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一起走?”
她又不蠢,李知行这身西装三件套一件不差的打扮,摆明了就是在苍山宾馆有事处理,再说,以他的身份,何至于去乘公交车?就算没有专车接送没有便车可以乘坐,直接叫个车也是很容易的。
“怎么?”李知行微笑着看她,“我来宾馆是陪我妈妈参加慈善拍卖会的,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本来我就打算回市区,遇到你了就和你一起坐公交车回去好了。”
“啊,是这样?”唐宓一愣一愣的。
“我刚刚查了坐公交车的路线,顺着山路往下走三公里,你们住的家庭旅馆恰好在这条线路上,”李知行给她看手机,“公车九点收班,现在八点钟,马上走还来得及。”
“我的包还在旅馆里……”
“我帮你拿出来。”完全没必要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漏洞,李知行把手机揣兜里,拉了拉她,“走吧。”
他已经查阅了地图,嘉禾居的小旅馆恰好在下山路上,步行十五分钟可以到达。
这普通的家庭旅馆的大厅是不能和五星级酒店相比的,但也算干净明亮,清爽整洁。
而大厅的中央,一群年轻人正在议论寻找唐宓的路线。
“叶一超,我看我们兵分三路好了。”
“有必要吗?唐宓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回来的路。”
“可是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啊……”
“就是啊。”
纷乱的讨论声传入李知行耳中,他目光一扫,心里顿时有数,走了过去。因为叶一超和唐宓的关系,李知行和欧几里得俱乐部的这群男生几乎都照过面,属于那种“都知道对方但几乎没打过交道”的境界。
“叶一超。”
正在为唐宓怒而暴走的事情头痛的叶一超听到有人叫,回过头去,然后看到了熟人。
“李知行?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刚遇到了唐宓。”李知行解释,“她身体不舒服,先回学校休息去了。接下来几天你们好好玩,不用等她了。”
不得不说,李知行这西装笔挺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的模样,和周围几个穿着T恤踩着拖鞋的贫穷大学男生拉开了巨大的差距李知行本来的气质就比较成熟,再加上那身一看就很昂贵的正装带来的加分,简直让这家庭旅馆的大厅都亮堂了起来。
“什么?”罗志维和李知行见过几次,虽然吃惊于他的外表,但说话也随意一些,“一个小时前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不舒服?她现在在哪里啊?”
“她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她让我跟你们说抱歉。”李知行微笑道。
“那太可惜了……”罗志维满脸遗憾地看叶一超,“希望不是被气的吧。”
叶一超终于说话了:“她在哪里?”
“她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李知行可不会提起她在外面的岔道上等待自己,漂亮地转移了话题,“我过来拿她的书包,她的房间在哪里?”
“她跟我一起住。”一群人中唯一的女生吕子怡举了举手,“你跟我来吧。”
两人上了楼,吕子怡带着李知行进了房间,看见他准确地在房间里找到唐宓的书包,散在桌上的两本书也收起来装入书包,她靠在门边微微笑了:“她不是生病,是不想回来了吧?”
“生病又或者不想回来,这没什么差别。”
“确实没差别……”吕子怡若有所思,不过确实见识了她的另外一面,还以为她是那种人——虽然不好亲近,但也不会得罪的。”
“你们得罪她了?”李知行心中兔起鹘落几个回合,脸上却不动声色,仿佛随口问出。
“没有……”吕子怡被抓住漏洞,有些尴尬,停了停后才说,“叶一超是好意,她却翻脸走人,连书包都不肯回来收拾。”
只一句话就让李知行大约想出了原委。
他瞥她一眼:“她只是不爱说话,不是木头,可以任人羞辱。”
吕子怡尴尬一笑。
谁也不会怀疑唐宓是木头,只是她面无表情太久,也让人忘记她还有多余的情绪了。
李知行不再多言,提了书包下楼,和诸位数学系高才生点头告辞。
“我走了,多谢你们。唐宓的事情,再一次跟你们说抱歉。”
瞧着他“趾高气扬”离开的背影,数学系的男生们面面相觑,曹威捅了捅面色不豫的叶一超:“喂,叶一超,这不科学啊!就让他这样把唐宓带走了啊?”
