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故事而已。”罗小男说,“现实中是不会有这种事的。”
张玫玫不赞同:“很难说,一个人做了亏心事,难免会精神恍惚,从而导致死亡的降临。”
“罗小男,到你了。”文姝说。
许安静新搬到一个公寓里。以前那个公寓太逼仄了,离公司也很远。
现在这个公寓离公司很近,就在公司对面。许安静住在十二楼,一房一厅,客厅特别大,符合她对房子的要求,客厅要大,仿佛这样才能让她在傍晚回来后,有足够的空间把在公司里带回来的一天的疲惫释放出来,然后安然进入梦乡。
其实逼仄、离公司远、客厅不够大,都只是许安静离开以前住所的借口。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跟男朋友分手了,那个公寓里到处是他的气息,熟悉的气息。这是她无法忍受的,再多待一天,她觉得自己就要疯掉,所以才急急忙忙地搬家。幸好,她很快地在这个繁华的闹市中心租了一套公寓,价格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贵。
许安静看着自己的新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新的生活开始了。一切是这么的美好,可以跟过去灰暗的两个月告别了。
加完班,许安静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看时间,快七点了。她发现有一条短消息,加班时没听到短消息提示音呀,许安静打开信息箱,上面只有一个数字--13,也没有发信人号码。真奇怪,这“13”是什么意思?没头没脑的,开什么玩笑。
从公司走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许安静穿过马路,走进公寓的大门,疲惫地站在电梯前等电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感觉特别累,以前加班都没有这么累过,幸亏家离公司近,不用挤公车,要不然会累得更惨。许安静一边胡乱想着一边按了一下向上的按钮,茫然地看着电梯旁边的红色箭头亮了起来,显示楼层的数字不断变化,13,12,11,10…
许安静觉得自己等了很久,电梯才下到一楼,随着“叮”的一声,电梯的门开了。许安静一脚踏进去,差点撞入一个人的怀里,她满面通红地后退了一步。一个穿黑衬衣的年轻男人,正在满脸阴郁地看着她。
“对不起。”许安静连忙道歉。
“你不进来吗?”年轻男人笑了一下,脸色却阴郁。
“你不出来吗?”许安静向他笑笑。
年轻男人摇摇头,许安静走进电梯,伸手要按按钮,却触到一只冰凉的手,那是年轻男人放在按钮上的手。这手真冰!许安静缩回手,略带歉意地对年轻男人说:“请按十二楼,谢谢。”

第四章 罗小男的故事

许安静觉得身子猛地往下一沉,电梯开动了,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这年轻男人的身上好像散发着一种极压抑的气息,这气息好像是有形的,正慢慢地将她包围起来,许安静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抬起头,看看电梯顶上四盏灯,灯发出惨白惨白的光。一瞬间,她有一个错觉,这灯光好像不是从天花板上射下来,而是从很远很远的不可知的地方射来的。
我实在是太累了,许安静收回目光,用眼角瞟了一眼黑衣男人。他的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诡异的笑,许安静再定睛一看,那丝诡异的笑消失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过。
许安静无聊地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她并没有看手机,只是随便按了两下,好几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手机的按键音没有响。许安静反复回想,她没有设置静音呀。许安静低下头看手机屏幕,上面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奇怪,待机画面哪儿去了?这破手机,许安静又连按了几下,手机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觉得那男人又在诡异地笑着,猛一抬头,男人的脸色阴郁,根本就没笑过。许安静的心开始有些发毛,她忽然发觉,这电梯今天怎么这么慢,怎么还不到十二楼!她忙向电梯门边看去。
“到了!”年轻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哦。”许安静的心突地一跳,她看见一个红色的数字闪亮起来。
那个数字是“13”!对!刚才这电梯也是显示它是从十三楼下来的,只怪自己太疲惫了,并没有留意!
可是许安静知道,自己就住在顶楼,这栋楼只有十二层!她的眼睛惊恐地张大,无限张大!
第二天,许安静被发现摔死在公寓门前的马路上。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不是从楼顶上摔下来的,因为楼顶的锁早已生锈,根本没有动过的痕迹。那么,她是从哪儿摔下来的呢?
房东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抽身走开,谁也没听到他的话:“见鬼,跟一年前住在这儿的那个年轻小伙子一样!”
