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十分得意地介绍说娘亲的病好了,还知道给他夹面吃,夸他能干。但车上的人看看陈阿福依然呆滞的眼神,尽管有陈阿禄帮着附和,人家还是明显不信。这让小屁孩很受伤,后来情绪也低落下来,闭上了嘴。
也不是陈阿福不配合他,实在是她的身体协调能力还不好。原主最大的可能是脑瘫儿,从小躯体就没有利索过,也缺乏锻炼,所以才造成现在这种全身僵硬不灵活的状况。
她又使出吃奶的劲捏了捏大宝,用下巴磕了磕他的头顶。
陈大宝似乎感觉到娘亲在安慰他,抬起头翻着眼皮望了望陈阿福,低低叫了声“娘亲”。
现在正是阳春三月,一路草长莺飞,鸟语花香,麦田里一片碧绿,许多农人都在田里忙碌着。空气清新,春风和煦,阳光明媚,大好春光令人心旷神怡。
陈阿福欣赏着美丽的田园风光,抱着骨瘦如柴的小身子,心里软软的,柔柔的。暗暗发誓,为了亲人,她也要想办法把日子过好。不嫁人最好,守着家人和养子,当个名富其实的地主婆。若一定要嫁人,必须远离高富帅,找个门当户对的子弟。别再像前世一样,被高富帅耍了,不止丢了人,还丢了命。
同时,还注意听着车上人的聊天,尽可能多了解一些这里的情况。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陈大宝指着前方的一片村落说,“娘亲,咱们快到家了。”
极目远望,麦田尽头,一片村落掩映在绿树翠竹之中。
近乡情怯,陈阿福竟然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
牛车刚到村口,他们四人就下车了,他们家就在村东北口。他们往北走了一百多米,便看到一个破旧的小院。篱笆院墙,越过篱笆,院子里一览无余。院子不大,只有三间土墙茅草房,还有一颗枣树。
望望其它院子,他们家应该是特困户之一。
此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精瘦男人正坐在房檐下编草席,这个男人就是自己这一世的爹了。听他们的对话,好像老爹得了富贵病肺病,不能累着,要吃好的,还经常吃药。
几人进了院子,陈大宝敞开嗓门宣布好消息,“姥爷,我娘病好了。”
陈名知道大宝虽然年龄小,却也不是胡乱说嘴的人。但这个消息太令他震惊了,所以不太相信地看着王氏和陈阿禄。
王氏笑道,“的确是好多了,知道叫娘和弟弟、大宝。不过,行动还是不利索,再多吃几副药看看。”
回了家,腼腆的阿禄也活泼了几分,拉着陈名的衣襟说,“姐姐还知道谦让,给我和娘、大宝夹面吃。”
陈名欣喜地看了两眼陈阿福,笑道,“这就好,总有希望了。”
王氏笑道,“当年的那个和尚真是高僧,他说阿福是有福的,痴病定能治好,果真应验了。”
陈阿福见这个男人虽然瘦弱,但慈眉善目,长相清秀,还干净,也不像真正的庄稼汉,对他很有好感。便冲他笑笑,张开嘴,发出一个单音,“爹。”
陈名更高兴了,赶紧答应,“诶,好孩子。”
几人高兴地进了屋。
一进屋便是厨房,两个灶台,不仅烧饭,冬天还能烧炕,墙裙和房顶都被烟熏黑了。还有案板,柜子,两口大缸。虽然破旧,但胜在干净。
王氏放下背篓,拿了一个盆子在缸里舀了半盆水,给陈阿福洗了脸和手。接着陈阿禄和大宝自己也洗了,最后王氏才自己洗了。
他们进了西屋,临窗一个大炕,炕尾一排旧炕柜,地下两口重着的旧箱子,还有一个破桌子,两把椅子,两个凳子。
陈名和王氏坐上炕,陈阿福和陈阿禄、大宝坐在炕沿上。
王氏从背篓里拿出几包药和几个油纸包,一条猪肝,说道,“这次的绣品共卖了三百一十文,给你抓药花了一百二十文,福儿的药八十文,还买了点银耳、百合、冰糖,一条猪肝,又吃了一碗面,只剩了一文钱。”报完帐,她心疼的脸都红了,啧啧两声说,“钱真不经花,忙活了半个多月,都没了。”
第4章 前生今世
陈名歉意地说道,“都是我的病拖累了你和这个家。否则,凭着你一手好绣艺,家里的日子应该好过得紧。”
王氏嗔道,“看当家的说的,若是没有你,咱们这个家就跨了。正因为有了你,咱们才能好好过下去。特别是阿福,她最该孝顺的就是你…”
陈大宝忙说,“不仅我娘要孝顺姥爷,我也要孝顺姥爷。”
几人闲话一阵,王氏绣花,陈大宝便牵着陈阿福去了西屋歇息。陈名、王氏领着阿禄住西屋,陈阿福和陈大宝住东屋。
东屋靠窗也是一个大炕,炕尾两个炕橱,地上一个破桌子,两个凳子。
