤了我的心,我非瞧瞧看是谁这般狠心,见着了俊儿郎能无动于衷,不心猿意马。」他要将她迷得晕头转向,不能自己。

「不要呀!表哥,她不配……」一见着那婢子背影,云想容脸色微变地想阻止他。

可是蝶儿爱花是天性,哪是她阻止得了,舌尖的话还没说完呢,藕花白人影已一跃而起,笑脸迎人的走向对他视若无睹的小婢面前,以颀长身躯挡住去路。

「啊!对不住,请让让。」眼中多出一道阴影挡路,她不慌不忙地后退一步,目光低垂。

「我不让,除非你抬起头让我瞧瞧你的容貌,本少爷对美人儿一向宽厚,不但好生怜爱,还会把你当宝供着。」啧!这玲珑身段还真赏心悦目,就不晓得脸蛋是否一样出色了。

「奴婢身分低下,不值一看,请二少爷不要多加为难。」就算原本没发觉二少爷是在叫她,现在也知道了,但夏牡丹表现得依然沉稳,语气不卑不亢,丝毫不因他是主子而有所退让。

上官流云眼露兴味的用扇柄搔着下颚。「听你的口气挺倔气的,不像一般婢女,让我这心头痒呼呼的,想看看你的长相有多『不值一看』。」

原本他只是心血来潮,找个下人来戏弄一番,反正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莫把大好时光全耗费在无趣的事儿。

谁知这个头不及他肩高的小丫头一开口,倒真是勾出他的兴趣,他还没见过哪个姑娘知晓他是谁、见了他的面后,还能平静的与他交谈,不见半丝羞赧。

「二少爷本就是天上谪仙,气度非凡、俊雅如玉,哪容奴婢污了你仙目,实在是奴婢拙颜丑陋,难以见人。」她自我贬抑,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

重生一回,她知道是老天给了她机会,她还没想到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但她很清楚不愿终老在华丽的牢笼里,妻妾间的心机算计已耗去她大半生的气力,她累了,不想重蹈覆辙,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耗尽青春。

上官流云闻言不怒反笑,兴味更浓。「可我偏要瞧瞧你的丑容,看看到底有多难以见人。」

他是有意刁难,可心里相当愉悦,眼底满是掩不住的笑意,让人瞧了心口发烫,心旌摇曳。

「二少爷是强人所难,想来玉绪夫人并不乐见养出一名登徒子。」

深邃瞳眸蓦地一黯,他笑脸微收。「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教训我,你这胆子是打哪挖来的,少爷我好生好奇,哪天我也去挖一颗来玩玩。」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玉绪夫人的一生很短,得年四十有三,她很想告诉他趁着还有时间多尽些孝道,迟了就是终身悔恨。

「表哥,你和个奴婢啰唆什么,她不过是卑贱的蝼蚁,你别低了身分让人看笑话。」云想容满脸不快,走上前勾着他的手臂,横眸瞪向那老让她看不顺眼的婢女。

上官流云脸上的笑意不减,但不着痕迹地将手臂从表妹搂抱的双臂间抽走。「奴婢也是人,表妹可别造口业,菩萨睁大眼瞧着呢!」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这情绪反应非常细微,若无敏锐的观察力是看不出来的。云家表小姐犹不知话语伤人,上官二少的娘亲是妓女出身,比起身家清白的小婢还不如,那一句「卑贱的蝼蚁」让他听了很刺耳。

虽然她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不由得教人心生恼火。

「表哥,人家难得见你一回,你就多陪陪我嘛!那种下贱的丫头哪值得你多瞧一眼,我……」瞧见捧著书的夏牡丹仍立于一旁,她不悦地一扬手,「还不退下,楞在这里干什么。」

「是,奴婢告退。」以她现在的处境,的确是惹不起高高在上的表小姐。

她作势要离开,打算绕路回藏书阁,谁知才刚跨出一步,腰间便多出双孟浪的大掌,没能站稳的她连人带书跌入笑声轻震的胸膛。

「牡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招惹她心仪的男人。

「原来你就是牡丹呀!少爷我可不能错过一睹芳颤的机会,话说牡丹艳色天下无双……」他轻桃地笑着以扇轻托她下顿,迫使低垂的小脸仰起。

蓦地,上官流云眼中的眸色加深了,嘴角笑弧一点一滴的淡去,黑幽如潭的双目映出花般娇容,深深震动了他从不为人开启的心扉。

第二章

迁回的屋詹下,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快速走过。

「二少爷,你别胡闹了,快放开我的手,尊卑有分,请不要丢了自个儿的面子,让奴婢为难……」夏牡丹一路挣扎着。「……你听不听得进人话,这般的任性妄为,非要抽你几板子才肯听话是不是。