“这一定是个寂寞的男鬼,在找女朋友呢。”张玫玫吐吐舌头。
“怪吓人的,以后在电梯上碰到单身男人,尤其是穿黑色衬衣的男人千万不要进去哦。”文姝摸摸自己的脑袋,“这玩意儿摔破了可就麻烦了。”
“我瞎编的,我不太会讲故事,没把气氛渲染好,都没把你们吓着。”罗小男笑着说。
“谁说没吓着。”杜若指指蓝紫烟,“瞧瞧这位,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
蓝紫烟的脸有点发白,她对文姝说:“文姝,晚上最好不要讲这些故事,万一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今晚上非得要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才行。”任雪儿说,“已经讲了三个故事了,张玫玫、杜若、蓝紫烟,接下来谁先来?杜若先来一个吧。”
蓝紫烟和杜若互相看了看,谁也不吭声,张玫玫拍拍手,说:“好,下面听我来讲故事,我要讲一个真正恐怖的,让你们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让你们不敢找男朋友。”
“你抢了杜若的顺序。”任雪儿道,“可不要后悔。”
她这句话说得怪怪的,不过谁也没有留意。
在热恋的时候,施向南最喜欢摸着尚乔的头,在她耳边低声说:“宝贝,你有一个多么美丽小巧的头颅啊,我敢说,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头颅!”说完,他就会低下头去,吻吻尚乔的头顶,然后热烈地捧起尚乔的脸,嘴唇落下去,从额头开始,吻过眉毛、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嘴唇上,一边吮吸一边含糊地叹着气,“多么美丽的头颅,多么美丽的五官。”
每次施向南吻她的时候,尚乔的脑中总会浮现《红与黑》的结局,玛特尔捧着于连被砍下来的头颅,连连亲吻着,这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可是施向南的狂热又让她感到极大的满足,她软软地依在施向南的怀中,心想:他爱的是我的头颅,我的五官,不是别人的头颅,别人的五官呀。
一切都非常顺利,一切都非常美好,施向南与尚乔定下了大喜的日子,开始在各个婚纱店来回奔波,定做新娘的婚纱和新郎的礼服。
悲剧就在幸福的等待中悄悄降临。
这天早上,尚乔一早就打电话给施向南:“快点过来接我,今天我们要到文明路的永恒婚纱店去试婚纱,我约了九点钟。”
“可是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亲爱的。”施向南的声音很疲惫。
“你怎么了?”尚乔关切地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心慌。”施向南的声音振作了些,“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还是我过去吧。”
“你就待在家里,我二十分钟后到,爱你。”施向南放下电话。
二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五分。
三十分。
一个小时。
尚乔开始坐立不安,她拨了无数次施向南的手机,可是只有“嘟嘟嘟”的一片忙音。
出了什么事了?
尚乔开始胡思乱想,如果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他一定会打电话告诉我的,除非他来不及告诉我。手机被偷了?不,如果是手机被偷了,他可以用公用电话打给我。难道,难道被车撞了?不,不,该打,不许冒出这么不吉利的想法,我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第五章 张玫玫的故事

又过了二十分钟。尚乔实在不能再等了,她觉得自己再等下去就会爆炸,她急急忙忙拿了袋子,一拉开门,她“啊”地惊叫一声,一个靠在门上的人随着门一开,身子一歪,“砰”的一声像个沉重的麻袋一样,倒在她的脚边。尚乔又一声惊吓,这不正是施向南吗?原来他一直就在门外,只是没有力气开门也没有力气喊她。尚乔责备着自己:我应该早些出来!
她连抱带拖地把施向南弄进屋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施向南今天显得特别沉重,死沉死沉的,尚乔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拖到沙发跟前,再也没有力气把他放在沙发上,只好让他躺在地上。
施向南脸色惨白,眼睛半闭着。
“向南!”尚乔带着哭腔叫道,用手拍着他的脸颊,她的身上不由得一阵发冷,这脸颊怎么这么冰凉而僵硬?对了,僵硬!刚才拖他进来的时候的感觉也是僵硬,好像拖着一具雕像,不,像一具僵尸一样!尚乔一激灵,看着施向南,他的姿势跟刚才摔倒在她脚边的姿势一模一样。
向南怎么这么僵硬?尚乔全身一阵发冷,她把手放在施向南的鼻子底下,一点气也没有。她后退一步,睁大眼睛看着施向南:他死了吗?