陈大宝脱了鞋子爬上炕,从炕橱里拿出一个褥子铺在炕上,褥子上一个圈套一个圈,应该是他的杰作,也不排除有原主的功劳。也没铺平,皱皱巴巴,还是斜的。
他站在炕上说道,“娘过来,大宝帮你脱衣裳。”
陈阿福老脸又一红,说道,“娘——自己来。”说是这么说,还是走到他身旁。
她身上穿的蓝色小袄是斜开,不是系带,而是盘扣。盘扣很小,又紧,不容易解开。陈阿福抬起胳膊费了半天劲,才解开两颗,其它都是大宝解开的。
系裙子的带子是活扣,好解。她一拉就开了,裙子一下子滑落在地上。她坐上炕,大宝又下来帮她把裙子捡起来。
“娘躺上炕歇歇,家里没柴伙了,我和小舅舅去捡点。”陈大宝边说,边帮陈阿福盖上被子。走的时候,还把脏衣裳拿出去,把门关好。
这是怎样的生活窘境才能把这么小的孩子逼成这样!陈阿福心酸不已。
周围一下子静下来,只有远处的狗吠声和偶尔传来孩童们的笑闹声。
陈阿福闭上眼睛,整理了一番穿越前和穿越后的事情。
前世,她名下有一套二居室,一辆车,十几万的存款…不对,还有刘旭东送的一套三居室,一百万的存款。这些加起来至少有几百万人民币,不知道是归政府所有还是归从来没跟她联系过的表弟表妹们。若是立下遗嘱就好了,把这些钱都捐给孤儿院。
只是,这些已经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
今生,她穿越到一个痴女身上,今年十五岁,有父有母有弟弟有儿子。从她了解的情况看,她们家住的村叫响锣村,离三青县城十几里地,交通便利。看到路上大片长势良好的农田,这里算得上鱼米之乡,比较富余。
家里虽然有三亩旱地,但父亲身体不好,母亲要做绣活挣钱,弟弟才十岁,大宝才四岁,田地就佃给大伯陈业种,每年给他家交六成租子。
母亲王氏的绣活非常好,没日没夜的绣,一个月能挣六、七百文大钱,比有些人家全家人的收入都高。所以才能养活一家人,还有钱给重病的陈名和痴傻的陈阿福治病抓药。
但王氏的眼睛不太好,近视,还怕光。这应该是用眼过渡所致,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就会瞎。
陈名身子骨好些时,能编些草筐草帽草鞋,也挣不了几文钱。家里还有五只母鸡,下的蛋主要给陈名和陈阿福补身子,有时两个孩子也能吃一个。
有个亲奶,跟着大伯住。大伯家有三个孩子,大儿子陈阿贵二十二岁,娶妻高氏。二闺女叫陈阿兰,十五岁,好像今年底就嫁人。三闺女叫陈阿菊,十二岁。陈阿贵又有一儿一女,儿子陈大虎五岁,女儿陈大丫三岁。
还有个三叔陈实,在府城做小生意,一家人都在府城,每年过年时才会回来住半个多月。
到目前为止,陈阿福就掌握了这么多信息。
对了,还有那只燕子,就是前世死前在她脑海出现的燕子,还跟她说了莫名其妙的话。奇怪,前世她做梦偶尔也会梦到它。只不过,梦中听不懂它说的鸟语,只看到它时而飞来飞去,时而唧唧喳喳地乱叫,非常暴躁。燕子的叫声应该是非常温柔的呢喃声,而这只燕子却愣是叫出了麻雀语。
迷迷糊糊睡着了,她又梦到了那只燕子。蓝黑色的羽毛,还发着莹光,胸部和腹部的毛是金色的,尖尖的嘴巴也是金色的。它正用比绿豆粒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珠子甩着眼刀子,小嘴一张一合地骂道,“我喳!笨,笨死了,还短命。白跟了你一世,连天日都没见过,也没捞到哪怕一小块金子,天天住旧屋。还害得我没看到传说中的迪拜明珠,没看到悉尼歌剧院,还有鸟巢,真是气死我了。我喳喳喳喳喳…”
忽略掉不友好的内容,音质像奶娃娃,糯糯的,好听极了。
只是那绿莹莹的眼珠子太可怕了,满含恨意,目光就像一把把寒光四射的绿色激光刀,在陈阿福眼前乱飞。
陈阿福一下子被吓醒了。睁开眼睛,还有片刻的恍忽。望望破烂的房子,闻闻有尿臭味的被褥,她已经穿越了。
正要再想想那只奇怪的小燕子,却听到厨房里传来切菜声和王氏同陈名隐约的说话声。
王氏说,“…原来,想着阿福痴痴呆呆的,行动又不利索,嫁出去遭罪。便想让她一辈子不嫁人,由娘家养活。虽说阿禄好,却又怕他将来娶的媳妇不好,给阿福气受…正好我在林子里捡了大宝,就想着让阿福认大宝当儿子,将来再给她立个女户,带着儿子一起过。等我们死了,阿福不至于受苦,有人供养她,孝顺她,死后还能享受后人的祭拜。可现在,阿福的病居然好些了,若好彻底了,那还是嫁人的好。拖了个大宝,她怎么找得到好人家呢?”