「奴女务.....我头晕了,一口气喘不上来……」

府里迁回的长廊,绕得那朵牡丹七荤八素,她不安的捂着心窝,有些惶然、有些惊惧,更有些说不上来的慌张,仿佛有着不确定的事正在发生。

为什么是他呢!

夏牡丹深深困惑着,在十七岁躯壳里的她有看难解的疑虑,深沉的眼眸中无法理解老天爷的用意,为何她重生后第一眼所见到的男子是和她全无关连的二少爷,而非日后将成为她丈夫的大少爷?

闻言,上官流云仰头大笑。「我有说要收你入房吗?你这点小心眼还真教人无言,少爷我见过的美人儿还能少呀!个个娇言嗽语,软玉温香的投怀送抱,这点你远远及不上。」

瞧她不情不愿地跟紧水灌小嘴,眼波似水地从垂帘般的羽睫下轻轻一瞪,倒让他心情颇佳地想逗上一逗,她真是让人特别欢喜呀!

「二少爷分明是给婢子惹麻烦,你堂而皇之将我从表小姐面前拉走,你觉得有趣,无伤大雅,可是以表小姐的为人,你以为她会放过奴女卿马?」牡丹娇俏的容颜微扬恼色,不无责怪之意。

虽然口中自称奴婢,但她眉宇间难掩咄咄逼人的张狂之气,丝毫不见卑微。

上官流云好笑地搓搓鼻梁。「不说了让你伺候我吗?日后你就跟紧点,形影不离的随侍我左右,有我护着,谁动得了你」

她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二少爷不会忘了表小姐日后是你大嫂吧!所谓长烟如母,她随便捡个理由,奴婢的日子还能不难过?」

这世上有哪个主子肯为下人出头,一家人亲得很,叔嫂和乐,可怜的只是局外人,若傻到把随口一句戏言当真,恐怕只会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

「你不信我?」他微眯起眼,仔细瞧着一神色莫然的小婢。

「二少爷连自己都不相信了,婢子怎敢信你,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奴婢只想安分守己,过着安稳的日子。」不快不求,当个踏实人。

深幽如潭的眸忽悠一转。「谁说本少爷不信自个儿了,你这眼拙的丫头见过的世面太少,小嘴儿净说笨话,本少爷这座山稳当得很,倒不了。」

「二少爷真要有你说的那般稳靠,干么不继续调戏表小姐,用你擅长的花言巧语逗得她心花怒放,反倒像怕被她缠上似的落茉而逃,还拖奴婢下水,替你承受表小姐的怒气。」自己成了活生生的替死鬼,他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落荒而逃……」俊雅唇线微微扬起,弯成绝逸笑后。「你叫牡丹是吧。」

有意思,她令人想……一探究竟。

「是的,奴婢牡丹。」她回答的不太有朝气,仅掀了掀嘴皮子,好像和他扯上关系绝非好事。

若是照她所知的发展下去,二少爷的亲娘玉绪夫人会在一年后死于马车颠覆意外,而他会自此心性大变,变本加厉的寻花问柳、醉卧美人乡,玩弄女人自我放逐,闹出不少教人头痛不已的事。

最后,他离开了上官府,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若干年后有传闻他和一名仕绅争抢歌妓横死街头,亦有传言他落魄在街上行乞,身边跟着三、五名酷似他的小乞儿,又有一说他与孀居寡妇同住,是她豢的面首之一。

