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妄很好的控制了力道,似乎只想给她一点教训,然而不难看出,他骨子里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看见乔昀依旧好端端坐在椅子上,苏妄面上闪过一抹异色,听她嘲弄的话语一出,冷笑一声。

“身份?你连脸都不要,我还要什么身份?不知礼数,不懂进退,不配为妻,乔家堡教出来的人连街边悍妇都不如。”

这话可就把乔昀和乔家堡骂了个通透了,苏妄从来话少,如今能说出这么长一句话来,可见被气到了极致。不管是柔弱的乔昀还是强硬的乔昀,都没少给他找乱子。

乔昀眉间闪过一抹狠色,微眯起眼,像是觅食的猛虎,透着森然的寒光。她终于站起身子,前踏了一步,刚好和苏妄一步之遥,然后用手指狠狠点了点苏妄的左肩。

“想要我知礼数,懂进退,做个规矩贤惠的妻子,为你宽衣解带,排忧解愁,打理琐事,将你供的高高在上?”

她唇角斜挑,不屑嘲讽之意一览无余。

“苏妄,你算个什么东西,配让老子如此待你?”

说完这句话,她朝地上吐了口口水,骂了句“我干你全城的混账东西”,毫不犹豫的朝门外走去,龙行虎步一般。

这番作为,已经不算是夫妻之间的吵架,而是□裸的人身攻击与侮辱。不说苏妄,就是常人也绝对不能忍受。

一直克制着自己的苏妄终于瞬间爆发,一时间,似乎有蛟龙奔腾,狂啸而出,屋内的空气凝固,一股无形之气如同锁链捆住了乔昀全身,

苏妄脚下步子一动,只留下衣角翻飞的声音,人已经挡在了乔昀面前,青筋突起的双手如鹰爪箍住了她的双肩,然后顺着手臂而下制住她的手腕,反扣到背后,他强而有力的手肘抵在她后背上,自此,乔昀已经被苏妄按在房门上,完全制伏。

气头上的苏妄没有发现,当他的双手触到乔昀的双肩时,她垂下的双手已经手腕扬起,对准了他的腹部,然后只是一瞬间,她却撤去了所有力道,任由苏妄将她制伏,毫不反抗。

她后背对着他,苏妄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万分欠揍。他倾身俯在她耳边,一字一句,森然如万年寒冰。

“乔昀,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若是再敢冒犯我,我会一刀刀把你的肉割下来,寄回乔家堡,让全天下的人看看,我苏妄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抬手迅速点了她的穴道,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片刻之后,几名来到城卫兰芝苑,将如木头人一样的乔昀抬去了祠堂。

一时间,整个天下城的人都知道,城主夫人惹怒城主,被点了穴道罚跪祠堂三天。

苏妄将案几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对着从小到大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天风怒吼,“查!马上去给我查!乔昀嫁过来以前的所有动向,都给我查得一清二楚!”

多少年了,天风没见过城主发过这么大的火,领命之后匆匆离开。苏老夫人片刻之后来到书房,看见苏妄负手立在窗前,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冰冷的面容缓了一些。

“娘,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将阿昀关起来了?”

苏妄双目一凛,还不等苏老夫人开口,已经大手一挥,“您不用说,我知道分寸,不会让乔家堡难堪,但她必须吃点教训,否则这天下城会被她掀了!”

看见一向冷静的儿子如此生气,苏老夫人不禁失神,求情的话便也说不出来了。看来是那乔昀当真做了要不得的错事,该罚!

交代两句苏老夫人便离开了,苏妄叫人进来收拾了书房,又传下话去,谁也不准去给乔昀送东西,否则就和她一起罚跪。

青雀此时也忘了上午乔昀对她的调戏,急得不得了,再看芍药,没事人儿一样打扫着庭院。

“我说芍药,夫人被关起来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啊。跪三天还不进食,夫人可怎么受得了!”

