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王叔!”
吃过午饭,萧谣说要回家收拾东西,便带着那半吊钱回去了。她悄悄收拾了一些衣物,到厨房里找出两个窝窝头,便上路了。
离开村子之前,她在娘亲的坟前磕了三个头。
“娘,等我找到一叶禅师,救出叶逸之后……我们姐弟两个一定遵照娘您说的,开开心心过日子……再不入江湖。”
只是萧谣没来得及问娘亲:何谓江湖?
萧谣吸了一口气,离开了村子。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回头,一旦回头,就有无数的怯懦万般念想,她怕自己会蜷缩回那个小屋里,除了哭泣就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身后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她可以随时上房揭瓦下水捞鱼,她可以犯懒打诨被恶犬追着满山跑,她也可以慵懒地躺在树下,看流云掠影。
只是这一切,她都回不去了。
走出村子,萧谣来到了镇上。娘亲带着她来过几次。镇上的集市热闹非凡,酒楼饭馆里的菜肴喷香扑鼻,就连路边摊上现蒸出来的馒头都看起来松软可口,只是一文钱才能买一个,萧谣盘算着如果自己这样花钱,未必到的了南阳。
她只能咽下口水低下头往前走。
还没走两步,自己就被狠狠一撞,身后传来了高喊声。
“捉贼啊!捉贼啊!”一个少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追着那个撞了萧谣的人,周围的人只是一副同情的表情,却无人上前帮忙。
萧谣下意识勒紧了自己的盘缠,她忽然想起娘亲曾经说过,出门在外钱财不可露白,而自己一个孤身少女,一旦被人打劫是没有还手余地的。
走出镇子,萧谣已经又累又饿了。她不敢走山路,怕夜里遇上豺狼野兽,只得沿着大道一直走,通向另一个城镇。
她得找一个地方歇脚,不可能这样无止无尽地走下去,晚上不好好休息,日间也无力赶路。
走着走着,她竟然找到了一座破庙,立于路边。走入庙中,一副破败景象。到处都是蜘蛛网,四处满布灰尘,神像之前是许久未有香火供奉的香炉,萧谣缓缓抬头,看见了左手拎着灯笼右手握着短刃的铜像,神情肃穆,像是在巡视一般。
她听娘亲形容过,这应该就是夜游神。这位神明在夜晚将会巡视人间的大街小巷,保护老百姓的安宁。
萧谣吸了一口气,在铜像前跪下,双掌合十,心中默念,“神明在上,请保佑萧谣一路平安。”
她非常虔诚地扣了三个头。
再抬头时,见到那夜游神的供桌凌乱,灰尘满布,心下觉得自己如果不收拾一下就显得自己刚才的祈愿并不诚心。萧谣找了稻草,扎成一把,蒙着脸,将那供桌上的灰尘扫落,看见那香炉之内有半柱香,不知道还能否点燃,萧谣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可惜那半柱香早已受潮,她试了半天也没用。
环顾这间夜游神庙,只有自己过夜,萧谣心下有些害怕。她绕到铜像后面,见到一块空地,正好足够她躺下。萧谣将那里打扫了一下,拿出一件衫来罩在身上,枕着包袱躺下。仿佛睡在夜游神的身后她就能被夜游神保护着一般,萧谣一开始空荡荡不安着的心绪宁静了下来,逐渐沉向了梦乡。
一种尖锐的嗡鸣声令萧谣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来,差一点大叫却还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紧接着是兵器相交,接着听见哐啷一声巨响,供桌被砸裂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萧谣抱着自己的包袱僵坐在那里,动都不敢动,生怕被人发现了。
“尔等鼠辈,一直跟着我作甚?”那少年声音朗朗,尾音上扬,带着几分慵懒戏谑,音质却像是挂在屋前的翠竹风铃,听起来洒脱飞逸。
萧谣紧张的心绪莫名放松了下来。
“二少爷不如安心赴了黄泉,我等也就不用如此费心劳力了!”
