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笑了笑,又说:“你说我们每一期的杂志你都看过,是忠实粉丝,我想知道,你对哪个版块最感兴趣,你觉得自己最擅长的又是哪部分?”
这个问题温南栀事先也做过功课,可有了之前的经历,这一次她开口就慎重多了:“我……其实很多版块我都感兴趣,但我,我个人比较擅长的是养生小版块,我自己家里有人做中医,我自己平时也对这方面有比较多的了解,所以……”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温南栀冷汗淋漓。
应该是没希望了。她想。
转身正对上其余几个人目光,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探究好奇的,温南栀垂下眼,抱紧背包坐到自己原本的位子上。
“哎,你出来啦!”丁溶溶应该是刚去过卫生间,手指湿漉漉的,边用纸巾擦拭边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兴冲冲地问:“怎么样?我感觉你在里面待的时间也不短,应该和我差不多!她们都问你什么问题啦?我跟你说,刚才有一个人问我的东西可有意思啦……”
“今天的面试环节就到这里,感谢各位的到来。”白衣女子手里抱着平板电脑,头朝门外方向摆了摆:“大家可以走了。我们会在下周五之前联系各位。耐心等我们工作人员通知哦!”
丁溶溶心情很好,一坐进自家车里,又拉着温南栀兴奋地说个不停。
我当时一进去就夸那个杜小姐的口红色号好看,这一招虽然有点险,还是挺有效果的。后来她问我问题一直笑眯眯的。
“杜小姐?”
“嗯,就是穿一套白色套装的那个,她那套是今年的Cha
el春装,平城春秋季节穿还挺合适的。她身高够,穿得还挺好看。”
“戴流苏耳环的那位。”温南栀此刻对上了号。
“对。”丁溶溶说:“我听到左手边的那个高管喊她小杜,就知道她姓杜了。”
温南栀有点如梦初醒的感觉,车里暖风开的和那个房间温度一样高,对丁溶溶这样穿得单薄的人来说正合适,对温南栀而言,就有些难受了。她一面觉得手指冰凉,一面汗珠又不断顺着脖颈钻出来,脸上一阵冷一阵热的,“你刚才说,你一进房间就夸她的口红色号?”
“是啊,YSL镜面唇釉12号嘛,出了名的斩男色。价格也不贵,就是总断货。哎,都是被那些美妆博主炒起来的。本来我还想入一根呢!春夏擦会很美!”
聊起化妆品,丁溶溶来了劲头儿。这些原本是温南栀嘴不感兴趣的,可经历了今天面试环节的打击,尤其是那位杜小姐对待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温南栀隐约意识到,除非自己打算换个行业接着投简历,这些该做的功课是她早就应该好好钻研的。
可心里又隐隐有个声音在说,原本也没想过去写那些美妆栏目,现在为了能通过面试就“病急乱投医”,这样难道不是失去本心?
车子开回到学校南门,把温南栀放下,丁溶溶摇下车窗,朝她吐了吐舌:“我妈说今天中午让我回去吃饭,今天面试还挺顺利的。我就先回家啦!”
温南栀朝她摆了摆手。
车子一溜烟没了影儿,回到宿舍,温南栀对着镜子发了好一会儿呆,觉得眼睛干干的不舒服,这才想起来忘记摘掉隐形眼镜。
这一回,她没有了上一次的不耐烦和恐惧,而

是专门从网上找来几个教新手摘隐形眼镜的视频来看,对着镜子试了几次,很幸运地将两枚隐形眼镜摘了出来。
手机“嘟嘟”响了两声,拿起一看,是室友冒娜发来的微信,问她面试结果如何。
温南栀回了个沮丧的表情,敲了一行字:基本没戏。不过丁溶溶应该没问题。
那头发来一段语音,是冒娜一贯的爽朗女声:“早就跟你说啦,别老是和那个丁溶溶在一块,心眼儿忒多,和她一块面试你还能讨到好?来食堂3楼,我和小鹿一起呢,咱仨中午一块吃个饭,吃完去唱K,然后晚上等许慕橙从车站回来,正好咱们四个一块吃顿火锅,好好聚一聚,怎么样?!”