她夺过芍药手中的扫帚扔在地上,狠狠跺了跺脚,“我们去求求城主吧。要不然去求求庄小姐,她也是向着夫人的。”

“城主正在气头上,谁求也没用。”芍药拍了拍青雀的手,语气轻松,“放心吧青雀姐姐,夫人身子骨好,别说三天,五天都受得住,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城主会被她气成什么样儿,唉,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娶了我家公子…哦不,我家小姐。”

说到后面,芍药已经叹着气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了,青雀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瞪了芍药一眼,自顾跑去想办法了。

庄小蜀昨天喝多了酒,宿醉一夜此时还没起身,青雀向木耳说明来意,半晌之后庄小蜀打着哈欠出来了,听了青雀急切切说完,瞌睡醒了大半。

“表哥可不是随意动怒的人啊。”

她摸了摸下巴,撅着嘴唇思忖,“看来表嫂这次把表哥气得不轻。难道,表哥知道表嫂心里惦记的有别人,以为表嫂红杏出墙了?”

庄小蜀叫起来,并为自己这个猜测满意不已,“一定是这样!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罚跪祠堂。”

“庄小姐,您就别吟诗了,快想想办法吧。您也知道夫人的身子,经不起如此重罚啊。”

“这个么。”庄小蜀来回踱步,“表哥话已出,我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有进去陪表嫂一起罚跪。”

“这怎么行!”木耳率先叫出来,青雀也不赞同的摇头。

“那就只有一个人能说上话了,不过她愿不愿意为表嫂说话,还是个未知数。”

“沈姑娘?”青雀面色变得难看,“夫人就因为她才掉进水里,她恨死夫人了。”

庄小蜀摊手,“那我也没办法了。”

城主的威严,没人敢挑战。

午时时分,苏妄在书房处理昨日送来的事务,门无声推开,有人轻脚踏进来,他抬眼看去,原是沈问凝提着红木食盒,蓝衣长裙逶迤曳地,三千青丝侧束心前,轻衫拂地步履盈盈,淡粉定妆似水柔情。

“听下人说,你还未用饭。”

她走近将食盒放在一旁,端出饭菜来,白皙的手指摆好碗筷,可口的饭菜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用了饭再看吧,身子要紧。”

沈问凝从来便是最能体贴人心的女子,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从来不会逾矩,她的情意从不言表,却总能透过平日里细碎的事情感受出来。

苏妄想,这样的女子才是最适合陪在身边一生共老的吧,哪像自己娶回来的那个土匪。一想起乔昀,苏妄面色顿时冷下几分,沈问凝唇角的笑僵住,声音小心翼翼。

“你不高兴吗?”

“不关你的事。”苏妄面色柔和下来,拿起筷子吃饭,“你吃过了吗?”

“我不饿。”

“不吃饭怎么行,你身子不好。”苏妄夹了菜将碗放到她面前,和之前在乔昀面前那个冷如阎王的男子完全不一样。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人闯了进来,苏妄面上闪过一抹怒意,却听下人急切道:“城主,你赶紧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

“祠堂…祠堂…”

下人结巴着不知该如何回禀,苏妄瞬间知道又是乔昀惹出事来,猛地站起身便往外走,沈问凝愣了一下,随即跟上。

供奉先人的祠堂建的磅礴大气,苏妄之前命人将房门锁了起来,此时走到祠堂外面时,却发现两边的木窗被烧得漆黑,水迹滴答答的滴着,应该是刚浇灭了火,上锁的房门破损不堪,虽然那把铁索还挂在门上,然后上方已经被砸出了一个大洞,碎了一地的木条。

透过能容一个人钻过的破洞,祠堂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

乔昀坐在供奉香火的案几上,吃着供品,那些先人的牌位已经全部被她掀翻在地,垂下的帷幔也被扯得到处飞舞,看见门外有人,她扔掉手中正啃着的水果,拍手跳了下来,走到门口对着苏妄

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朝下狠狠点了点。

苏妄体内一阵血气翻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606:混蛋的行事

三寸暖阳之下,十方广场之上,两人怒目而对,颇有剑拔弩张之势,苏妄手持剑鞘,距乔昀面目一指之长。

“跪下!”

“不跪!”

她昂首挺胸,藏青衣衫随风而舞,高挑的身姿在阳光映照在投出修长的剪影,眉梢飞扬,双眼狭长,端的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站在容貌风华绝代的苏妄面前,居然豪不落威风,反而比面如冠玉的苏妄多了丝英气。

苏妄悲哀的发现,他娶得媳妇比自己还爷们。

“大闹祠堂,侮辱先祖,忤逆不孝,我今日不教训教训你,就不配为苏家子孙!”