陈名考虑了一下,说道,“若是那样,咱们就认大宝当儿子,这样大宝就不是阿福的拖累了,以后或许还会是阿福和阿禄的帮衬。那孩子聪明,长大肯定会有出息。”
王氏一想也对,笑道,“还是当家的有办法,这样再好不过。大宝虽然是捡来的,但咱们养了他四年,也有感情了,我真的把他当成了亲外孙子。那孩子不止聪慧,还懂事,把阿福当成亲娘一样孝顺。”
第5章 傻美人
陈名“嗯”了一声,又说,“只不过,那孩子心眼子多,心思又重,生怕咱们听大嫂和…的话,不要他。”他没好意思说他娘,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刚才的话先不要透出去,不然他又该多心了。还有,告诉那两个孩子,暂时别把阿福痴病有所好转的话说出去。若阿福的病真的好彻底了还好说,若没好,反倒横生枝节。”
“诶。”王氏答应道。
陈阿福感动不已,这世的爹和娘真好。不说古代,就是现代,有些父母对残疾孩子也不会这么好。更有那狠心的父母,还会狠心地丢掉,或是溺死。而他们,不仅一心一意为女儿谋划,还一直花钱为女儿治病。
还有,这个世界对女子好像并不太苛刻,不嫁的女人还能立女户。
陈阿福费力地翻了个身,想着该起来做做康复训练,尽快把身子调理好,好回报这家人对原主的关爱。而且,她即使病好了,也想让小宝继续当自己的儿子。那孩子,太可人疼了。她前世已经年过三十,虽然没结婚没当母亲,但母爱早已泛滥,见着可爱的孩子就爱不够。
不过,想让小宝继续当她的儿子,就必须要有话语权,把那个讨嫌的大伯娘压制住。
陈阿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坐起来,又蹭到炕橱前,打开柜门,里面放了几套她的衣裳和小宝的衣裳,还有几张帕子。
她拿出一套杏色小袄和蓝色裙子,小袄和裙子都是夹层,外面是细布里面是粗布。虽然退色了,还缝了补丁,但明显比另外几人的衣裳好多了。
把袄子和裙子穿上,至少用了两刻钟。想着这具身子兜不住口水,拿了一条帕子塞进怀里。又觉得这具身子从怀里取帕子也不太容易,便把帕子挂在盘扣上。虽然幼稚,但总比让别人帮她擦口水强。
下了炕,费劲地穿上鞋子。看到桌子上有个巴掌大的铜镜,她拿起铜镜照了照,竟是吓一跳。小脸长得真漂亮,小小的瓜子脸,雪白的肌肤,大大的杏眼,小而挺的鼻子,红润润的小嘴。天呐,比她前世还好看得多,她心中一阵狂喜。
只是,目光呆滞,一看就是傻美人。还有就是头发乱蓬蓬的,像鸡窝。她现在的情况,梳头,还是梳古代的头,这个高难度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
她放下镜子,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阿福,加油,快点把身体锻炼好。
她在屋里走了几圈,扭扭脖子,扭扭屁股,作作伸展运动。觉得出了点微汗,便开门走出东屋。
王氏在煮饭,陈名在帮着烧火。看到陈阿福一身整齐地走出来,都吃惊不已。
“阿福自己穿的衣裳?”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陈阿福点点头,磕巴道,“是,是——我自己穿的。以后,我都自己——穿衣。”这破锣一样的声音同美人长相实在不相符。
王氏高兴地放下手中的刀,又双手合什念起了佛。
陈名捏着稀疏的胡子,不住笑道,“好,好,好闺女,越来越能干了。”
陈阿福笑笑,目光转到菜板上已经切了一半的猪肝上,爆炒猪肝、麻辣肝都不错,能把那股腥味压住。不知不觉,口水又兜不住地流下来。
王氏见了,在抹布上擦擦手,掏出帕子想帮女儿擦嘴。还没等她走过去,看到女儿已经抬手拿着帕子把口水擦干净了。
王氏欣慰地说,“阿福真聪明,知道把帕子挂在纽扣上方便取用。”