大四的第一学期已经过去一半,翻过这个年,再有半年就该毕业了。
温南栀和三个大学室友处得都挺不赖,只不过除了冒娜是本地人,另外两个女孩都没有毕业留平城的打算。大城市虽然繁华,但像他们这样的本科生,毕业之后想要凭借一己之力留下来实在太难了。没有父母帮衬,又不打算读研,又是普普通通的中文系专业,想找一份靠谱又来钱的工作实在太难了。
温南栀叹了口气,沮丧地扒了扒头发,回了个“好”,重新换上鞋子出了门。
也没多少时间能相处了,有机会的话,多聚一聚总是好的。
05 恃才傲物
“娴雅”杂志社的社长办公室。
康乐颜女士把飞机当出租车,常年满世界飞,但还是每两周来这间办公室坐一坐。不为别的,娴雅这本杂志的诞生就是她个人兴趣所在,尽管杂志成刊才一年多,但她自问为此付出的心血和精力是其他几项他人眼中更赚钱产业的几倍。
康乐颜戴一副酒红色边框眼镜,来这里办公时,她喜欢全副武装,衣服配饰妆容无一不精,全是她个人用心搭配的结果。不消她说,手底下这几个得力干将,从张泽兰到冯月宴,再到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的杜若,个个能力出众,气质装扮也各有千秋。
这几个人之中,康乐颜最为偏心主编身份的冯月宴。因此尽管冯月宴权限比不上身为总编的张泽兰,背景比不上风尚公司总部嫡系一脉的杜若,平日里在杂志社内部也没有多高调,杂志内容方面却由她一手把控。
关上门,康乐颜女士甩掉高跟鞋,换上一双柔软厚实的羊绒拖鞋,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冯月宴靠坐在单人沙发,端起红茶轻啜一口,眯了眯狭长的凤眼:“还是您这儿的红茶味儿最正。”
康乐颜似笑非笑:“上次董先生来带的阿萨姆,说要分你点,你偏不要。”
冯月宴笑盈盈的:“那是董先生专程带给您的,我这么点儿眼力见儿总该有吧!再说了,这再好的茶,也要看是和谁一起品。我就觉得这杯红茶,在您这里喝最香。”
康乐颜说:“明知道是你嘴甜会说,我还就爱听你这张小嘴儿说话。”她扶了扶眼镜,眼睛里滑过一抹笑:“听说这次的新人,你和泽兰都选好了。杜若也给了意见。”
冯月宴端着茶杯,不慌不忙地说:“今天面的这拨是采编。其实我们现在采编职位空缺不多,3个名额。我们三个刚好一人瞧上一个。”
康乐颜点了点头:“履历表我都看过了。想听听你的看法。这三个人,你都见过。”
“是。”冯月宴说:“有个叫丁溶溶的,女孩子脸蛋儿漂亮,人也聪明,就是有点儿聪明过头了。泽兰和杜若都喜欢她。泽兰喜欢机灵懂事儿的孩子,杜若嘛,我想应该是和丁家有点交情。”
康乐颜说:“丁家也不是什么大家庭,丁溶溶的父亲在本市有一家进出口公司,听说她哥哥也在自家公司做。没什么大发展。”
如果丁溶溶也在这儿,肯定要惊讶康乐颜这样的大人物竟然对自己这点身家了如指掌。但冯月宴一点都不吃惊,她从毕业回国就跟着康月宴工作,深知这位外界眼中的“女魔头”,可不仅仅是行事冷血、雷厉风行这么简单粗暴。康乐颜能有今天,不仅仅因为她有一位非常优秀、非常出色的老公,她自己本人也拥有出人头顶的本钱:她很谨慎,所以连每一位新晋员工的入职,都会仔细了解清楚;记性也是一等一的好,看过的东西查过的资料,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经过她眼就像录入一台电脑,事无巨细一清二楚;再加上她有着许多职业女性也做不到的冷静和果断。能做到今天的成就,除了老公的拉拔,和她个人质素和多年累积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冯月宴对于丁溶溶了解不比康乐颜这么清晰,但既然康乐颜已经说到这儿了,她也就明白了:“我会把杜若和丁家的关系查清楚。”她又说:“泽兰挑中的是张亚思,就是照片上很男孩子气的那个女孩子。她之前在国外一本很出名的地理杂志干过,拿过国际上的摄影大奖。我看泽兰是相中人家照片拍得漂亮,压根儿不管这次咱们招的是什么职位,就硬要把人留下。”
康乐颜也笑了:“泽兰是这样子。不过她爱才,也不差这么个人,留着就留着吧。”聊了这许久,她才捧起自己那杯红茶慢慢喝着:“我倒是更感兴趣,你怎么就看中那个温南栀了。”
冯月宴说:“也不能说看中。其他几个人都挺浮的。这个女孩子,履历里拿过几个文学奖项,文笔确实一等一的好。笔试成绩也是第一名,从咱们的筛选规矩来讲,我也没理由淘汰她。”
如果说康乐颜之前还笑得比较含蓄,此时就大笑了:“还和我打官腔!你就老实说,到底看上她哪儿了!”
