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阳,毒日头,梁澈身姿笔挺,一组一组打着标准的手势信号,后背衣服已经湿了大片。
接连的又有几个女生闯红灯被他抓到,本来苏善还在想:太好了,终于有人陪我了。可梁澈却没有让她们做志愿者的意思,而是直接开单罚款。
“警察叔叔,我知道错了,真的真的。”
梁澈无动于衷:“已经第三次还是第四次了,你不要命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别跑到大街上给人添麻烦行吗?”
这话可真难听,对方顿时冷下脸,大概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了。
梁澈处理完,转头打量苏善,像在回忆她这是第几次。
苏善心下一紧,立刻避开目光,后背僵硬。
梁澈走近,听见她嘴里忙不迭蹦出三个字。
“我没钱!”
一个都没有。
有也不给你。


第3章
她那时已经在烈日底下站了将近半个钟头,脸颊沾着细汗,热得发红,梁澈也是汗流浃背,可脸蛋依旧白生生的,艳阳里白得晃眼,当交警那么久也不见晒黑,倒是神了。
而苏善呢,确实没什么钱,她的生活费不到月底就花个精光,然后跟着商绍蹭吃蹭喝熬到下个月,穷学生,一毛不拔。
在梁澈的记忆里,结婚以前,苏善一直都是问题少女的形象,剪着狗啃一样的留海,露着一双细腿招摇过市,明知自己散发着刚刚成年肆无忌惮的情/欲,偏还做出人畜无害的样子,谁要是信了她,下一刻就变坏给你看。
自从那天以后,为了确认自己是否看上了梁澈,苏善也常常跑到他面前晃悠,不过她是不会让他有机会抓到自己罚款的,她就站在马路对面,咬一颗棒棒糖,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瞧。
身材比例真不错。
呀,今天戴墨镜了。
他穿警服就是为了勾引人吧?
有时会眼看着搭讪的女生走过去,递给他一罐冰可乐,苏善不用想也知道他会说什么。
“不要妨碍我工作。”
这不是他最凶的时候。
遇到想闯红灯的,哨声一响,他远远指着,厉声呵斥:“退回去!”
不管男女老少,就算不情不愿也得退回原位。
还有一次,有个外卖小哥急着送单,当着他的面冲向车流,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拽回,像揪猫儿狗儿一样揪到路边,训了十分钟,还被罚做志愿,估计那单是报废了。
“喜欢就上吧,”商绍看出她的躁动:“当心被人捷足先登。”
苏善说:“没关系,我忍得住。”她觉得直接搭讪无甚意趣:“我要等他主动问我名字,约我吃饭。”
商绍说:“大白天的你喝了几瓶啊,醉成这样?”
她才没有醉。如果人家对她完全无感,直接拒绝,不就再也没机会了吗?如果她对他的吸引力不足以令他主动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苏善觉得自己分析得很对。
那段时间学院路还出了一场交通事故,一辆自行车与黑色汽车不慎碰撞,大人倒地,五岁的孩子被卷入车底。当时苏善和商绍等一帮同学路过,见到意外发生,当即冲上前,合力把车抬起,救出小孩。
等120到时,苏善他们已经离开,颇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意思。
当时梁澈不在,执勤的交警对记者说:“本来以为他们会看热闹,没想到一下就冲过来帮忙,还挺仗义的。”
苏善在新闻里看到监控视频,事故发生前,她和商绍一伙人十分扎眼,穿得像是要去夜店的样子,难怪那位警察叔叔以貌取人,觉得他们不像好东西。
所以梁澈是不是也这么看待她的呢?
成天打扮招摇,出现在他视野,怎么都不像良家少女。
诶,天大的误会,苏善真想跟他解释清楚,其实她特别良家,做女朋友特别好,一点也不花心,而且绝不出去乱搞。
……
就在她计划着要如何挽回形象时,某一天,梁澈主动跟她说话了。
当时街道空空,没有车辆经过,她坐在石墩上,耳机放着歌,两手抄在外套兜里,扎双马尾,嚼口香糖,一边吹泡泡,一边望着对面的阿sir。
正是绿灯亮起,路人三三两两穿过马路,梁澈与同事换岗,交谈两句,转头朝她走来。
他戴着墨镜,苏善不知道是不是在看自己,突然心跳加速,紧张得忘了呼吸。
梁澈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两口,那双长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到她跟前。
“你看够没?”他淡淡说道。
苏善耳根子迅速发烫,嗓子发哑,这一刻决定做个好学生,乖乖回答问题:“没有。”
梁澈沉默凝视。
苏善喉咙动了动。
又听见他问:“不用上课吗?”