“去你大爷的!”

乔昀呸了一口,一巴掌打开面前的剑鞘,“谁他妈叫你点我穴道把我关在里面的?忤逆不孝的明明就是你自己!”

“是谁给你解得穴?”

苏妄怒不可止,一想起有人背着自己给她解了穴,酿成如今这种局面,就恨不得把那人大卸八块。

“你管老子的!”

乔昀鼻孔朝天骂回去,她当然不会告诉苏妄她花了两个时辰才冲破了穴道。

挑眼看见几步远处站着的沈问凝,眼珠子一转便知道了她的身份。芍药早在昨晚便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让她千万防着这个沈问凝。

想来乔昀一向以调戏美女为乐,觉得美人儿应该是要好好疼爱的,但欺负到她头上来的美人儿,她可不会怜香惜玉。

看见乔昀的视线火辣辣的落在自己身上,沈问凝没来由身子一颤,像是被凶恶的猛虎锁定了一样,冷气直冒。前些日子见到的乔昀,明明就不是这个样子!

沈问凝贝齿轻咬,有些胆怯的朝后退了一步,乔昀哼笑一声,无视正怒瞪着自己的苏妄,飞快闪身几步便走到了沈问凝面前。

“还真是个水灵灵的美人儿。”

她伸手在沈问凝脸上捏了一把,瞬间留下一个红印,沈问凝眼眶内浮现一层水汽,痛呼了一声,苏妄已经反应过来,在自己教训她的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思还调戏别人!

他一把抓住乔昀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能捏碎她的骨头,然而乔昀只是仰头看着他,唇角划起嘲讽的笑。

“怎么,心疼了?”

苏妄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转头看向了沈问凝,微眯着眼,声音阴沉。

“既然你说我们相见便是敌人,那今后我便让你好好体会当我敌人的快感。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伸出舌头在嘴唇上打了个圈,似乎要将人连皮带骨头吞下去,阴冷的笑让人在这春阳下都感到森森寒气。

“乔昀!”苏妄手上一用力,将她扯得后退了几步,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感觉自己就要被她逼疯了。

乔昀漫不经意的看着他,“我说过,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谁也不打扰谁,你偏偏要来招惹我,苏城主,你是屎吃多了脑子被糊住了吗?”

苏妄一向不打女人,此时此刻却忍不住想要对着那张欠揍的脸一巴掌抽过去。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完全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怎样的家教会教出这样一个离经叛道有违世间常理的女子。

嘴之毒,心之狠,性子之跋扈,女人该有的所有特点在她身上寻不到一丝一毫,反而是各种痞子脾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苏妄突然有些明白为何乔家堡在听见自己断袖传言之时依旧会将女儿嫁过来,这样脾性的女子,有人愿意娶已经是上天之幸了。

亏得是这么多年乔家堡居然将消息封锁的如此严密,有关乔家四女的传言皆是赞声一片,大概除了乔家堡自家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面目吧。

就在这思忖间,得到消息的庄小蜀和青雀几人也赶了过来,看见苏妄紧握的拳头,庄小蜀一声惊呼“手下留人”,飞奔到两人面前将乔昀拉到了自己身后。

“表哥,有话好商量,表嫂一个弱女子你怎么能对她下手!”

“弱女子?”苏妄嘴角抽搐,目光如刀,“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她这么彪悍的女子!”

“老子这辈子也没见过你这么混蛋的男人。”

乔昀毫不示弱的反击回去,随即一手搭在了庄小蜀肩上,嬉皮笑脸,“小蜀妹妹,别来无恙。”

“咦?”庄小蜀扭头看见男子装扮英气逼人的乔昀,瞪大了眼睛。明明是表嫂的样子,怎么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不论是她的语气还是动作,都给她另一种熟悉的感觉。

“表嫂,你…”

她一脸纠结,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那种感觉越来越熟悉,不过还没等她深想,乔昀已经被芍药扯了过去。

“夫人!夫人!芍药给你跪下了,看在芍药这些年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份上,你就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不要和城主对着干,不要和他打架,不要再胡闹的好不好。”

芍药是为数不多能让乔昀听话的人,有时候说上一句,比乔堡主还要有用。不为其他,只因为自打乔昀在外面鬼混开始,一直顶替她的人便是芍药,所有乔家四小姐该做的事情,都是她在做,就连成人礼都是她冒充自己去参加的,那时候,乔昀正在千里之远的北原和人赛马。