冯月宴说:“您还记得我上次跟您提过那个项目吗?我那个老同学——”
“……宋京墨?”康乐颜记性向来很好,但还是没弄明白:“他和这个温南栀有什么关系?”
冯月宴说:“他最近会回国,我之前和他联系,说邀请他参加他同学会。他这人有多傲您也见识过,这次竟然我刚说就答应了。其实说动他给咱们开个香水方面的专栏,不是我最终目的,以我对他性格的了解,这个合作也打动不了他。”
提起此人,康乐颜语气倒是挺平淡的:“在调香师这个领域,尤其在华人调香师里,他这些年确实成绩斐然。但我见过他本人,老实说,我不喜欢这个人。恃才傲物的人我见多了,唯独他傲得让人讨厌,这个人,是从小到大过得太顺了。”
06 康斯坦茨
“……这个人,是从小到大过得太顺了。我还记得,2014年在巴黎,我和我丈夫一起去参加当地的一个圣诞节晚宴,那晚去了许多的大人物,商界大佬,娱乐圈大腕儿,还有各行各业拔尖儿的人物。宋京墨那晚也在。我因为刚巧在前一天才试用过他自创的那款ego,老实说,玫瑰沉香这个搭配我也用过不少,但他的这款玫瑰沉香为主香料的香水确实让我印象深刻,味道沉、醇、正,又不会像许多西方调香师做出来的太浓太熏鼻子。所以那天晚上,我进去之后和几位老先生聊了片刻,就在Constance总裁的引荐下去见这位年轻的华人调香师。结果……”说到这儿,康乐颜一哂。
“结果怎么样?”冯月宴正听到兴头上,追着问后来的剧情。
对自家这位爱将,康乐颜也没多卖关子:“结果,刚巧被我看到他非常没礼貌地对主动跟他搭话的奥斯汀老头儿冷眼以对,奥斯汀夸赞他最新出品的这款ego是大师手笔,结果这小子却一句话都没回,扭头就走!”
冯月宴怔了一下,突然有点憋笑:“您说的是2014年圣诞节?该不会是时尚界每年圣诞节都会举办的Pride and Peace慈善晚宴吧?”
康乐颜点点头:“没错。”
“刚巧这件事,我还真知道一点内情。”冯月宴笑吟吟地解释,“您那天刚巧看到的这一幕,两年后被外国网友在instagram上扒皮过,后来又被数次转载到国内的微博和论坛上。宋京墨出道那年,第一款香水作品名为“若雪”,英文翻译为‘snow white’,可‘snow white’在西方世界的语言里,大家普遍会联想到的不是什么‘若雪’,而是格林童话里的那个‘白雪公主’。当时奥斯汀可是欧洲香水届超一流的香水品鉴师,他在最新一期的某时尚杂志周刊上说,与其说是‘白雪公主’,不如说是‘冰雪皇后’,论‘纯’不够纯净,论‘冷’又不够冷艳,更何况,在成人世界里,白雪公主本身也不是个纯洁的童话故事。”
白雪公主,在许多孩子的童年里是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可是在不少研究童话故事来源的文学评论家和成年人眼中,这个故事所代表的含义是具有讽刺和黑暗色彩的。
康乐颜女士可不是个只懂品鉴奢侈品的草包,不然“娴雅”杂志也不会专门腾出来那么大一个版面,每周哪来做各国最新文学作品的阅读赏鉴。冯月宴话里所指代的意思,她一听就明白了。可这并没有令她对宋京墨的印象有多少转变,她皱了皱眉,说:“奥斯汀是个老油条,有时为了博出位,确实说话有些过火。但这么没营养的comments,听一听也就过了,像他这样的年轻人,这种闲话也放在心上斤斤计较,终究是器量太小。”
她呷着热红茶,满足地吁出一口气:“你今天穿的这款香水,味道倒是蛮有意思的。好像和刚刚你进房间时不太一样了。”
大多数香水都有前中后三调,但最近十年的香水风尚,前调往往极短,尾调又通常比较清淡,除了喷香水的本人,其他人能够欣赏到的,多数都是中调。