“四点半上。”
梁澈低头看手机:“已经四点二十三了。”
苏善没吭声。
“还不走吗?”
“哦。”她不敢看他的脸,视线只扫到警号,埋下头,听话地上学去。
因这短暂交流,苏善心神荡漾,仿佛背后长出小翅膀,走路蹦蹦跳跳,快要飘上天去。商绍见她吃饭时莫名其妙出神,自个儿在那儿傻笑,觉得这人没救了。
原以为他们的故事准备就绪,很快将有所进展,却没想到梁澈第二天就被调走了。
苏善气得半死,发誓要到交警大队把人找出来。
“找什么?你不是说要等他主动吗?”商绍嘲笑。
“等个屁!”苏善后悔不迭:“我要追他,我来主动,追到死为止!”
商绍嘀咕:“人都不见了,现在觉悟有什么用。”
苏善急得掉眼泪:“不管,你帮我找他,他都跟我说话了……”
商绍无法,陪她跑到交警大队去,试图用致谢的理由问出梁澈的去向,结果两人很快被赶了出来。
苏善决定到每个中队去碰运气。
“你不如上网寻人更有效。”
“不行,他好像很讨厌被放到网上。”苏善回忆:“上次有人偷偷拍照,被他发现,立刻就让删了。”
商绍细细打量,笑问:“你来真的?真那么喜欢啊?”
苏善失魂落魄地点头:“梦里都跟他亲过好几次了,嘴都亲肿了。”
“……”
她的热情和思念如巨浪翻涌,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当时没有考虑过,那么想要得到一个人,如果得不到,心里该有多难受。
一个多月后,她终于如愿见到了梁澈,但不是她自己找到的,而是出于一场交通意外。
这种不吉利的缘分像在预示他们之间属于孽缘,注定坎坷。
那天,苏爸被车撞了。
肇事司机是个瘾君子,撞到人后企图逃逸,交警上前拦截,他持刀抗法,将警察刺伤,一番搏斗之后仍被制伏在地。
那个交警就是梁澈。
等增援民警和救护车赶到,苏爸和梁澈被一同送往医院治疗。
当时苏善只知道父亲出事,和苏妈赶到医院,从警方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所幸苏爸没有生命危险,几处擦伤,肋骨骨折,养几个月就能痊愈。
而那位制伏嫌疑人的民警身中数刀,抢救成功以后继续留院治疗。两天后,苏妈带着苏善前往探视,送上大束鲜花和“危难之处显身手,人民交警为人民”的锦旗,队里的领导和媒体记者也在,大家一阵寒暄,最后举着锦旗合影。
苏善立在病床前偷偷打量梁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抓到了伤害苏爸的坏蛋,苏家欠他一份人情,这个人情就让我来还吧,端茶倒水、洗衣做饭都没问题,实在需要以身相许也是可以的,让我来……
因为苏妈健谈又热情,间接了解到梁澈不是本地人,现在受伤,身边没有家眷照顾,怪可怜的,于是她第二天提了两个保温桶去医院送饭。
苏善自告奋勇:“梁警官那边我去送我去送。”
“你怕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她在父母面前矜持:“哪有,我是怕他见到你不自在,我跟他算同龄人,相处起来比较轻松。妈,你思想不要那么龌龊。”
“……”
她伶牙俐齿,脑子转得又快,老实人总说不过她。
但是遇到梁澈那种一声不吭冷眼看戏的,她反而显得笨拙起来。
苏善拎着保温桶往病房去,心里预演着待会儿见面要怎么俏皮地跟他打招呼,怎么用扑闪扑闪的眼睛向他传达暗示。搞不好还能喂他喝汤,趁机制造肢体接触……嘿,想想都不得了。
她满心期待地来到病房,却没有看见梁澈的身影。
在他床前坐着一个年轻女孩,正拿着本杂志翻阅。
苏善愣了愣,迟疑地走上前,问:“梁警官呢?”