说完,争斗再起。萧谣只听得剑鸣声宛如切风,脑袋从夜游神的身后探出了一点点。只见一个白衣少年,衣阙翩飞,如同无数白鸽起舞,他手中剑刃,泛着寒光点点,身姿行云流水,即使萧谣不懂剑,也明了这少年身手了得,招式承上启下,延绵不绝。
与他争斗的有三个人。一个人双手握着短刃,身着墨色长衫,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手中短刃使得灵巧狠辣。第二个,则是一个驼背老叟,他的武器是一柄沉重的拐杖,他的招数就和他的拐杖一般沉闷而灵巧不足。剩下的,则是一红衣女子,使得一手软鞭。根据萧谣的观察,这个女子才是这三个人当中最厉害的一个。
萧谣赶紧把脑袋收回来,不敢再看。
“莫窟三杰不过尔尔。”那少年被人围攻,却依旧气定神闲。
萧谣不过咽下口水,就听见那其中一人发出了惊喊声,“啊——”
“老三!老三!”
“下面我就要动真格了。五招之内必要了尔等性命。”少年的语调仍然慵懒,蕴意却冰冷至极。
“我跟你拼了!”
“一招!”
“两招!”
不知道为何,那少年本来悦耳的声音忽然像极了夺命梵音,仿佛无数阴冷的手指正抚弄着萧谣的思绪,令人害怕不已。
“三招!”
萧谣似乎听见了剑刃将血肉划开的声音,听见女子的惊叫“老大!”
“已经第四招了!”
红衣女子的软鞭被少年顺势削断。
少年弃剑为掌,招式轻柔,内力涌出时却雷霆万钧,红衣女子被一掌震碎内府,狠狠撞在了铜像之上。
那铜像经受不了这力道,发出“嗡——”地一声,向下倒去。

6同行

萧谣吓得就要尖叫,正欲爬出,那铜像的头部却正好撞在了墙上,止住了倒下的势头,抖落一片烟灰,萧谣僵在那里。刚才那三人虽然不像好人,可是那少年却能在五招之内将他们击毙,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自己还是躲在这里不要出去的好。
那红衣女子还未气绝,发出一声轻笑:“我等兄妹三人,命丧于此……也算尽了结义时的誓言……”
白衣少年发出一声叹息,向前走了一步:“我给过你们罢手的机会。”
“比起我们莫窟三杰……二少爷要可悲许多……”
白衣少年唇上绽开一抹笑意,“如何可悲?”
“你的父亲不看重你……你的兄长要暗算你……你的青梅竹马要嫁给别的男子……你还有什么呢?”
“我自己。”
那一声,轻如鸿毛。像是赠给这红衣女子的临别箴言,又似是对着庙中神明私语,或者归根结底不过是他对自己说的。
少年颔首垂眉那一刻,红衣女子竟然用最后的力气从口中吹出一抹烟雾。
“糟糕!”少年回过神来之时已然晚了一刻,向后几步退去,屏气宁息,胳膊遮挡在眼前。
待到空气中烟雾散去,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只感觉到一阵剧痛。
他点中自己周身大穴,靠着庙中廊柱缓缓坐下。
铜像之后的萧谣并不清楚事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他们是同归于尽了?还是……
“夜游神身后的那位,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那少年闭着眼睛,冷声道。
萧谣身体一颤,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半晌的寂静之后,那少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会杀你,你怕什么?”
你不会杀我?那外面死了的那三个不是人,难道是鬼么?
萧谣还是一动不动,就怕那少年朝着自己的位置拍上一掌,她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
这样的沉寂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少年哈哈大笑了出来,声音爽朗无比。
“我说你别藏着了,如果我要伤害你,直接将那铜像震塌,你就被压死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萧谣蹭蹭就从铜像下面爬了出来。刚趴到亮堂一点的地方,就看见那老叟睁着眼睛躺在那里,口中鲜血沿着脸颊流淌到地上,与灰尘混杂在一起。
若是以前,萧谣必然一阵尖叫,但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了,只是身体向后一缩,背脊撞在桌角上,疼得她冒冷汗。
“过来吧。”少年唇上噙着一抹笑意。
萧谣缓缓站起来,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想知道那另外两个人怎么了。
那红衣女子栽倒在神像之下,双眼仍然睁在那里,唇间含着一小节麦管般的东西,身体瘫软,看来真的是死了。
剩下的那个黑衣男子,靠着廊柱,两眼睁大犹如铜铃,嘴唇微张,双手仍然握着短刃,胳膊僵直,他的咽喉处有一道划痕。看来是对方出剑太过迅速,剑刃划过,瞬间致死。
萧谣再看向那靠坐着的少年,剑眉入鬓,有几分潇洒恣意,鼻骨直挺而俊秀,唇间笑意点点,仿佛刚去与亲朋饮酒作乐归来,哪有半分像是了结了三条人命的模样?