众说纷纭,却无一得到证实,只知多年后的上官家再无二少爷,只有病魔缠身,空有当家头衔的上官大少。

「我中意你的敏慧和不曲意逢迎,以后你就跟着我,少爷吃肉你喝汤,我有一床被子不吝分出一角让你悟暖脚丫子。」上官流云咧开一口自牙,笑得好不轻狂。

「二少爷,奴婢命贱,承受不起你的厚爱。」若真顺着他的心意,接下来吃的苦头只会多不会少。

他佯怒地戳她眉心。「少爷的话也敢不听,其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是不听,而是奴婢想多活几年,安安稳稳地待到契满离府。」也许存点钱,开间小铺子糊口,再找个敦厚汉子嫁人,一起脐手抵足的养几个贴心的孩子。

夏牡丹的心愿很小,没有任何贪念,她在年华老去时才领悟到知足常乐,因此她不会再去强求,不再有非分之想,她知道人在平凡中才能求得安心。

因为她仍是夏姨娘时做了不少为人诟病的事,虽然不致伤天害理、泯灭天良,但是她的蛮横无礼确实伤了很多人,也把别人的善意践踏在地。

「哎呀!牡丹,听你这话倒叫少爷我汗颇了,怎么我这主子就这么不争气,连你都瞧不起,认定了我不成材。」上官流云眉开眼笑地,没有半丝遭人蔑视的沮丧,反倒寻到知音似地抚弄起她的纤柔小手。

夏牡丹脸色微僵,她忍着不朝他风流面上甩上一巴掌。「二少爷请自重。」

「二少爷不自重。」他无赖地勾着笑眸,好不快活。

「二少爷……」她用力抽着手,可是笑脸迎人的二少爷始终不放手。

「人说牡丹是花中之玉,你这水灵灵的姿色还真有几分清艳,再过个几年肯定艳冠群芳、魅惑众生。」他一手抬高她雪顿,别有深意的端睨。

顾盼生姿的明眸深处似藏着一抹娇媚,似镇似瞪地多了几分教人莞尔的清冷与恼意,一名低下的婢女怎会有如此清傲眼神,仿佛在看一只不值一晒的虫子,忍耐着他的无状行径。

美人他见多了,倒没见过这般傲气的,对他的调戏不为所动,反而神情淡漠地不兴波澜,一如湖泊底下的静水,让人看不透深浅。

上官流云不否认是为了逃开表妹的痴缠,才刻意拉了貌美的小婢当档箭婢,由之前听说的事,不难看出容貌出色的牡丹的确威胁了眼高于顶的表妹,因此他才以看热闹的心态居中搅和。

但是她不雅的谈吐和举手投足间散发的高傲,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一朵合琶待放的牡丹花,芳华来全绽已展现夺人光彩,让人有片刻的惊艳,难以转移目光。

这样的娇花栽在上官家实在可惜了,尤其是她的出身,恐怕枕色过艳易早折,难有一方天地。

「奴婢胸无大志,只想平淡过日,就盼二少爷高抬贵手,让奴婢默默的数着春夏秋冬,度此余生。」他的用意不外乎是想让表小姐吃味,突显他不可一世的风流倜傥。

低垂看双目的夏牡丹暗暗瞧不起以玩乐为人生目标的富家少爷,若非家底丰厚,供得起他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今日的他还有闲情逸致玩弄一个下人吗?

在重生之前,她落水后的没多久,便遇上在圈子里赏花的大少爷,当时他瞧她瞧得目不转睛,一副深受她美色所惑的样子,她便顺水推舟的佯装扭到脚而倒向他怀中。

这是她和他缘分的初起,见他多有留恋地舍不得放开她,她便晓得那个男人沉沦了,情不自禁的因她的娇艳而动心。

这也是日后云想容为何痛恨她的主因,因为上官仲雨未娶妻前便先纳妾,她比高高在上的表小姐先进门,并早一步怀上孩子,当云想容的花轿刚抬到大门口,她刚好阵痛中,本该迎娶新嫁娘的新郎官却在她房门外候着,焦急万分,让错过良辰吉时拜堂的新娘虚度花月良宵。

但是,这一次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居然是先让她遇着了上官家浪荡成性的二少爷,而且莫名地有了不该有的交集。