康乐颜自问也是爱香人士,鼻子灵得很,但她不觉得自己能分辨出不一样的香水,是她鼻子厉害。应该还是这款香水比较特别的缘故。
“是‘小康’,国内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么称呼,官方名是‘康斯坦茨’,即Constance的音译,是宋京墨当年为东家Constance调制的巅峰之作。其实最早康斯坦茨是国外的一款月季花,因为会在同一株开出不一样的色泽,甚至有时候一朵花上会有不同的三种颜色,广受花友喜爱。据说宋京墨调制这款香水的灵感正是来源于此,所以这款香水的特点就是一天三变。大约每隔两个小时左右,会转变成不同的味道。最先是很水灵、很幽微的花香,随着人体温的升高,花香会越来越浓,而且可以闻到很明显的藏红花玫瑰香。再过一段时间,会变成一股甜甜的,幽幽的,但很温暖的花香味。我也是通过这款香水才成为宋京墨的粉丝。”冯月宴的眼睛里闪耀着亮晶晶的光:“我知道您不太喜欢他的性格为人。但老话说‘恃才傲物’,他没点真本事,哪怕有这个臭脾气,也不可能纵横香水界这么多年不是?如果我们能邀请他为我们杂志开专栏,再找人为他写一本香水笔记呢?咱们公司下属也有出版公司,发行和营销也都做得很成熟——”
“你的意思是,出版一本香水专题的书,作者宋京墨?”
冯月宴说:“是。但宋京墨个人时间排得很满,我知道所有调香师都会有自己的专业笔记,但要他自己去整理出书所需的材料,他肯定不愿意花这个时间,”
康乐颜陷入沉思。冯月宴口中的这类图书,国外不是没有做过,而且销量和口碑都很不一般,比如卢卡?图林的那本《香水指南》,不仅仅在国外,在国内市场都常常是脱销的状态。论专业和天资,宋京墨是有这个资格出版一本类似的书籍的,从纯商业的角度来审视,他也有这个噱头……康乐颜缓缓点了点头:“

这个想法,有点意思。”
冯月宴见大领导不反对,笑得一双凤眸都眯起来,整个人兴奋得如同要去见小情人儿的怀、春少女:“那您如果不反对的话……他回国这段时间,我就找他谈一谈这个合作。温南栀这个人,我就先留下了。”
提起温南栀,康乐颜蹙了蹙眉:“刚你进房间之前,我大约听杜若说了几嘴。这个温南栀,好像不是很适合我们公司,人不太机灵,也没有时尚的敏锐度。”
冯月宴笑眯眯一摆手,能让自家boss认可和偶像的合作,她也算是一偿多年夙愿,类似这样的小事她完全不放在心上:“我知道杜若的意思。温南栀,我看重的就是她的笔头儿功夫和她那份老实。杂志社的实习期有半年时间,这半年足够让她帮宋京墨整理好香水笔记,如果她真的不能适应杂志社的工作,等实习期一到,让她卷包袱走人也不迟。”
南栀职场小札01:职场如战场。
07 角度刁钻
红辣的锅底翻滚着几块雪白,冒娜捏着鼻子用漏勺捞起来,分别送到三个人碗里,忍不住吐槽:“太残忍了,五花肉、炖猪蹄、炖肘子,这些你们都不放过就算了,竟然连猪脑花都吃!”
许慕橙咬了一口,边呼热气边说:“就你毛病多!我原本也是不吃的,结果被这俩人带的,现在隔段时间不吃还想呢!吃啥补啥知道不?不是我说,咱们几个里,最应该多吃点猪脑花补补的就是你!”
要不是一锅翻滚的热汤横在几人中间,冒娜好悬没跳起来,她手心痒痒忍不住拿筷子另一头在许慕橙脑门敲了敲:“要我说,我们几个里面,最应该吃猪脑补补的,就是你和南栀!”
“我?我怎么了?”许慕橙最近也在忙着找工作,因为压根儿没打算留在平城,从这个学期一开始,她就海城平城两地跑,这不,刚下火车就直奔火锅店,见到三个室友第一句话就是“艾玛可饿死我了!快来肥牛肥羊猪脑鸭肠百叶各两盘!”
这个饿死鬼投胎的架势,真把三个姑娘吓了一跳。
要知道以前最喜欢嚷嚷减肥的就是这丫头!