女孩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慢悠悠笑说:“去洗手间了,你找他有事?”
苏善闻言默然,转头发现柜上摆着食盒,显然他已经有人送饭了。
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我妈让我过来问候一下。”
那女孩拖着长音“哦”了声,没再搭腔。
苏善目色黯然,问:“你是梁警官的朋友吗?”
对方挑了挑眉:“女朋友。”
“哦。”
苏善浑身那股精神气瞬间被抽走,心口像被狠掐了一把,闷闷地发痛,她暗做深呼吸,撇撇嘴,做出无所谓的语气:“既然他不在,我就先走了,也没什么事。”
“嗯。”
苏善微垂着头离开房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真难受啊,怎么会那么难受呢?
她发誓再也不来这层楼了,这家医院,这个鬼地方,再也不来了。
想到这儿,苏善告诉商绍:“其实,给梁澈打电话那人,我听着声音有点像当年自称是他女朋友的那位,就是在医院撞见过的,害我伤心大半年。”
商绍张着嘴:“不会吧,这还得了?”
苏善凝神想了想:“我也不确定,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应该不会那么……吓人。”
商绍翻了个白眼:“所以你不准备查一查?就这么算了?”
苏善轻声叹气,耸耸肩:“是啊,累得很,如果对伴侣丧失信任,以后还怎么过啊,我跟梁澈已经达成默契翻篇了。”
商绍简直恨铁不成钢,他真不知道梁澈给她下过什么蛊,或者婚姻本身就是慢/性/毒/药,它日复一日消磨人的意志,界限不再分明,把敢爱敢恨的性情磨成退缩和妥协,宁愿遮蔽双眼维系所谓的幸福,还称之为成熟。
熟你个头啊。
商绍暗暗决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绝对不准苏善糊里糊涂装鸵鸟,再有,帮忙抓奸这事儿在他心里已经向往很久了,更别说抓梁澈的奸,看他平日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到时又该怎么应对。


第4章
苏善收拾完行李搬回家,下午没事,她里里外外打扫卫生,把床单被套和梁澈的衣服都洗了,忙到傍晚时分,苏妈来电,让她晚上带梁澈过去吃饭。
“你爸在网上买的藏香火腿今天到了,我请了你姨妈一家,阿珍和高伟也会来,咱们聚一聚。”
苏善说:“梁澈这几天加班,晚上有酒驾整顿行动,可能去不了。”
苏妈闻言略感失望:“你爸还说好久没见到女婿了……行吧,你自己过来,不用买东西,家里什么都有。”
“嗯。”
通话结束,苏善盘腿坐在沙发上,指尖磨蹭着手机,迟疑许久,拨通了梁澈的号码。
那边好久之后才接,人声与车鸣声交织吵嚷。
“喂,”她语气平静:“你晚上有空吗,爸妈让我们去家里吃饭。”
梁澈说:“我现在很忙,晚上还要加班。”
苏善“哦”一声,早知如此,心里仍难掩失落:“那好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头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苏善觉得大没意思,放下手机,自顾走到衣帽间换衣服。她收拾完,出门下楼,搭出租车前往父母家。
路上手机又响了,是梁澈。
“你要不在爸妈那儿多待一会儿,等我收队去接你,这几天不好打车。”
苏善轻轻抠着指甲,问:“那你几点下班?”
“十一点吧。”
她轻声说好。
心情顿时愉悦不少。
到父母家一看,天呐,可真热闹,苏妈和姨妈在厨房张罗晚饭,苏爸和姨爹围着架上的一整只火腿聊天,讨论着高原黑猪的养殖,而表姐和表姐夫正在客厅逗他们半岁大的孩子玩儿。
苏善一见到小外甥就两眼放光,脱了外套忙迎上去:“佑佑,小乖乖,快来二姨抱。”
阿珍把孩子递过去,她搂着软乎乎的婴儿,瞬间心化成水。
“又重了,你怎么长那么快呀?”苏善在佑佑头顶亲了好几口,爱不释手:“小肉球好香啊,比二姨还香。”
佑佑露出两颗米粒似的下门牙,抓着她的头发咯咯傻笑。苏善抱他在阳台看苏爸养的盆栽,哄说:“盆子底下有只小蜗牛,它已经冬眠了,等天暖以后爬出来,爬到你的手上。”
佑佑缩起拳头,苏善作势咬他的手,他被逗得扭来扭去,口水流到围兜上。阿珍拿纸来擦,苏善打量她,说:“姐,你怎么珠圆玉润的,比生孩子之前还好看,不是说带婴儿很辛苦吗?”