若是依她以前的人生来走,二少爷是三个月后才会回府,那时她已被大少爷收入房,尚未有姨娘名分却是名副其实的小妾,是他大哥的侍寝。

见她始终不愿松口应允,他啧啧轻笑,恶意说道:「可是你若不跟在我身边,我那肚量狭小的表妹会轻易饶过你吗?想想她对你的怀恨在心呀!少爷我不禁为你忧虑再三。」

「这……」她迟疑了,面露不甘。

上官流云没错过她脸上的表情,即使是眉眼合噎的薄怒神色依然美得让人心动,但此时最吸引他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眼中灵动的神采,他因她不经意展现的风情心中一动。

上官流云突然有些迷惑了,这个小丫头面对他时一向神态自若,尽管有些小小出格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在审时度势时仍不忘维持自己的骄傲与坚持,如果说一开始他欣赏的是她艳丽无双的美貌,后来吸引他的就是她的聪颖与敏锐,他发现自己开始对这朵小牡丹感到好奇,希望能看见更多不同面貌的她,这渴望让他忍不住想逗弄她,想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好能时时见到她。

「即便你有心避开又能避到几时呢?人家就要是你的主子、上官府的大少奶奶了,她要整死你的机会多得是,少了我这座大靠山替你撑腰,你能顶得住多久?」

他笑着以扇骨轻碰白里透红的梨颊,似爱似怜地来回蹭抚。

「你……」还不是他惹来的桃花债,凭什么要她概括承受。

看她杏目圆睁,腮帮子一鼓地欲数落他的不是,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朝她唇上一点。「别急着怨态,好好想想我的话,以你的容貌,真能令人不生妒的平安度日吗?」

「……」水灌清眸蓦地闪过一丝讶然,那话到嘴边多了几分评量。「二少爷这是打算为自己造的孽收尾?」

「造孽?」上官流云先是挑眉,忽地俯下身贴近她唇畔。「牡丹,你让少爷我有如获至宝的感觉,要是哪一天我真看上你……」

还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指出他人格上的缺陷,她的大胆和不驯让人心痒难耐,浑身血脉债张,忍不住想将她收为己用。

闻言,她冷不防地朝他手背上一咬,奋力挣开。「二少爷的宝贝多不胜数,奴婢自知卑贱,无法高攀光风霖月的美玉。」

「你咬我?」他盯着她朱红小口,而非微泌出血的牙印子。

「奴……奴婢是担心二少爷被自己的一时兴起困住了,既然二少爷无意自找麻烦,又何须在意要在口头上给奴婢交代?!」以他平日的行事作风,

只怕对自己是过眼即忘,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难上心。

不论是良家妇女或是青楼名妓,他一张能言善道的嘴像是抹了蜜一般,只要遇到稍有姿色的女子便是舌絮莲花,蜜语甜言地娇宠怜惜一番。

可是一转身,却无人留得住他的真心,他看似对每个人都留有情分,但殊不知最是无情多情人,他不为任何人停留的心仍在漂泊,让一个又一个爱上他的女人心碎。

他似笑非笑地舔着泌血的伤口,目光如炬地注视着这个一再让他感到惊奇的小婢。「本来我只是觉得你有点意思,逗逗你寻些开心而己,不过现在嘛……」

她竟然能看透他华丽言词包装下的真正意图!他觉得心中有根弦被触动了,那股想要了解她的渴望越发强烈。

「二少爷想做什么?」她戒慎地退后一步。

显然地,她退得不够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迅速掳获她不及盈握的腰身,五指扣住她后腰推向自己,密合的两其身躯几无空隙。