站在离他六、七步远的地方,萧谣停下了。
那少年缓缓开口:“你怕什么?他们收了别人的钱财来要我的命,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
萧谣点了点头。
“他们杀完我之后,你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吗?”
萧谣摇头。再看见那少年闭着眼睛,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们会杀了你灭口。所以,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对不对?”
萧谣点头,虽然这个推论找不到反驳的地方,但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其实追根溯源,如若这少年不曾入得这座寺庙,萧谣自然也不会遇上这场事端。只是她刚受了惊吓,一时半会儿脑袋反应不过来。
“那现在你的救命恩人受伤了,你是不是应该对他多加照顾呢?”那少年继续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萧谣别过头去,想了想,然后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轻声问。
“……萧谣。”萧谣说完之后就在后悔自己怎么傻到把真名告诉对方,真想一锤头捶开自己的脑壳看看里面长了脑子没有。
“逍遥?”少年唇上驳裂开一抹清澈的浅笑,看得萧谣失了神,“你的名字取得可真好!”
“是歌谣的谣。”萧谣纠正他,虽然娘亲给她取名萧谣也有谐音“逍遥”的意思,希望她能够永远快乐,逍遥于天地之间。
“那也是很好听的名字。你是女孩子,听起来年纪也很小。多大了?”
“十三。”
“一个人?你是乞儿吗?”
“你才是乞儿呢!”我萧谣离了村子到现在为止还未曾向人讨过一文钱!
那少年又笑出了声来,“那么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南阳。”萧谣一开口,又说了实话。她就应该随便和这个少年说个地名,然后两人分道扬镳,最好永生不见。
“我也要去南阳,我们一起上路好了。”
什么?和你一起上路?我还要不要活命了?
“那个……那个什么……我自己知道路去南阳……我……”
少年动了动,侧着身子撑着脑袋,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我方才被那个女人暗算,她朝我吹了毒烟。这种毒烟的名字叫做‘迷走’。就算吃了解药,一个月内眼睛还是看不到的。”
哦,你已经瞎了啊。萧谣撇了撇嘴。
“我算是救了你的性命了,你难道不该照顾我去南阳以为报答吗?”
报答?我敲晕你算不算报答?萧谣伸手在空气中挥了挥,她知道此人厉害,只怕瞎了眼捏死自己也比捏死蚂蚁容易。
“再者,这一路前往南阳山高水远,你一个女儿家无人结伴,要是被人盗走了盘缠钱财该怎么办?”
这句话倒是正中了萧谣心中所想。
“被人盗走了钱财,那还是小事。万一被人贩子掳去了,卖给人家做家仆奴隶是你幸运,卖去了青楼你一辈子就毁了。”
萧谣被他再这么一说,心中更是害怕。
“而且一路辛苦,没有足够的银两,你就天天只能露宿在这破庙之中,如果连个破庙都没有,你就只能寄宿在他人屋檐之下,比起乞丐又好的了多少?”
萧谣知道自己离家就这样前往南阳,很多事情不是没有考虑过,而是没有办法,只是被这个少年直落落全部抖落出来,心里的惶惶不安就愈加严重了。
“行行行!你别说了!我们一起!一起走!行了吧!”
“你还没问我叫什么名字呢。”
“哦,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听风。”
“哦,你好,慕容公子。”
什么慕容听风,我看是慕容疯子还差不多!
“你放心,我也不用你鞍前马后伺候我,相反,跟着我有吃有喝的,不是也很逍遥吗?”
我哪有时间逍遥?