为此,芍药没少受她爹的责罚,然而她从来没有一句抱怨,任劳任怨心甘情愿的为乔昀付出,包括嫁到天下城。按理来说,真正嫁给苏妄的人,其实是芍药而不是乔昀。

看着再次为自己流泪的芍药,乔昀顿时满心的怜惜,一边把她揽到怀里柔声安慰,一边信誓旦旦的保证再也不胡闹了,乖乖的做一个妻子,不给人找麻烦。

那模样,如同在外偷情的相公被妻子抓住,讨好的认错保证,看的庄小蜀和苏妄眼睛都直了。

“那你保证,绝对不用武功和城主打架!”

芍药爬到她耳边上嗡着声音交代,乔昀挑眼瞟了苏妄一眼,咬牙答应。芍药终于破涕为笑,拉着乔昀的手走到苏妄面前。

“城主,是夫人不好,您不要再生她气了,她以后不会再胡闹了。”

苏妄斜眼看着她,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芍药扯了扯乔昀的手,示意她开口,她干咳一声,满眼的不情不愿。

“今日就算我错了,苏城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肚子里面撑宰相,烦请体谅。”

道歉道的毫无诚意,苏妄哼了一声,冷眼看着她,“败坏风气,有损妇德,罚抄《女戒》三百遍。”

“什么?”乔昀一声惊呼,顿时一蹦三丈,甩开芍药的手欺身上前指着苏妄的鼻子,“我干你大爷的二奶奶,苏妄你他娘别蹬鼻子上脸!”

苏妄面色漆黑,抬手抓住她的手指,用力一捏,瞬间传出咯咯的声音,乔昀垂下的手紧紧捏成拳头,就要挥起的时候,芍药再次扑了过来,抓着她的胳膊一阵摇晃。

“夫人你明明才答应了我,现在又反悔了,呜呜呜…”

乔昀瞬间像被抽干了气的娃娃,无力的垂下脑袋,闷闷开口,“好。我答应你了。我抄!”

苏妄唇角上扬,明明是在笑,却透着冷意。

“明日酉时,送到我书房。”

丢下这句话,他带着沈问凝转身离开,没走几步,沈问凝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发下乔昀正对着他们挥舞着拳头,见她看过来,古怪一笑,打了个口哨,对她做了个勾手指的动作,惊得她赶紧回过头去。

祠堂之事告一段落,芍药和青雀陪着乔昀回兰芝苑,庄小蜀跟在青雀身边,小声询问,“表嫂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好,好奇怪…”

“奴婢也不知道。”

“不过真是太帅了!!!敢这么跟表哥说话的她还是第一个!我决定了,以后就跟着表嫂混!”

乔昀听闻此言扭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玩弄的笑,随即步履潇洒的大步迈开,气宇轩昂。

回到兰芝苑的时候青雀已经将《女戒》准备好了,案几上摊着笔墨纸砚,芍药站在一旁研着墨,幽香四散缭绕,正是用的上好的百年浮蕨古墨。

乔昀仰在玫瑰椅上,撅着嘴巴将毛笔横放在上嘴唇上,墨汁滴了一身糊了一脸,白纸上依旧是空白一片。

青雀忍着笑好心提醒,“夫人,三百遍可不是小数目,你要再不写,今晚就得整夜赶工了。”

乔昀将毛笔拿下来夹在手指尖上下旋转了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潇洒,然而却依旧没有下笔。

芍药终于研好了墨,拿过乔昀手中的毛笔,“夫人,你过去坐着吧。”

乔昀如获大赦站起身,朝着芍药“嘿嘿”笑了两声,“好芍药,爷就知道你最好了。”

话落,芍药已经拿着笔在纸上写了起来,秀雅端正的小楷跃然字上,丝毫让人看不出这是丫鬟的笔迹。

“夫人,芍药,你们这…”

青雀愣住,发现乔昀正朝她挤眉弄眼的勾手指,小步移了过去,乔昀一手搭在她肩上将她按到自己怀里,手指挑逗的滑过她嫩白的脸颊。

“青雀美人儿,爷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读书写字,代笔这秘密你可得帮爷守好了,要是敢告诉苏妄那个混球,爷就扒了你的衣服,把你丢到妓院去。”

“奴…奴婢…不敢…”

青雀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夫人啊。还骂城主是混球,明明是她更像混球好吗?