尚乔扑向电话,抓起话筒,拨了1、1两个数字,还没来得及拨下2,她听到了身后有动静,尚乔的心“咚”地跳了一下,猛然回过头,施向南已经坐了起来,正看着尚乔,“我只是吓唬你一下,宝贝,瞧你的脸都被吓白了。”
尚乔走过去,跪下来,抱住施向南的脖子,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向南,以后不许这么吓人。”话没说完,尚乔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她的向南还是这么僵硬冰冷呀?她抬头向上一看,发现施向南的眼睛还是像刚才那样半闭着,表情僵硬极了。
“你!”尚乔想跳起来。
可是迟了,施向南僵硬的双手已经慢慢地抬起来,摸上尚乔的头顶,“多么美丽的头颅!”他的声音也僵硬得好像是从石头缝里发出来的,他的双手慢慢地从尚乔的头顶、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直摸下来,摸到了脖子。
尚乔只觉得他冰冷的手摸到哪里,哪里就被冻结,她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僵硬。
施向南的双手放在尚乔的脖子上,僵硬地把嘴唇凑过去,吻在尚乔的嘴唇上。这无比冰冷的一吻使尚乔的神志渐渐迷糊,她最后听到施向南说:“多么美丽的头颅,我要带走它。”然后,尚乔的脖子一凉,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张玫玫说完了故事,往自己的脖子上摸了摸,用阴森森的声音说:“我觉得我的脖子冰凉冰凉的呢。”
蓝紫烟也觉得有冷风从脖子边掠过,她看着任雪儿,“咱们不往下说了,好吗?”
“为什么不往下说呢?”任雪儿笑笑,“我的小姑娘,你害怕了吗?”
蓝紫烟看了看任雪儿,不做声了。
“接下来,杜若和紫烟,看你们谁的故事更好听。”罗小男怪叫一声,“我想,你们的故事一定很诗情画意。一定是很温柔的死法,不会像张玫玫的那样,头颅被‘咔嚓’一声拧掉。”她做了个恶狠狠地拧头颅的动作。
“对呀,杜若和蓝紫烟的故事一定与众不同。”文姝笑道。
杜若温柔地笑了一下,说:“我来讲个古代的故事吧。”
一顶四人抬的小绿轿子从青石板路上寂寞地飘过,碧袖就成了安公子的妾,没有鞭炮,没有迎亲的热闹人群,只有一个堆着一脸假笑的媒婆跟在小绿轿子的旁边,悄悄地把碧袖从侧门送进了安府。
碧袖的一只脚迈下轿子,媒婆搀着她,忽然诡秘地一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碧袖姑娘,你是第六个!进了安府,万事小心。”
小绿轿子抬走了,媒婆虚掩上门也走了,碧袖留了下来,忐忑不安地坐在喜床上。她的耳边响起媒婆的话:碧袖姑娘,你是第六个!进了安府,万事小心。
这是什么意思?
安公子他已经有五个小妾了吗?为什么要万事小心,是不是要跟这五个小妾争宠?碧袖想到这里,微微地笑了一笑,她对自己的美貌充满自信。再说,万一她争不过其他小妾,她也无所谓,顶多就是青灯古佛相伴着过日子,她不存争宠之心,难道别人还会把她吃了不成?
红盖头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碧袖睁大眼睛,目光透不过红绸布,眼前血红的一片。
安公子呢,他怎么还没来?碧袖渐渐觉得闷在红盖头里很窒息,她希望安公子快点进洞房,快点把她头上的这块红布掀掉,好让她畅快地呼吸一下。
又等了两盏茶的工夫,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碧袖觉得安公子永远不会来了,而她就永远困在一个红色的梦中。她非常想自己一把扯下红盖头,可是终究没有动手,因为自己掀开红盖头是不祥的。
你是第六个!