“那么萧谣,麻烦你帮我打点水来吧。”
“行!”庙的庭院里有一口井,萧谣曾经伸着脑袋看过,里面有水,水桶也还在,只可惜缺了边儿,只能打起半桶水来。
她费力地将水桶拎到了慕容听风面前,“喂,洗吧!”
慕容听风对她的态度倒也完全不在意,撕了衣角浸入水中,将水挤入眼里。
萧谣看着他那白衫,心里不知多难受了,那么好的衣料就这样白白被撕了条口子。
“我们还要待在这里吗?”萧谣看着那三具尸体,心有余悸。
慕容听风自然了解她心中所想,笑道:“我们向西走,有一个镇子。只怕到了那里之后就是天光了。不过也倒可以方便我们洗漱,稍作歇息。”
“成。”萧谣知道,这一晚她注定没得舒坦了,“我也得和你约法三章。”
“哦,怎样的三章?”慕容听风露出玩味的表情。
“第一,我只是给你带路的,就像你说的,不用鞍前马后伺候你。”
“对,我是这么说的。”
“第二,你吃什么我也要有的吃,你喝什么我也要有的喝,你睡什么我也要有的睡……”
“你这丫头还挺会占便宜的。”
“那要不然呢?你吃你喝你睡,我在旁边看着得多难受啊!”
“行,有人陪我吃吃喝喝也算一桩美事。”慕容听风唇角轻扬,别有一番雅致,“那么第三,是什么呢?”
“第三就是,你的仇家来找你寻仇了,我第一时间逃跑。你可别说我没义气。”
话音刚落,慕容听风捧着肚子笑的更开了。
“成!若真有仇家来寻仇了,你不逃跑难道还站在原地让人砍吗?”
萧谣看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嘟囔了一声:“你也不算太坏……”
对方逐渐收起了笑容,缓缓道:“我从来都不是个坏人。但是不够坏的人就不够狠心。不狠心就只能步步退让,但即使我退让了,对方也不见得就会罢手。”
“哦,我知道。”萧谣点了点头。
“你知道?”
“这叫做‘得寸进尺’。”
这句成语还是叶逸教她的呢。
然后,慕容听风本来有几分寥落的表情又再度舒展开来,“对……没错,那就叫做‘得寸进尺’。”

7公子

萧谣将慕容听风拉起来,对方将手掌放在萧谣的肩上,由萧谣引路。
头顶是一片星光,脚下是碎石子铺出来的山道,夜色还未退去,山风拂过,颇有几分凉意。
慕容听风衣阙轻扬,萧谣偶尔回头,望见他脸上神色自若,眉间淡然。
“嘿,你说你眼睛都瞎了,怎么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你不急吗?你不恼吗?”萧谣问。
“我倒觉得这样挺开心的。不想看的东西就不用看了。而且眼睛是很有迷惑性的,太依赖眼睛了,就不记得要用耳朵自己去听,用鼻子去细细品闻了。”
萧谣没想到他竟然那么看的开,心下对他的恶感倒也少了几分。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现在听见什么了?又能闻到什么了?”
“嗯,我听见了风声,山林间枝叶摇曳相触时发出的沙沙声,还有虫鸣声……还有我闻到了……”
“你闻到什么了?”
“你包袱里的干粮。”
“我告诉你,我的干粮可不会让给你吃!”
“你的干粮都馊掉了,也不怕吃坏肚子。还有……你身上一股子烟灰味道,外加汗臭味。”慕容听风还故意揉了揉鼻子。
“哼……”萧谣确实离了村子之后就没有再沐浴过,连衣裳都没换过。她本想找个溪水,随意冲洗一下,没想到在那之前就遇到这位少爷。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萧谣隐隐看见一个城镇,此时,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
镇上的道路两旁仍然清冷,店家还未开门,小摊小贩们也还未出来。
“喂,我们去那儿?”萧谣耸了耸肩膀。
慕容听风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好笑道:“既然你这一路吃我的喝我的,又不肯伺候我,那至少对我尊敬一点,喊我‘公子’应该不过分吧?”
萧谣翻了一个白眼,“知道了,公子。”
“你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客栈?”
