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吧,喝吧,这几坛下了蒙汗药的酒,本来就是给你等预备的…一群蟊贼,要赚尔等,本军师出马,手到擒来!”
轻笑几声,书生走到不远处的草丛旁,在摸索了一阵后,竟从其中摸出一副宝剑来。
“呀呀嘿!我心藏圣贤之言呐,手提驱邪之剑,我将你斩——斩呀——呀——呀呀嘿!”
在空无一人的四下,那书生提着宝剑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摆足了架势后,旋即脸上表情一正,朝着那一干灰烬山贼寇所离开的方向,不急不缓,慢步赶了上去。
黄罗如何晓得他们所看不起的书生此刻正提着宝剑走着戏步慢慢追赶上来,此刻他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那个叫做张煌的小兔崽子生吞活剥。
但让他有些纳闷的是,那个叫张煌的小子脚力实在强劲,他们一群人追了有足足几个时辰,硬是追赶不上。
就在黄罗心中又气又恼之际,他忽然远远瞧见前边逃命的张煌从官道的岔口转入了一处小道。
[那条小道…]
黄罗心中登时涌出无限欢喜,因为他知道,那条小道的前头就只是一处死谷,有进无处。
[这可是你自寻死路…]
黄罗咬牙切齿地冷哼了几声,心急如焚地带着手下弟兄追了过去。事到如今,他的心情愈发地坦然了,毕竟他可以断定,那个叫做张煌的小兔崽子,再难逃脱他掌控。
果不其然,一众人向前没赶三两里路,道路两旁的景致顿时改变地大为不同,从适才平坦的官道,变为了泥泞难行的山路。更重要的是,正如黄罗所预想的,前边果然是一处断壁山谷。
而在那死谷的断壁处,那张煌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前方没了去路,正平静地站在那里,转过身来,神色淡然地瞧着黄罗那一群人离他越来越近。
见此,黄罗脸上愈发得意起来,右手握着大刀,一步一步走向张煌,在距离张煌仅仅只有数丈远的地方站住了,口中阴测测地冷笑道:“跑啊,继续跑啊!小兔崽子,你不是很能跑么?”
黄罗本以为张煌多少会惶恐一些,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小子从始至终脸上挂着淡淡的高深莫测的笑容。
“不,到这里就可以了…”摇了摇头,张煌脸上笑容缓缓收了起来,旋即两道剑眉一凝,义正言辞地喝问道:“黄罗,你在灰烬山三年,聚众为祸,残害当地百姓,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你可知罪?!”
黄罗闻言一愣,脸上露出几许古怪的神色,惊疑不定地反问道:“你…你是官兵?”
张煌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张某并非官兵…”
岂料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黄罗给打断了。
“就算是官兵又如何?”脸上露出几许自得之色,黄罗冷笑着说道,“就算是章县县尉刘严亲自来了,又能奈何得了老子?”
黄罗这份自信可不是凭空而来的,要知道在这几年里,当地章县的县尉刘严曾先后组织过七次围剿灰烬山贼寇的县兵,少时数十人,多时一两百人,但是,却始终不能将这灰烬山以黄罗为首的数十贼寇剿灭。
不能不说,这黄罗也算是个有能耐的主,多少懂得一些避重就轻、迂回偷袭的战术,借助这片山林与县尉刘严玩起了游击战,硬生生拖垮了章县一个县的县兵。
“你们应该感到遗憾,这次在你们面前的并非官兵…”
微微摇了摇头,张煌缓缓从身后亮出一柄宝剑来,也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眼神凝视着黄罗,冷冷说道,“因为,官兵会将你们抓捕到县衙问刑,而张某,却有可能直接送你们去阴曹地府!”
黄罗瞳孔猛地一缩,因为他从张煌的眼中感受到了莫名的杀意,不过转念间,他脸上又露出了几分狰狞的冷笑。
“就凭你一人?”
“老大,莫要与他废话了,杀了这小兔崽子便是!”
黄罗手底下有几个贼寇按捺不住,提着大刀便冲向了张煌。
而就在这时,却见张煌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沉声喝道:“动手!”
话音刚落,谷道右侧的矮树丛中射出两枚弩矢,一下子便射中了两名贼寇。
[有埋伏?!]