陈阿福红了老脸,抬脚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王氏过来说道,“阿福是要出去吗?”见陈阿福点头,又说,“那就在外面站一下下,阿福长得俊,别被坏人瞧了去…”顿了一下,又说道,“门槛有些高,娘扶你。”
陈阿福摇摇头说,“自己来。”然后,把着门柱抬起腿迈过门槛,又小心翼翼地走下两层石台阶站定。
此时已是黄昏,家家房顶都冒出炊烟。夕阳西下,彩霞染红了半边天际,也把西边隐隐的连绵山峰染成玫红。
陈阿福指着那些山峰说,“那里…”
屋里的陈名说道,“那里是红林山,距咱们这里二十来里路。山上风景如画,还有座灵隐寺。等你病好了,让你娘带着你、大宝、阿禄去山上玩。”
王氏又说道,“那个说阿福有福的和尚就是灵隐寺的。等阿福病好了,咱们就去寺里拜菩萨,谢谢菩萨保佑,谢谢高僧算的命灵验了。”
正说着,大宝和阿禄赶着几只鸡进了院门,阿禄背了一小捆柴伙,大宝拎了个装野菜的小蓝子。
两人先喊了人,阿禄就把鸡赶到后院鸡圈里,又自觉地把野菜剁了拌上糠喂鸡。
大宝则是跑进厨房,先在灶下摸了一把,又跑出来让陈阿福弯腰,伸手在她脸上抹了几把。
“干——啥?”陈阿福惊道。
小正太无奈地说,“娘不记得了?娘出去或是在院子里走动,都要把脸抹花的。”又叹着气摇头说,“唉,怎么办呢?实在是娘亲长得太俊俏了。”
也是,这具身子的确是个少见的美人。在乡下,这样的人材,又是个傻子,那些坏男人肯定会起坏心思。
不过,这孩子的心眼也太多了吧。
把陈阿福的脸抹花了,陈大宝又去把陈名拉起来,自己坐在灶前烧火。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两个孩子教得都不错。
晚饭是在西屋炕桌上吃的。糙米红薯饭,一盆猪肝白菜汤,白菜多猪肝少,一碟咸萝卜。
看到那一盆黑乎乎的汤和白菜叶,陈阿福心里直哀嚎,她的胃前世已经跟着陈旭东一起变刁了。说道,“娘,可以炒——爆炒猪肝啊,放点——咸菜,蒜苗,最好再放点——辣椒,那样——才好吃。实在要做汤——也行,要少放菜,多放姜。”
嘴馋,也能激发人的潜力。舌头不利索的她竟然说了这么长的句子,还没流口水。
屋里一下子静下来,几人看着她愣了几秒钟。
陈大宝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地说,“我的娘亲真能干,比大宝还能干,能说这么长的话。”说到后面,居然带了点哭声,看陈阿福的小眼神带着崇拜。
陈阿禄又说,“姐姐,你说了这么多话,都没流口水。”
真是个实诚孩子。
王氏又放下筷子直念佛,王名也咧着嘴嘿嘿直乐。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虽然猪肝卖相不好,但吃起来不错,或许是生态猪的关系。王氏给陈名夹得最多,其次是陈阿福,再次是两个小的,她吃的最少。
第6章 卑微
饭后,王氏洗了碗。就坐上炕把小油灯挑亮,又开始做绣活。阿禄带着大宝舀了些水在锅里,再把炉子里的火压小。
之后,阿禄和大宝也坐上炕,拿出一本旧书放在油灯下认字,陈名教着他们。只有无所事事的陈阿福离油灯最远,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几人在工作和学习。
本来陈阿福想去院子里面活动活动筋骨,可王氏和陈大宝都不愿意,怕她摔着。
他们念的书是《千字文》,很明显陈阿禄没有陈大宝念得顺。有些大宝似乎已经会背了,但为了等阿禄,他还是很有耐心地跟着阿禄一起反复背。也不是陈阿禄笨,而是陈大宝太聪明。他才刚刚四岁,真是个小天才。
怪不得陈名不像个地道的庄稼汉,原来还识字。