碧袖又想起媒婆的笑。第六个!也许现在安公子正在五个中的一个的怀中呢。碧袖忽然觉得孤单极了,她注定要在安府里孤单下去吗?一辈子,多么漫长呀。
一阵脚步声响起来,很轻很轻。这脚步声更像一个女人的脚步,是安公子吗?碧袖从红盖头底下看到了一双绣花鞋,一双女人的绣花鞋!这双绣花鞋轻轻地移动着,在她跟前停下来,她能清楚地看见鞋上的红牡丹花,绣得非常细致精美。
是不是安公子五个妾中的一个因为好奇而前来看新纳的小妾呢?碧袖觉得有点不安起来,她好像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她的头上、身上、腿上和脚上,她希望这个女人说一句话,哪怕是咳嗽一声也好,可是绣花鞋的主人一声不吭,只静静地站在她面前。

第六章 杜若的故事

过了一会儿,碧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女人不但不说话,而且好像也没有呼吸,她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而距离这么近的这个女人的呼吸声,她一点也听不到。一股凉意嗖嗖地蹿上碧袖的脊背,她屏住自己的呼吸,也许这样就能听到这个女人的呼吸声,可是依然是一片寂静,这个女人是没有呼吸的!
碧袖一咬牙,伸手就要扯下红盖头,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口响起来,是安公子!她松了一口气,停止了要扯开盖头的动作,她再往前边的地上一看,什么也没有了,刚才的绣花鞋瞬间不知去向。碧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一下没了力气,几乎要瘫在床上。
安公子及时扶住了她。
红盖头终于拿掉了,碧袖环视着新房,新房原来是个很阴暗的房间,所有的家具都很古旧,显得阴沉沉的,并且发出一种霉味。只有床上用整匹大红的绸缎结了一朵大大的红绸花,绸缎在帐子的两边垂下来,碧袖觉得这些红绸缎非但没有为这个阴沉沉的新房增添一些喜庆之色,反而使那些箱子、柜子、桌子、梳妆台和凳子显得更灰暗了。
碧袖把目光收回来,落在夫君安公子的身上,她希望安公子起码不是个猥琐得让她难以忍受的男人。
安公子有着很瘦弱的身子、很清秀的脸,碧袖松了一口气,除了脸色太白了些,她倒挑不出什么毛病。她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安公子的脸,心想,这就是我的男人,我要跟着过一辈子的男人。
安公子在她身边坐下来,也不说话。
碧袖等了一会儿,觉得实在很闷,也顾不上羞怯了,她微启朱唇:“公子为何不说话?”
安公子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碧袖偷眼看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这安公子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没有兴奋,没有欣喜,他的两只眼睛发直,不知道瞪着什么地方。“公子为何不说话?”碧袖勉强又问了一次。
安公子站起来,转到床后,抱着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走出来,木呆呆地看着碧袖。
碧袖朝他怀里的东西一看,吓了一跳,这是一个跟人一样高矮大小的女人人偶,人偶穿着上好的绸缎做的衣裳,五官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栩栩如生,非常美丽,只是头上光光的,一根头发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不给她装上头发。碧袖的眼睛移到人偶的脚,心怦怦地乱跳起来,那双鞋子正是刚才自己看到的绣花鞋!
难道刚才安公子没有进来的时候,这个人偶自己跑出来了?碧袖打了一个冷战。
安公子抓住碧袖的手,放在人偶的脸上,碧袖感觉那脸上细腻光滑,好像是真人一样。她不由得又打了个冷战。难道这张脸是由人皮做的?
安公子还是不说话,抓住碧袖的手不放,移到人偶的光头上。这分明就是人的头!碧袖觉得自己的小衣已经湿透了。
安公子朝她嘿嘿一笑,呆呆地说:“我的夫人要你的头发!”
碧袖睁大眼睛,看着安公子把人偶轻轻地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给它盖上被子,然后毫无表情地向她转过身子,轻轻地把她头上的钗子簪子摘下。碧袖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顿时流泻下来。安公子的眼睛忽然透出狂喜,他抚摸着碧袖的头发,说:“对,就是这样的头发,夫人,你最喜欢的!”他温柔地看着床上的人偶,把碧袖的头发握在手里,温柔地抚摸着,慢慢地,慢慢地把光滑乌亮的头发缠绕上碧袖的脖子。
碧袖觉得自己的头发就像无数条小蛇一样,把自己的脖子越缠越紧、越缠越紧,终于,她凝视着安公子的眼睛慢慢闭上了。她明白了,她是第六个向安夫人献上祭品的小妾!