黄罗心中咯噔一下,惊疑不定起来。
而这时,就见张煌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吧,黄罗,小爷早已在此埋伏了许多人手,你们要是识相的话,速速丢下兵器,跪地求饶,小爷还可以饶你们一条小命,只将你们绑起来交予刘县尉,否则,将你们一个个都乱箭射死!”
“刘县尉?刘严?”黄罗吃了一惊,惊疑不定地四下探视起来,在几息后,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小兔崽子,你以为你能骗过老子?老子曾杀了刘严妻弟,他要是真在这里,早跳出来与老子拼命了,哪还按捺地住?”说着,他仔细打量了几眼适才射出弩矢的矮树丛,带着几分冷笑说道,“要是你当真在附近埋伏了许多人手,适才乱箭齐发,老子众人早已被射死了,然而却仅仅只有两枚…你所说的许多人手,恐怕就只有一个人吧?”
“诶?”张煌的脸上露出了几许错愕,喃喃自语地嘀咕道:“不对啊,这节奏不对啊…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在穷乡僻壤善占山为王的小蟊贼,要长相没长相,看着还十分蠢的,可这智商可以啊…”
“狗崽子…”黄罗气得咬牙切齿,他虽然有几个词不太明白,但其中大部分还是能够理解的。只不过,他有点诧异于张煌脸上的沮丧。
而这时,张煌却摇了摇头,叹息般说道,“唉!没想到这个计划竟然会失败…”说着,他望着黄罗的眼神微微一眯,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只有动用后备计划了…”
话音刚落,那片矮树丛中冒出一个人影,看似是一个与张煌年纪相仿的少年。
[果然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小鬼!]
早已预料到此事的黄罗心下得意地冷笑着。
而与此同时,张煌的脸上却布满了错愕的表情,瞧着那出现的少年惊愕问道,“你…你出来干嘛?”
那少年疑惑地瞧了一眼张煌,不解回答道:“你不是说动用后备计划么?”
“就算动用后备计划,你也不用出来啊。”
“后备计划不就是在吓唬失败的情况下,咱几个惩奸除恶,将这群恶徒都给杀了么?”
“那你出来干嘛?继续放冷箭不好么?”
“诶?”少年愣了愣,半响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哦…”
“…”眼瞅着那少年,张煌一副怒其不争表情地摇了摇头。
少年微微有些脸红,咳嗽一声,勉强说道,“还…还不算搞砸,对吧?大不了我一个人把这群人都给挑了…”
这边张煌与那少年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那边黄罗早已气得额头青筋直冒,怒极反笑道,“见过狂妄的,没见过你们这么狂妄的,单凭你二人,就想将我们三十多人都杀尽?”
“不!”正与张煌说话的少年闻言转过头来,面朝众贼寇竖起一根手指,平静地说道,“是我一个人!”说罢,他转头望向张煌,试探着询问道,“这样就不算搞砸了,对吧?”
“…”张煌无语地注视着少年,旋即认命般点了点头,说道,“事到如今,就只有以暴制暴了!动手!”
“了解!”
眼瞅着张煌与那少年一唱一和,终于反应过来的黄罗脸上尽露狰狞之色,穷凶极恶地喝道,“给老子剁了这两个狗崽子!”
话音刚落,黄罗手底下那三十来个贼寇一拥而上。
“我来!”少年却抬手阻止了张煌,从腰后摸出了一柄短剑。
难道这名少年,当真是打算以一人之力独战那三十多个灰烬山贼寇?
“不知死活!”瞅见了这一幕的黄罗冷笑一声,然而接下来的那一幕幕情景,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锵——!”
一名贼寇手中的大刀,狠狠撞在了那少年手中的短剑上,但不可思议的是,任凭那贼寇憋地满脸涨红,少年手中的短剑亦纹丝不动。
[这臭小子好大的力气…]
那贼寇心中凭生一分错愕,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那少年一下捅死。
“狗崽子你敢?!”