不过看着她明显瘦了一圈的小脸儿,三个姑娘都没舍得说她什么。性格最温柔的小鹿更是二话不说就拿起菜单,用铅笔勾出许慕橙嚷嚷着要吃的那几样。
冒娜斜了她一眼,哼哼道:“看在你最近两地跑太辛苦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多补补脑,有助于接下来笔试面试拿高分,找个心仪的好工作!”她目光扫向温南栀:“至于南栀,我真得好好说说,你们知道嘛,这丫头今天去‘娴雅’面试,竟然和丁溶溶那个女人抱团去面试!你们说她是不是傻到家了?她是不是得多吃两块猪脑,好好补补!”
许慕橙夹了一筷子牛百叶到自己碗里,沾满了芝麻酱,恶狠狠塞进嘴里,边嚼边点头。
小鹿咬着筷子尖,迟疑片刻,还是说:“南栀,你为什么要和丁溶溶一起去啊?”
温南栀咬着可乐吸管,轻声说:“也不是非要和她一起,咱们专业本来盯着娴雅杂志社的就不多,好像就我和她通过面试了,她又提前就和我说好要一起,也不好拒绝。”
小鹿眨巴眨巴眼,推了下眼镜框,细声细气地说:“那今天面试环节,你们两个表现怎么样?”
提起这个,温南栀就胸闷憋闷:“每个人都是单独进去的,具体各自表现什么样,也不好说。不过我看她出来神采飞扬的,她跟我说,她进门时夸了那个最年轻的面试官口红色号好看,印象分应该就很高的样子。轮到我……”
“轮到你怎么样?”冒娜拿胳臂肘儿拐她:“你别卖关子,快说啊!”
温南栀将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越说越觉得丢脸:“我觉得他们问的第一个和第三个应该都是常规问题,但我回答得确实不好,中规中矩,不够出彩。”她自己事后反思了无数遍,越来越觉得是自己脑筋不够机灵,没能像丁溶溶那样先声夺人,也没能在应该展现自我的环节展现出自己的全部实力:“第二个问题,太刁钻了,我确实不会答……”
冒娜听完就急了:“你说你咋回事儿?!说你该补补脑真没说错!你就算不能全说自己的好,也得换着法儿表现出自己与众不同的一面哪!你就算找不到合适夸自己的词儿,你也不能调过头去说丁溶溶这好那好啊!这下可好,你自己一样长处没说,反倒把丁溶溶捧了上去!我看等回来面试结果出来,这女人肯定又要来咱们寝室得瑟了!想起来就烦!”
小鹿见温南栀脑袋都耷拉了,拍了拍她的手臂,劝道:“你别说南栀了,你没看她一下午都精神不高,她心里已经够难过了。”小鹿心最细,性格温柔却很理性,她说话虽然总是轻声慢语的,但寝室几个人都最听她的话,“我也不太喜欢丁溶溶这个人,但今天这个事,我觉得是那个姓杜的女面试官故意针对南栀,才导致这个结果。而且她一上来说话就不太友善,南栀平时也不是善于交际的性格,难免被她这么一说就乱了章法,后面表现不尽如人意,也有这个缘故在的。”
冒娜听得连连点头:“那你说,为什么她会故意针对南栀?”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鹿边琢磨边说:“按说,都是初次见面,南栀的穿着、举止,也没有不合适的地方。非要说,我觉得可能是运气吧。可能这个杜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刚好赶上南栀这场面试,就借题发挥了。”
许慕橙说:“这话说的没错。这两个多月的面试啊,我真是啥人都见便了,像这个杜小姐这样说话夹枪带棒的,也不奇怪。说起来,南栀,你为什么想到要去‘娴雅’面试啊?我记得你不太喜欢护肤品啊美妆这些东西,你之前不是和我说,想要去面试一个纯文学的杂志社吗?我觉得类似‘八月’、‘丰收’这样的文学类杂志更适合你。”
南栀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白萝卜块,垂着眼帘:“你说的这几个确实更适合我,但这类传统杂志社,比‘娴雅’这样的时尚杂志更需要人脉,更认关系,我看去年

这两个杂志社都只招了一个应届毕业生,我听李老师说,都是本人很优秀又有关系才进去的。而且,娴雅杂志社如果能通过试用期,工资待遇也更高。我想留在平城,自己租房,自己生存,工资是不能不考虑的一个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