“真看不出来,杜若还是个讲故事的能手呢。这个故事够温婉、够恐怖。不错,值得奖励一下。”任雪儿听得津津有味,“这个死法挺不错的,被自己的头发缠死,杜若,好像你也有一头好头发呢。”

“好听。”文姝简短地下了个评语。
“我觉得杜若在说这个故事时的声音好听,我都说不上是沉迷在故事中还是沉迷在声音中呢。”蓝紫烟的酒窝时隐时现,娇媚可人,“不过,这个故事太阴冷了。”
“你讲个不阴冷的吧。最后一个故事了,紫烟,把场子压好。”张玫玫看着蓝紫烟,“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呸呸。”蓝紫烟连忙呸了两声,“什么我怎么死的,是故事中的人好不好。”
“窗外有人!”罗小男惊叫一声,指着窗外,眼睛睁得大大的。
“啊!”蓝紫烟躲到文姝的背后。
“嘿嘿,骗你的。”罗小男伸伸舌头,“快点讲故事,别废话了。”
“你把我的故事给吓跑了,让我重新想一想。”蓝紫烟余悸未消,“既然杜若讲了一个古代故事,那我也讲一个古代的吧,也是有关小妾的故事。”
“看来你们对古时候的小妾情有独钟呢。”张玫玫嘲笑道。
如玉慵懒地躺在床上,重重的幔帐垂下来,一层一层的轻纱,就像一层一层的心事,把如玉一层一层地包围起来。
三少爷昨夜一定又是宿在新纳的四姨太的房里,那个狐媚子浑身都散发出一股狐狸精的骚味,偏又生了那样的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三少爷,她的三少爷已经一连一个月都不到她的房里来了,一想到以前的千般恩爱万种风情,如玉不由得银牙暗咬,却又无计可施。
“三姨太,三少爷命我前来问您,这房中有没有什么要添的?”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如玉的思绪,这是四姨太房中的丫头画儿。
如玉看也不看她一眼,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放在眼前,好像要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仔细欣赏。要点什么呢,对了,上次房中的丫头秋枫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打发走后,自己的房中一直少了一个丫头,就让三少爷给买个使唤丫头吧。
看到她没有马上回答,画儿又催促了一声:“三姨太,您要是没有要用画儿的地方,四姨太房中的事儿比较多,画儿先回去复命了。”
如玉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小丫鬟,仗着那个狐媚子正在得宠,竟然也敢这么对我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看我怎么收拾那个狐狸精。她拖长了声调,曼声道:“你去回三少爷,我这房中还少一个丫鬟,如果你肯过来也行。”
画儿听出了如玉的不快,她恭恭敬敬地答道:“三姨太能看上画儿,是画儿的福气,只是,恐怕四姨太离不开画儿。”
“你回少爷去吧。”如玉挥了挥手。
第二天,如玉还是躺在床上,夏荷悄悄地走了进来,站在床前。
半晌,如玉才懒洋洋地问道:“有什么事?”
“少爷新买来一个丫头,叫我领进来让三姨太看看,满意了就留下,不满意就叫人领走。”夏荷轻声说。
“领进来我瞧瞧。”
如意就是这么进入容府的。如意这个名字是如玉亲自给她取的,她还把一个三少爷送给她的玉如意送给了如意。夏荷曾经在如玉心情好的时候提醒过她,如意这个名字跟她的名字太像了,会被人笑话的。可是如玉只是一笑,“容府的笑话儿多了,也不止这么一件,谁爱笑话谁笑话好了。”
不久,画儿失踪,谁也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
过了十多天后,园丁觉得后花园的井里总是发出腐败的臭味,结果在井里发现了画儿的尸身,已经开始腐烂了,眼睛在腐烂了半边的脸上瞪着,仿佛不能置信似的。

第七章 蓝紫烟的故事

三少爷把这事压了下去,说想起来了,半个月前,画儿失踪的那天晚上,他让她到后花园的井边摘一枝桃花,然后就没回来,一定是那天晚上失足掉入井中了。园丁们看了看高高的井沿,人不可能会失足掉下井去,不过谁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