“真的吗?”阿珍笑:“是很辛苦的,不过有高伟和我婆婆帮忙,还算轻松,等孩子断奶以后我就要重新工作了,到时交给婆婆带。”
苏善望向她的目光露出几分艳羡:“佑佑这么可爱,你舍得出去工作啊?”
阿珍苦笑:“你逗着他玩儿当然觉得可爱咯,可要照顾他饮食起居,半夜起来喂奶,病了跑医院排队看医生,那可没什么好玩儿的。”
苏善微叹,蹭了蹭佑佑圆滚滚的脑袋。阿珍打量她:“既然这么喜欢,自己赶紧生一个,梁澈也快三十了,不着急吗?”
他当然不着急。
苏善忽然没了兴致,撇撇嘴:“顺其自然吧。”
这顿饭吃到八、九点才散,表姐一家都走了,苏善摊在沙发看电视,等到大概十一点,苏妈打哈欠,问:“梁澈什么时候来接你?”
“快了,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墙角亮着一盏台灯,昏幽里就这么看着电视屏幕发呆,她想不通梁澈为什么不愿意要孩子,如果因为嫌麻烦,她可以自己带,用不着他操心,虽然现在养一个娃娃成本很高,但以他们两人的收入来说并不是养不起。
难道他有不育症?显然也不是,每次都戴套,不就为了防止她怀上吗?
所以那人究竟在想什么?
苏善眉头紧锁,拿起手机来看,已经十一点半了。
不守时的男人,还疑似出轨,嫁给他干嘛?
苏善倒在沙发上生闷气,最后点了根香烟提神。
等梁澈终于打来电话,已经快十二点了。
“抱歉,”他语气略有些疲倦:“刚回队里做醉驾后续程序,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关系。”苏善闷闷的:“你到了吗,我现在下来。”
“嗯,马上到小区门口了。”
苏善关掉电视,拿上包,走到父母卧室门前张望,见壁灯亮着,苏爸已经睡了,苏妈还在玩手机。
“妈,”她小声说:“我走了哈。”
这一开口,苏爸立刻醒来,坐起身问:“梁澈到了吗?”
“他在楼下,太晚了就没让他上来。”苏善知道父母很喜欢这个女婿,“过两天放假再回来看你们。”
“行,你去吧,”苏妈下床送她:“让梁澈注意休息,做交警太辛苦了,这都十二点了才下班。”
“嗯,知道。”她轻声应着,带上门,突然想起出嫁前从家里搬走的情形,心里泛起一种难言的酸涩。嫁为人妇,自己当家做主,把男人照顾好,以及被对方照顾,这是她期待已久的成人生活。在结婚以前苏善总把自己当小孩,没什么责任感,更谈不上担当,但结婚以后明显成长迅速,料理家事,经营生活,她喜欢这种独当一面的感觉,这感觉让她体会到自己是个有用的人,如果生下孩子的话,她肯定能成长更多。
所以,无论是对梁澈,还是这段婚姻,苏善仍怀有极大的期望,她不想半途而废。
不知道梁澈是否也这样想。
他正在小区门口等她。
苏善上了车,瞥他一眼,问:“累不累?”
“还好。”他提醒:“安全带。”
“哦。”苏善先前跟他分居大半个月,今早他急着上班,两人也没有亲近,这下倒不知说什么好。
一路无言,像回到最初认识他时,坐在他的车上,手足无措。分开一阵子,那种心慌意乱又开始了。
终于抵达车库,两人下车往电梯方向走。
梁澈拉过她的手,问:“冷不冷?”