“有的。就在前面,小二刚把门打开。”
“那就去那家歇息歇息。”
萧谣领着慕容听风去了那家客栈,小二一看见他那身穿着便喜笑颜开迎了上来:“这位爷!一路上劳累了,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慕容听风从腰间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碎银子,扔了出去,那小二赶紧接住,双眼都快放光了。
何止小二啊,一旁的萧谣看了都觉得揪心。那点儿碎银子她的娘亲得做多少手工活儿才能换来啊。
“给我一间上房,要安静的。再备一桌酒菜。”
“得!没问题!”
萧谣还是第一次住客栈,心里面觉得好奇极了,扶着慕容听风上了楼,小二将他们领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客房。
推开房门,萧谣眼睛一亮。这间房间比起她在村子里住的屋子要好上十几倍了!那张床上的褥子一看就是软的,再看看那桌子椅子,都是用榆木打出来的。
“公子您稍作,酒菜一会儿就上来。只是不知道公子您喜欢喝什么样的酒?”小二一边开口说,一边打量着慕容听风的眼睛。
而慕容听风就似知道小二在大量他一般,轻笑了一声:“小二,你放心,本公子的眼睛还没全瞎呢。你的人影儿我还是看得见的。”
“唉……公子您别见怪,小的也只是想若公子真有眼疾也可以在镇上寻个大夫看看。”小二看了看,眼见着萧谣一副欣喜的样子摸着床褥就要躺下去的摸样,心中奇怪这个小厮怎么对他家的主人这么不上心。
“没事,我的眼睛过两天就好了。本地有什么上好酒吗?”
“杏花儿红,后劲儿不大,但是口感香醇。公子要不来二两试一试?”
“好,就来二两试一试吧。”说完,慕容听风便朝着萧谣的方向走去,一把将正要倒在床上的萧谣拎下来,“你这脏兮兮的模样就往床上蹭?”
“你……”
“用过饭了再睡不迟。”
萧谣一听用饭,心里可高兴了。摸了摸肚子,自己在破庙里吃了一个窝窝头,现在腹中早就空了。娘亲曾经带着她去镇上集市的时候买过一次点心给她,那味道可好了。所以萧谣对于镇上饭馆里的吃食还是相当期待的。
约莫半刻,小二端着菜肴上桌。虽然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外加一壶杏花儿红,却是色香味俱全,看了让人口水直流。
“小二,我主仆二人一会儿想要沐浴,请帮忙准备些热水。”慕容听风一开口,那小二便频频点头。
“沐浴?在哪里沐?”萧谣睁大了眼睛。
“当然在屋子里啊。”慕容听风笑了,虽然眼睛看不见却闪烁着狡黠的光,“你怕什么?第一,我一个大男人是不怕被你瞧的,看了就看了,不会强求你嫁给我。”
“谁想嫁你了!”
“第二,我的眼睛看不见,你就算在我面前脱光光我也无法欣赏。更别提你就是一个小孩子,前面什么也没有,后面也什么都没有,既不婀娜多姿,也不是国色天香,你想让我看我还不想看呢。”慕容听风的唇角有几分洋洋得意的味道,萧谣知道他是故意要惹自己的生气,本来要发怒,却强忍了下来。
她拿起筷子,夹了点笋丝和肚丝炒在一起的菜,滑脆爽口。萧谣一边嚼着,一边发出小小的赞叹声。
慕容听风本来以为这丫头会和自己生气,没想到她竟然那么想的开,还先吃了起来,“很好吃吗?”
“好吃。”萧谣其实一直想吃那只口水鸡。村子里也不乏鸡鸭,只是养成了都要拿到镇上去换钱,一个月鲜少吃到几次鸡肉。等了良久,也没见慕容听风去夹鸡肉,反倒是倒了一杯酒,细细品评着。
你不吃我吃!萧谣一筷子下去,将鸡翅膀杵了下来,直接用手抓着就吃了起来。
“这鸡好吃吗?”
“好吃。”
“我闻着这些菜的香味,就觉得这里的厨子手艺一般,没想到你却吃的这么香。过两天到了大的城镇,再带你吃些好的吧。”
萧谣顿了顿,咽下木耳炒鸡蛋,“你是不是觉得我从乡下来的,特别土,没见过世面,吃什么都觉得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