看见怀里的美人儿吓得花容失色,乔昀“啧啧”了两声,扳直她的肩膀,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儿。

“爷就是说着玩玩儿,这样的大美人儿自然是要留着爷自己享用了,哈哈哈。”

她畅笑三声,一脚勾起案几旁边的椅子,脚尖几个用力,椅子平平稳稳的落到了她背后,正合适她一屁股坐上去。

翘着二郎腿,双手放在两边的扶手上,乔昀对青雀打了个口哨,“去,给老子端些饭菜来,要有肉。”

“是…奴婢,奴婢这就去…”

青雀忙不迭夺门而出,恨不得这么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跟一个土匪呆在一块,人身安全以及清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707:赌坊的恶徒

“公子爷,省亲之日快到了。”

一直默默抄着《女戒》的芍药突然开口,乔昀正剥着水果吃,听闻此言嚎叫了两声。

“干他大爷的二奶奶,又要见老家伙,烦死了!”

这边的风俗是成亲一月之后是新娘子回娘家省亲之日,当天必须要有相公陪同,以示夫妻恩爱。如今距乔昀回乔家堡的日子,还有十日。

“芍药…跟你商量个事儿。”

“我不答应!”

话没说完,芍药已经坚定拒绝,语气不容置喙,“堡主知道你在成亲路上遛了,和城主拜堂的人是我已经大发雷霆,扬言要拔了你的皮。如果这次回家省亲你不亲自回去,堡主就是不要那张老脸也会全江湖追杀你。”

乔昀一手捂脸哀嚎几声,杀猪一样惨叫,吓得刚进门的青雀差点摔了手中的食盘。幸得乔昀眼疾手快,风一般闪到她面前接住食盘,放在了桌上。

“珍珠流虾肉末?这么点肉还不够老子塞牙缝。青雀美人儿,叫厨子重新做,要红烧肉,狮子头,四喜扣肉,佛手鱼翅,桂花鱼条。”

青雀抹着汗应下去了,乔昀拿着筷子很快将桌上的菜风卷残云扫荡了一番,又背着手在屋内晃荡了一圈,取出锦被下的破云唰唰唰舞了半天,将垂在隔间上的流苏帘割成了破布漫天飞舞。

发现屋内再也没什么好玩的了,她一脚踢翻了椅子,将木桌捶的砰砰作响。

“无聊死老子了!作死的天下城,混球苏妄,把老子困在这里都快发霉了!”

“公子爷…你昨日才来,有点耐心啊。”

乔昀风一般扑过去,拍手坐上案几,手指勾起芍药的下巴,“芍药,好芍药,你就让我走成不。再这么下去老子会闷死在这里的。”

“不行!至少要等到省亲回来!”

“干他大爷的二奶奶!”

乔昀一拳捶在案几上,满眼的不耐与暴躁,案几受力一阵晃动,砚台里的墨迹尽数洒了出来,红檀木做的案几在这一拳之下就那么裂开来,裂痕一路延伸,很快布满整个桌面,芍药赶紧抓起抄好的纸张,换到了木桌上。

此时芍药并没有出声干扰乔昀,因为她很清楚,自家公子爷心里的那团火必须要发出来,不然是会闹出人命的。

“这么不经打!”

“换成大理石的都不够你捶上两拳,我的公子爷啊,你就消停一下,要不然学学字读读书也好,你行走江湖,目不识丁很容易被骗的啊。”

芍药一边苦口婆心,一边重新摆好纸笔抄书,乔昀像个猴子一样在屋内上窜下跳,听闻此话将墙上那副丹青图撕了一半下来,清脆的响声似乎勾起她的兴趣,于是站在书柜上哗哗哗撕个不停。

“谁敢骗老子!撕了他的皮!老子认得的字够用就行,读书写字能吃吗?嘁!”

她将丹青图撕了个粉碎,然后一股脑撒了下来,屋内顿时飞满了白色纸屑,白花花的像是出丧时飞撒的纸钱。

青雀端着食盘进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再次被吓着了,乔昀蹦下来,接过她手中的食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