罗志维和李知行在学校的时候曾经见过,帮他做了说明:“他们是高中同学,应该没问题吧。”
“高中同学又怎么样?我是说唐宓的安全问题!”曹威强调,“他这样的,看起来就和我们不是一个次元的好吗!”
“没什么。”叶一超沉默了很久,终于开了口,“这事可以放心,李知行会照顾她。”
借着旅馆薄薄的灯光,唐宓从李知行手里拿过书包,默默背上。下山的公路很宁静,只偶尔有一辆车闪着雪亮的灯光驶过,山中空气实在是好,夜风微微拂面,树叶散发着清新的香气,仰起头就能看到漫天银河。
走了好几分钟后,她仰起头看他:“你没问我离开宾馆的原因。”
李知行问:“你愿意说吗?”
“之前我奶奶来找我。”她简要地叙述了白天在路上遇到傅女士一事。
李知行“啊”了一声,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自己的惊讶。他完全不为此感到奇怪,刚刚他还在大厅里看到傅女士购买了一幅画,捐了钱给母亲的慈善协会。彼时傅女士的神色看不出任何异常,一派平和。
“她跟你说了什么事?”
“说要跟我缓和关系,还给了我爸爸的照片。”
确实是高招,李知行想。谈判的最高境界真是攻心为上,也不愧是唐宓生父的母亲,这一招做得极为漂亮。
李知行说:“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不想理她。”
“挺好的,他们对你来说完全是陌生人,不想理就不要理。”李知行说。
唐宓心脏一跳,她仰起头很慢地说:“我应该感谢你没说那种让我理性对待,辩证地看待问题的话。”
“有人跟你说过这些话?”李知行说,“叶一超?”
“嗯。”
她没再说什么,只侧了侧身站在李知行身边。前面是个180度大弯道,有汽车沿着盘山道上来,老远就把雪亮的光芒照在两人身上。弯道旁有几栋民居,种了一院子兰花秘的香气飘到两人鼻尖之下。
“叶一超说的话也不算错。”李知行说,“但这对你不适合。”
夜色茫茫,即便知道夜色中不可能看清楚他的表情,但唐宓还是侧目看了看走在自己左手边的李知行,恰好迎上了对方的目光,他漆黑的眸子宛如宝石一般。
“我的观点很简单,如果你讨厌他们,就继续讨厌;如果你无视他们,也就继续无视;如果你不能释怀,就不要释怀好了。你的爷爷奶奶既不会影响你的成绩,又不会改变你的生活,不需要理睬他们。”
唐宓心里若是有一面鼓,李知行的评价就如同一把槌子,猛然击打了鼓面,泛起了涟漪。
“你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不会被自己的情绪影响判断。周围发生的变化都不会影响你前进的道路,保持下去就好了。”李知行说,“我想起高一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挺有趣的。虽然你不爱搭理我,但我跟你请教问题的时候,你还是会细致地回答。”
她想起来,高一有一段时间,李知行会拿着奇奇怪怪的数学、物理题来问她。
她恍然:“你当时是故意的?”
“是的。”李知行说,“我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忍不了我,结果你有问必答,从没不耐烦。”
“我当时虽然不太喜欢你,但你问我的题都很有趣。”
“所以我说这是你的优点,不因为个人的好恶影响判断,有这种态度就足够你为人处世了。”李知行莞尔。
两人边走边说话,三四公里的道路很快也就走到了。
公交车站台很小,盘山路中凸了一块出去,下面有张木头长椅,可以供行人坐下等车。两人在木头长椅上坐下,就没再剩下地方了。北方的五月初,还没有真正热起来,因此可以称之为暮春。山中的夜晚比市区凉爽得多,一旦停下行走,就很明显地感觉到凉风从林子里吹出来,有点难得的湿润感。
唐宓问他:“你冷不冷?”
李知行啼笑皆非,他觉得他俩拿错了剧本。明明应该是男生对女生噓寒问暖,现在倒是换了角色。他可是穿着西装三件套的,怎么可能会冷?