一口热气喷向皓然雪颈,低沉的笑声悠然扬起。

「你咬我这一口,本少爷不咬回来岂不失礼,折了你倾慕我的美意。」心痒呀!她勾起他的卑劣心性,难以抑止。

「什么?你不能--」蓦地,她双目瞳如铜铃,心慌不已地被封了口,以唇。

这岂是一个乱字了得,他是她的「小叔」呀!居然用着十足无赖的轻浮合吭住她的丁香小舌,口沫相沟地戏耍。

一阵晕眩袭来,夏牡丹的心中涌起惊天巨浪,打得她顿失所恃,站不住脚。

「牡丹呀!少爷我手酸,你来捶捶,让我舒坦舒坦。」

「牡丹哟!茶凉了,再去砌壶热茶,娇贵的少爷我喝不惯凉茶。」

「我的好牡丹,剥颗葡萄来吃吃,本少爷的手是用来摇扇的,做不来这些事。」

「亲亲小牡丹!本少爷嘴饶了,你到厨房煮两道拿手好菜来解解馋。」

「小牡丹,睡榻上有片枯叶,你去扫一扫……咳、咳、这是什么?」

「砰」地一声巨响,让左手托腮,一副悠闲模样的二少爷猛地一睁眼,笑容凝结的望着一只足以装下他半个人的大锅子,小有惊吓地暗拍了口气。

不会是这头外表温驯、内在强悍的小雌虎终于被他惹毛了,火大的磨起刀,准备将他大剃七、八块,下锅熬成人肉鲜汤吧!

「四肢不动易生病姓,为免二少爷如同大少爷一般身虚体弱,奴婢特意为你精傲十全大补汤,二少爷一直一直喝下肚,包管你气血沸腾、健步如飞

凉补热补、补肾补脾、补他只动嘴皮子的懒病。

「一直补……」他忽地头皮发麻,盯着她掀开冒着热气的锅盖,扑鼻而来的各式补药昧令他眉头一拧。

「二少爷想先喝龟鹿大补汤呢还是龙虎精骨汤?猴儿脑得趁热喝才不会有腥味,清散五毒汤更爽口,奴婢亲自捉了毒蜘蛛、虫吴蚁、黄蜂、沙蝎和赤练蛇,以扮酒浸泡了三天四夜才下锅散补……」

「等一下,是谁说本少爷虚得要进补?你这些……」他屏息趋前朝锅内一探,「是想要我一命呜呼,早登极乐是吧门补过头可是会出人命的!

夏牡丹面无表情的送上一盅人参田鸡汤,汤里可见翻肚的四脚动物一刀不剁的整只模样。

「少爷不是喊手酸吗?茶凉伤胃又没力气剥葡萄,连翻个身都困难重重,奴婢以为今爷的身子骨废了一大半,不补一补难以回春,特地做了这些补汤,希望能让少爷回复昔日的生龙活虎。」

他局促地干笑,「本少爷道歉成不成?别跟我闹瞥扭,姑娘家的心眼别那么小……」

又是一声砰然巨响,夏牡丹将第二个大锅搬上桌面,他笑不出来,额头有几滴冷汗冒出。

「少爷若是身子有斗志,奴婢难辞其咎,或许该请玉绪夫人来劝说,让少爷得以安泰康健。」有仇不报非女子,她和他的梁子结大了。

原本夏牡丹早有打算,不再妄想巴上主子爷,平淡闲凉地过她的太平日子,不生事、不与人事强,安安稳稳的当她不出头的小婢女。

可是平时翠绕珠围,佳人满怀的二少爷像是和她杠上似的,连一向爱去的秦楼楚馆、花街柳巷也不去了,镇日在她眼前晃呀晃,有事没事的喊她到跟前,净是盼咐些芝麻绿豆的琐事。

一次、两次、她还能闷不吭气地由着他摆弄,毕竟他是主子,她是小婢,能不看人脸色做事吗?

可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人,当她的忍耐到了极限时,骨子里泼辣又精明的夏姨娘本性终是显露出来,忍不住想给他一顿排头。

重生后的月余来,她越来越怀疑她嫁做人妇一事是南柯一梦,二少爷的存在鲜明得让人无从漠视,仿佛以前发生过的事全是假的,全是出自她的想象。

而他,真是个孽障,让她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随时得提防他又心血来潮,重她当一时消遣,对她又亲又搂的上下其手。

一提到亲娘,上官流云嘴角捉弄的笑意一凝,长时短叹的埋怨着,「你掐住我的痛处了,好个狠心的牡丹小婢。」

「那么少爷是肯让奴婢服侍了?你喜欢哪一盅补汤,我给你端来。」还是有人制得住他,事母至孝是他唯一的弱点。

俊美面庞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诡色。「用你的小口来喂,少爷我的腰杆子发软,直不起身,就有劳善体人意的牡丹妹妹了。」

「二少爷,你在逼奴婢在你的饭菜里下毒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牡丹呀,记得多下一味『合欢散』,死前快活快活也就了无遗憾了。」他下流话说得顺口,毫不在意的调戏小丫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