众贼寇见那少年竟然对他们的同伴痛下杀手,心中无比惊怒,大叫着杀了过来,但只见那少年身手敏捷,时进时退,非但没有被那些贼寇伤到分毫,反而陆续又杀了三人,只看得黄罗眼皮一阵狂跳,心中只道这小子究竟是哪里来的煞星。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被先声夺人的黄罗抬手阻止了众贼寇,惊疑不定地喝问道,因为他已渐渐意识到,前面那两个小鬼,绝非等闲之辈。
见黄罗出言询问,那少年也不再动手,收起短剑从怀中摸出一卷白布,将其抖开。
但见那卷白布抖开,上面明晃晃用墨汁写着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笔力遒劲。
【——黑羽鸦——】
“义军黑鸦,陈到!”
第二章 一个好汉三个帮
“义军黑鸦,陈到!”
【注:陈到,字叔至,汉末时期武艺比肩赵云、与其齐名的猛将。史载:征南(赵云)厚重,征西(陈到)忠克,属于绝世猛将行列。】
“义军?”
黄罗双目眯起,眼神微微一变。
他本来就在纳闷他与这两个小鬼素未谋面,为什么这两人要来找他麻烦,如今一听这话,他顿时就明白了。
近些年来,因为大汉国内天灾不断,民不聊生,再加上天子刘宏无心朝政,而朝廷又对此不闻不问,任由天下黎民身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因此,致使许多平民为生活所迫,不得已而落草,沦落为贼寇。
而针对大汉朝贼寇横行的局面,各地也有不少侠义人士自行召集同伴,协助各地的官府官兵,进剿作乱的贼寇。
而这些人,便称呼为义军。
因为不是正规军,连地方军都算不上,顶多算是民间人士自发的义举,因此,大汉朝廷对于义军的管制也相对放宽许多。
想想也是,有那么多侠义之心泛滥的草莽豪杰无偿为国家、为朝廷驱剿在各地作乱的贼寇,朝廷又岂会傻傻地拒绝这股力量?
朝廷非但不会拒绝,反而因势利导,发布榜文,说是只要某支义军的声望与实力达到某个高度,就能受天子征召,成为一支正规军,而且是享有原旗号的正规军。
比如说,若是有朝一日张煌的黑鸦军名震天下,受到了朝廷的招揽,那么,大汉朝廷便会多一支名为‘黑鸦’的正规军。
这是何等的荣耀?
于是乎,朝廷所抛的这枚香饵,使得天下无数希望扬名立万、留名于史的豪杰们义无反顾地加入了义军的行列。
他们却也不仔细想想,在没有朝廷任何补助的情况下积累剿贼的功勋,这是一条多么艰难的道路。但不可否认,这条路的前景实在是璀璨耀人,让不少草莽豪杰动心。
这不,在灰烬山贼首黄罗眼里,他眼前就有两个被大汉朝廷香饵所诱惑的傻蛋。
“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想扬名立万想疯了么?”
黄罗的眼中露出几许讥嘲之色,冷冷说道,“说什么义军,说到底也不过是甘心为官府所用的贼寇一流而已…本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可既然你等主动挑衅在先,杀我山上弟兄在后,那可别怪我黄罗不客气了!”
黄罗想地很好,因为此刻他身边还有近三十个弟兄,而要对付的,却仅仅只是两个小鬼而已,难道三十个人还弄不过两个小鬼?
众贼寇一听,纷纷目露凶狠地再次围了上去。
这让张煌与陈到不由地有些紧张了,毕竟再怎么说那也是三十个壮年大汉,一个两个单独上他们倒是不怕,怕的是对方一拥而上,乱劈乱砍。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人海战术既然被人提出来,显然有它的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灰烬山贼寇的脚步突然间一个踉跄,身形晃了一晃。
“二宝,你怎么了?”他身旁的贼寇同伴诧异问道。
“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犯困…”那名为二宝的贼寇身子摇摇晃晃,看似有些神智不清的样子。
不可思议的是,这份困意仿佛会传染似的,一会儿的工夫,黄罗手底下另外那一干贼寇纷纷站稳不住脚跟,就连黄罗本人也感觉眼皮沉得厉害。
而这个时候,远处隐约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唱腔。
“呀呀嘿!心藏圣贤之言,手提驱邪之剑,将你斩——斩呀——呀——呀呀嘿!手持利剑将你斩——斩——呀!呀呀嘿!”
众贼寇转头望去,吃惊地望见方才贩酒的书生正提着剑朝这里走来。
不知怎么,黄罗心中咯噔一下,出声喝问道:“什么人?!”