“不冷,倒是你——”
话没说完李知行的声音卡了壳,他看到唐宓正从书包里翻出件连帽的白蓝色卫衣。
“我这里有一件衣服你可以穿……”她说。
“我不冷。”李知行坚定地说。
让身着西装的李知行穿自己的运动服,就算是唐宓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她默默把衣服塞回书包。
公交车久候不至,李知行说:“你爸爸的照片,给我看看。”
李知行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看了看这明显有些年头的老照片,清雅俊秀的年轻人,不大笑,即便拍照都没太多表情,和他之前在李泽文的电脑上看到的照片一般的表情。他轻叹一声,归还了照片。
“你爸爸和你很像。”
“嗯?”
“你爸爸当时一定非常受女生欢迎。”
唐宓轻声说:“是吗?”
“我是男生,很清楚女生最喜欢的类型是哪一种。”李知行试图把话题引向轻松的方向。
“女生喜欢的,应该是你这样的。”唐宓说。
李知行吃惊得很,亏得现在天色较黑,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失态。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唐宓忽然会说他“是否受欢迎”这种事情。
“我这样的,你是什么意思?”
唐宓说:“高中的时候,学校喜欢你的女生很多。
“没有的事情。”李知行说。
“不是的。”唐宓费力地解释,“比如关薇就很喜欢你。”
李知行沉默了一会儿唐宓几乎就是完全和八卦绝缘的人,忽然提起这事儿,他要仔细斟酌一下她的意思。高一的时候,唐宓和关薇关系不错,却因为他形同陌路。
“你和她,现在还有联系吗?”
“几乎没有。”
“那就是偶尔有?”
“也不是,只是严晓冬跟我提过她。”
实际上,高中时代的同学还跟唐宓有联系的简直少之又少,除了在京大华大的偶尔联系,剩下的也就是严晓冬了。
“因为我,让你和关薇形同陌路,抱歉。”
“你为什么道歉?这不是你的责任。”
李知行说:“我不想伤害她,但我确实不喜欢她。”
“嗯……”唐宓说,“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情不能强迫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对暗恋的人来说,求而不得,大约会很痛苦。”
她话语中饱含感慨,李知行听得心口一震。唐宓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不特别善于换位思考,被她毫不容情果断拒绝的男生,不知道有多少,抛开那些动机不纯的,真正在心里爱慕她的男生也不少,可她从来没为此感到歉意,总是一副“离我远点别烦我”的表情。而此时,她却在为“暗恋者”的心绪发表感想。
这可不是好兆头啊。李知行观察她的神色,奈何在灰蒙蒙的夜色之中,一切都看不真切。
他顿了顿才说感觉有点奇怪,从来没跟你聊过这种‘喜欢不喜欢’的事情。
唐宓隔一会儿才说:“是啊,是这样。”
“你和女生聊这个话题吗?”
“在宿舍的时候,偶尔她们会跟我开玩笑。”唐宓说。
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一样,夜谈的时候能聊的也就那些男女八卦了。
“你们宿舍的两个人都有男朋友了吧?”
韩羽露和男友的感情一直很稳定,冯娅这学期开始也有了男友,这些情况总是瞒不了朝夕相处的舍友的。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也找男友?”李知行虽然语气平静,但内心有点紧张。
“我——”
她话音未落,一道雪亮的灯光由远处扫近,两人朝着灯光来处看去——可惜,不是公交车,是辆白色SUV。下一瞬,车子在两人身边来了个急刹。半合的车窗完全摇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
俞希白坐在副驾驶位置,看着长椅上的两人,微微诧异:“知行,你怎么在这里?”
也不等李知行回答,俞希白的目光马上落在他身边的女生身上。这名女生皮肤白皙晶莹,一双美丽的杏眼在夜色中依然闪闪发亮,着实晃眼,想忽略都不能,于是她问出来:“知行,这位是谁?”
她觉得这名女生有些眼熟,这般长相,实在很难不留下印象。
“是我同学,叫唐宓。”
李知行回答,看到开车的人是俞希白的母亲刘女上。
“哎呀,是你啊。”俞希白展颜,“我想起来了,之前在京大见过你一次。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李知行露出个笑:“准备回市内,在等车。”
俞希白的母亲刘女士插了话:“知行,难得今天遇到,你和你同学就上车一起走吧。”
刘女士面带微笑,眼神却落在唐宓身上,没有什么恶意,带了些李知行熟悉的那种看货架上的商品般评估的意味。
李知行微笑拒绝:“刘阿姨,不麻烦您,公交车很快就到了。”
俞希白也说:“那可未必。这公交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
刘女士也说:“不用太介意,只是顺路。”
对方盛情邀请,搭个顺风车这种小事果断拒绝的话,恐怕俞家母女面子上不太好看。
李知行心思一转,侧脸用目光询问唐宓:“我们等了二十分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公交车。”
若是唐宓本人,她是宁可再等十分钟公交车也不搭这种没关系的便车,但有李知行在,如果自己不走,他多半也不肯走——何必让他陪着自己枯耗时间?