其实她不冷,但这会儿低头轻轻“嗯”了声。
感觉他用拇指在她手背磨蹭了两下。
走进电梯,苏善回身贴进他怀里,胳膊攀上去,抱住他的脖子。
梁澈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去按十楼按键。
苏善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他抵向内壁,踮着脚尖,把脸埋进他脖子里使劲儿蹭。
梁澈轻轻笑了。
“有监控。”他说。
“你烦死了。”她皱眉微嗔。
不解风情,真扫兴。
这么腹诽时,梁澈忽然把她抱了起来。就像她抱佑佑那样,掐着双腋往上提,手臂托住了她的臀部。
苏善双颊发烫:“干什么呀?”
不是说有监控么。
“你不就想这样吗。”到十楼,电梯门开,梁澈本就长得高,这会儿苏善坐在他臂上,又高出一个头,于是他稍稍弯下,怕她撞到脑袋,出了电梯,往自家门口走。
他力气很大,单手抱过去,丝毫不费劲。
苏善的脸越来越烫。
进了屋,三两下扒了鞋,把人抱到客厅沙发里。
“我去洗澡。”梁澈这么说着,亲了亲她的脸。
苏善微微瑟缩,眯着眼睛,睫毛发颤,神情略有些恍惚。
梁澈本来要走,见她那样,若有若无地伸手碰碰她的下巴,问:“怎么了?”
苏善呼吸渐沉,哑声说:“我要跟你一起。”
一起洗。
闻言他倒是笑起来,拧着眉头想象那个画面:“会不会太色情了?”
“不管。”
她现在半秒钟都不能跟他分开。
梁澈点点头,脱下制服外套,打量她的脸,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她呼吸很乱,克制着某种迫切,却又显出几分怯弱,像被欺负似的。
“你要哭了吗?”梁澈沉下声。
苏善轻轻咬唇,眨着彷徨的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话音未落,她被一把拽起。
梁澈揽着她往浴室走。
“待会儿再哭,好吗。”他说。
……
听人家讲,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唉,她明明才二十来岁,怎么就对这件事情如此热爱呢?自从跟梁澈在一起,开了荤,这两年还真是……日复一日的快活啊。
不晓得梁澈会不会被她弄得肾虚。
噢,当然不,你瞧他多能干。
上了十几个小时的班,白天巡逻,晚上夜查,先前还觉得他累了呢。
他欺负人的样子哪像累了。
两人从浴室出来,回到卧室床上,又做了两次。浴室那次不算,因为没拿避孕套,用了别的方法。
他手指那么修长,那么干净,白白的弄脏了。
苏善起先只是啜泣,后来哭得厉害。
哭完脸上挂着泪,眼睛湿红,扶着他缓缓滑跪在地上,花洒落下温热的水,打在她背脊,从梁澈的角度俯视,像一只乖巧讨好的猫。
有时候,猫喝水会被呛到。
啧,真是个小可怜。
梁澈把她捞起来,抱进卧房。
他大概忘了明天还要早起。这就是小别胜新婚的意思吗?
凌晨三点,终于结束,苏善累得倒头就睡。


第5章
那年得知梁澈已有伴侣,苏善走出病房,尝到苦涩滋味,那苦涩持续半年之久,每每想起便胸腔发闷,久久不能平复。
她觉得自己失恋了,走不出来。
商绍直翻白眼:“你跟他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失的哪门子恋?我这才叫失恋好不好?”
当时他交往两年的男友即将举办婚礼,一边准备当新郎官,一边哄他过两年离婚。
“行了吧,你根本就是被谭正尧那个老男人骗了。”
商绍说:“他才三十三,不老。”
“比你大十一岁还不老啊?”苏善摇头:“他肯定是双性恋,一直都在骗你。”
“不会的,”商绍信誓旦旦:“他一碰女人就想吐,肯定不是双。”
“那他怎么还跟女人结婚呢?”
“都是家里逼的,”商绍急忙解释:“他父母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就想抱孙子,他跟那个女人谈好了,生完孩子立刻离婚,对方是女同,也想要小孩,这就是一场交易。”
“放屁。”苏善冷笑:“既然谭正尧已经跟对方谈好了,那你不妨去见见那个女人,问个清楚,万一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呢,岂不很惨?”
商绍听完这话垂头坐着,脸色变得很难看。
苏善以为他不愿意,叹口气,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