看到王氏微眯的眼睛,陈阿福想着要赶紧把身体锻炼好,把她从晚上做绣活中解脱出来。再继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就会成瞎子。
王氏绣活做得很好,但她接的都是些精巧的手帕、荷包等小件,最大的不过是团扇扇面。或许,这种物件绣得快,来钱快吧。
还有阿源的瘸腿,若是后天摔的,要想办法花钱找好大夫治治。
陈阿福神游之际,窗外的燕子又闹了起来。房檐下有一个燕子窝,里面有两只燕子。她又想到梦中的那只燕子,联想到空间文,她突然有了丝窃喜,她不会是带着空间来种田的吧?灵物小燕子在空间里出不来,可不就暴躁埋怨她吗。
只有等到这具身子恢复后才好找答案。
想到空间和灵物,陈阿福的精神为之一振,得赶快把身子锻炼好,去寻求未知的答案。
她站起身走到炕桌旁,挨着陈大宝坐着,也跟着陈大宝和陈阿禄大声念起来。这样,不止为以后自己会认字找到了出处,也锻炼了喉部肌肉和口腔、舌头。只不过,她破锣一样的声音夹杂在两个清脆悦耳的小男生声音中,显得异常突兀。
全家人不仅没嫌弃她,又是欣喜异常。
大概亥时,除了要赶工的王氏,其他人都要歇息了。
陈阿福厚着脸皮让两个孩子给她倒好洗脸水和洗脚水,自己洗了脸和脚,自己脱的衣裳。还把陈大宝感动得一塌糊涂,直夸奖她,“娘亲好能干哦,都不用大宝和小舅舅帮忙了。”
不过,脚还是小正太帮着擦的。因为她一抬脚,身子就不听话地倒在了炕上,还差点把大宝踢个跟头。
大宝把被子给她盖上,自己出去洗完脸和脚,才上炕钻进被窝。陈阿福就势把他搂进怀里,像前世搂着抱枕。只不过,这个小抱枕太瘦,一点都不柔软,还有些硌人。
大宝的小细胳膊也把陈阿福抱着,说道,“娘亲,儿子不是耍把戏的,儿子要一直做娘的儿子,儿子会好好孝顺娘亲,还会给娘亲养老。”
饭桌上,陈名和王氏嘱咐他们暂时不要把陈阿福病情好转的事情说出去。虽然没说原因,但敏感的小家伙还是多心了。他希望娘亲病好,但他又怕娘亲的病好了,太姥和大姥姥、阿菊姑姑会把他赶走,不让他当娘亲的儿子。她们,还有村里的一些人,都说他是陈家捡来的给傻子养老的野孩子。
陈阿福安慰他道,“嗯,大宝是——娘的儿子,谁也——不能改变。”虽然语速慢,还算掷地有声。
小家伙听了,感动地把小脑袋埋进了陈阿福的怀里。
陈阿福又问,“姥爷——还认识字?”
陈大宝说道,“是呢。太姥常念叨,姥爷早年的时候中了童生,若不是得了肺病,肯定要当举人老爷…”又得意地说,“娘,其实《千字文》我会背一半了,《三字经》和《百家姓》已经全部会背了,只是里面的字认不全,也不会写字。”
“儿子——能干,非常棒。”陈阿福夸道。孩子就是要夸,何况这个孩子本就聪慧得人神共愤。又道,“以后——娘的病好了,就买——笔墨纸砚,让大宝——上学。”
陈大宝高兴得把小脑袋从她怀里钻出来,睁大眼睛看着她,问,“真的吗?”那透过窗棂的月光落入他眼底,显得眼睛更加明亮璀璨。
他对这个傻娘亲是全然信任。
“嗯。”陈阿福答应道。
大宝抿嘴乐了一阵,又说,“若娘亲挣钱了,还是先把小舅舅的腿治好。太姥一直说,就是因为养着咱们两个吃闲饭的,才没有多余的钱给小舅舅看病…”
话音越来越低,很快传来鼾声。
陈阿福还想问问阿源的腿是怎么瘸的,他已经睡着了。阿福很晚才睡着,她闭着眼睛想心事,还作着口腔运动,张嘴,闭嘴,伸舌头…
一夜好梦,第二天,陈阿福被一阵鸡鸣鸟叫声吵醒。天光微亮,晨曦透过小窗射进来。
陈阿福侧过身,大宝还没醒。这孩子长得真好看,白晰的皮肤,浓眉斜飞,闭着的眼线长长的微微向上挑起,眼睫毛又卷又长的,直而挺的小鼻子,薄唇棱角分明,小下巴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小沟。这个下巴在现代被为美人沟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