只见那书生正了正衣冠,卖个唱腔回道:“黑鸦军军师,单福是也——呀——呀!”
【注:单福,后改名徐庶,弃武学文之前,曾是仗剑除恶的地方豪侠。历史中曾当过刘备军的军师,是他向刘备推荐的诸葛亮。】
那一瞬间,四下鸦雀无声,非但黄罗与众灰烬山的贼寇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就连张煌与陈到心中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种情绪叫做,丢不起这人。
似乎书生单福也意识到了四周冷场,神情略微有些发臊,咳嗽一声,遥遥朝着张煌抱了抱拳,笑道:“首领,小生幸不辱命!”
[早这样说话多好?]
张煌心下嘀咕一声,朝着单福点了点头,再次将目光放在黄罗身上,沉声说道,“黄罗,我军的援兵已经到了,你还不降么?”
“援兵?一个人?那能顶什么用?”黄罗闻言哈哈大笑,虽然他已经察觉到适才饮用的酒水肯定有什么猫腻,但是他并不惧,毕竟他们说到底也是习武之人,身体对药之类的有抵挡力。
岂料张煌比他笑得更响,声音洪亮地说道,“一个人?”
说罢,他手指徐庶沉声说道,“此人是我军的作战队长之一,此时他出现在这里,说明他手底下的队员已经按照计划将这片山谷包围…整整四百人!”
“四百人?!”众灰烬山的贼寇们听了这话面色大惊,心说就两个小鬼已叫他们颜面大失,四百人那还得了?
然而,却还有比贼寇们更吃惊的人。
“战…战斗队长?小生不是军师么?老大,你明明答应过小生的呀,不要,小生要当军师…”单福尖叫一声,一副哀求表情地远远瞧着张煌。
话音未落,那边陈到也转过头望向了张煌,疑惑问道,“四百人?咱不是只有四个人么?什么时候有四百人了?”
微风吹过,气氛再次变得凝固了,众贼寇眼睛眨巴着望着张煌。
只见在众目睽睽之下,张煌脸上涨红一片,恨恨地咬了咬牙,怒其不争般瞪着陈到与单福二人,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两个,不拆我台会死啊?我这不是吓唬他们嘛!吓唬住了,咱不就不用打了嘛!兵不血刃,懂不?”
[自己说出来了…]
众贼寇面面相觑,这回连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三个小鬼似乎脑子都有点不正常。
可不是嘛,但凡是正常人,怎么会做出单凭三人挑衅他们灰烬山数十名强寇的傻事来?
而黄罗本人心中更是羞恼万分,心说自己怎么会中了这几个傻小子的挑衅,更连番中计?这岂不是证明,他比这几个傻小子还不如?
“看什么看?还不上去杀了这三个兔崽子?!”
见手底下的贼寇时不时用古怪的眼神瞟向这边,黄罗恼羞成怒地喝道。
见首领发怒,众贼寇不敢再有耽搁,分作两拨杀向张煌、陈到、单福三人。
因为已经见识过了陈到的本事,因此,有几个自以为聪明的贼寇挑了单福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书生下手。
“咦?”单福显然也察觉到了此事,见攻向自己的贼寇相对较多,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锵——”
手中利剑出鞘,众贼寇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看着柔弱、似乎脑子还有点不好使的书生,他的剑法竟是那样的凌厉刁钻,只听唰唰唰几声,竟砍瓜切菜般杀死了他们数名身强力壮的同伴。
眼瞅着方才还活生生的同伴顷刻之间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众贼寇们当即就傻眼了。
而另外一边的灰烬山贼寇们,他们的处境更加岌岌可危,谁能想到十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竟会被陈到一介看似瘦弱的少年杀得节节败退。
“老大,点子扎手!”
一名被单福用剑划伤了手臂的贼寇暴退几步,哀声叫道。
[废话,老子有眼睛,瞧得见!]
黄罗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贼寇,旋即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张煌、陈到、单福三人。不可不说,他心下也是暗暗咋舌。
[口出狂言说义军,这三个兔崽子果然是有点本事…等等!三个?不是说有三个么?还有一个呢?]
想到这里,黄罗下意识地打量起四周来,毕竟他已经意识到这群小兔崽子实力不凡,万一他们还有一个同伴潜伏在附近,伺机偷袭他本人,一个不好,或许会阴沟里翻船也说不定。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声戏谑的笑声。
“你是不是在猜测,我方最后一名同伴,此刻躲藏在哪里?”
黄罗闻言面色大变,因为他发现,张煌不知什么时候竟来到了距离他仅仅只有一丈远的位置。
[这小子…什么时候过来的?!]
强忍着涌到嗓子眼的惊诧,黄罗脸上不动声色,平静地望向张煌,右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大刀。
“放心吧,不在这里…至于在哪里,你猜?”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张煌似笑非笑地望着黄罗。
“…”黄罗皱了皱眉。
不知怎么,适才在他看来傻啦吧唧的张煌,此时看来竟有种高深莫测的错觉。
就在黄罗惊疑不定之际,忽然他手底下有一名贼寇也不知仓促间瞧见了什么,惊声叫道:“老…老大,咱…咱山寨的方向,失火了!”
“什么?”
黄罗闻言面色猛地一变,下意识转头一瞧,果然见自己的营寨方向浓烟滚滚,心中惊之又惊。
[这群狗崽子…]
刹那间,黄罗忽然想到了张煌适才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寒意。
难道那什么黑鸦军的第四名成员,竟是在他黄罗灰烬山的山寨?!
“山寨失火了?”
“什么?山寨失火了?”
附近的众贼寇们闻言大惊失色,毕竟他们所有的家当外加这些年来抢掠的钱财都在山寨,那可是他们积蓄了数年的财物啊。
而就在这时,只见张煌脸上表情猛地一变,踏上前一步,沉声喝道,“黄罗,该是你这恶徒授首的时候了!此刻要是你们丢下兵器伏法,张某便不杀你们,将你等交给刘县尉发落,否则…”说到这里,他缓缓抽出了鞘中的利剑。
[原来这小子还留有这一手,怪不得他适才没有行动…]
见手底下的贼寇们一个个方寸大乱、战意瓦解,黄罗顿时明白过来,心中不由一沉,厉声喝道:“慌什么?!不就是山寨失火罢了!这些年来,咱被刘严那家伙烧毁山寨的次数还少么?丢了些许金银财物怕什么?抢回来就是了!”
众贼寇一听,心中的不安稳逐渐平息。看得出来,黄罗在贼寇中确实有不低的威望。
瞧了一眼安静下来的众贼寇,见其中有些人依旧是一脸不舍的表情,黄罗继续说道:“更何况,山寨还未见得当真就被这群兔崽子们给毁了,别忘了,山寨里还有咱二十来个弟兄!”
“对哦…”
“老大说的对!”
“山寨里还有二十来个弟兄守着呢。”
一想到山寨内还有同伴留守,众贼寇心中大定。
然而张煌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望着黄罗讥嘲道,“老巢都被烧了,想不到你还是这么镇定?”
“烧?”黄罗冷笑着说道,“不过是个小蟊贼趁老子山寨内的弟兄不注意放了把火罢了,不消片刻那火就会扑灭!”
“是吗?”张煌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那可未见得啊…”
与此同时,在黄罗的灰烬山山寨内,只见遍地鲜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更渗人的是,在山寨中央的空地上,竟有一堆由二三十具贼寇尸体所堆成的尸山。
而在那尸山之上,一名年纪与张煌等人相仿的少年肩膀斜扛着一杆铁枪,毫无顾忌地坐在一具尸体上,睁着眼睛,张大着嘴,一副目瞪口呆之色地望着远处。
只见在他视线所及之处,山寨内的火势越燃越旺,兼之徐徐有山风吹来,助长了这火势,非但使得大半个山寨变成了火海,并且,这火势大有一发不可收拾,朝着山林蔓延的趋势。
眼瞅着这一幕,少年的眼皮一阵狂跳,嘴角也不由抽搐几下。
突然间,他跃下尸山,脱下身上的衣衫,发了疯似的用衣衫扑打大火。
然而,那早已蔓延开十余丈的火海,哪里是单凭他一己之力可以扑灭的?
眼睁睁瞧着火势逐渐蔓延到了山寨外的林子,少年脸上泛起几分后悔之色。
“糟了…不该用火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