她抱着书包站起来,冲着俞家母女低头道谢:“那……谢谢你们。”
李知行拉开后门,让她上车,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唐必上车后就一直沉默着。她本来就不是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性格,更不喜欢欠人情,和这母女俩毫无瓜葛,跟着李知行搭人家的便车,心里总是不太自在。
刘女士随口问:“知行,你去哪里?”
既然上了车就不用客气,李知行说:“顺路的话,送我们到京大附近就可以。”
俞希白笑着回头看李知行:“说起来,你怎么想起来坐公交车?宾馆里车那么多。”
“我提前离开,不想再叫车了。”
“告诉你妈妈了吗?”
“当然。”
刘女士通过后视镜看了唐宓一眼——李知行的这位女同学一直表情寡淡相当沉默,她对她很有兴趣,笑问:“同学也打算回学校?”
“是的。”
"听你口音,不是北方人?”
“是的。”
这毫无营养的交谈委实不能叫刘女士满意,好在此时李知行接过话题:“刘阿姨,她是我高中和大学的同学,南方人。”
“是这样。那小唐,你也是京大的啊,哪个学院?”
刘女士对唐宓确实很好奇,问清楚来历后又开始打听她的学校专业情况,唐宓都以客气的态度简要作答,偶尔回答太干瘪以至于车内气氛不好的时候,李知行就会淡定地帮着补充几句。
比如唐宓说“经管学院”,李知行会补充“最难考的金融系。”唐宓说“选了双学位。”李知行会貌似不在意地提一句“是数学双学位”……凡此种种,唐宓都囧着脸看了他好几眼。
李知行很清楚刘女士问题何来关注点何在。他是和俞希白有过“相亲”之缘的男生,据说刘女士对他十分满意,大有视他为“准女婿的架势——此刻她们母女二人看见他大半夜和一个女孩子在星月满大的山中独处,不想歪都不可能——重点是,歪也歪不到哪里去。
唐宓是何等人,智商努力兼备,其霸道的履历足以傲视世上绝大多数学子,对尚算优秀的俞希白也有碾压之感。各种信息资料一报上,再看看她那张在夜色中也美得不容忽视的脸庞,这种冲击力让刘女士唯有心中长叹,收回了之前评估商品的目光。
再问下去估计也只能让自己心寒,刘女士最后只得感慨一句:“好优秀的孩子啊!你爸妈一定很为你骄傲。”
“没有的。”唐宓说。
“不用谦虚的。”刘女士唏嘘不已。
李知行没有补充解释她父母双亡,能让刘女士误会下去没有坏处。
车子到了市区,俞家母女很客气,直到把两人送去京大附近才让两人下了车。
瞧着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朝京大方向走去,刘女士拐上了另外的大道,两道身影消失在后视镜中。
刘女士若有所思地瞧女儿一眼:“你之前见过那个叫唐宓的女生?”
“是的。”俞希白说,“之前来京大找知行,碰见过她一次。”
“她和李知行什么关系?”
“同学吧。”
显然,刘女士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她说:“开什么玩笑?”
“李知行是没有女朋友的。”俞希白茫然看着前路,“他们是同学朋友关系吧。”
刘女士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啊。这一路,李知行帮她答了多少话?不跟着张静瑜参加拍卖会提前和这个唐宓离开,还走路下山?在黑漆漆的山路上等公交车?他们是普通同学关系?骗三岁小孩呢。”
“我们信不信也不影响他们的关系啊。”俞希白轻声说。
“不但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刘女士摇头感慨,”李知行身边有这么个女生,你也真是够呛啊……”
俞希白无奈道:“妈……”
她何尝不知道母亲说的道理,大有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对手太强大的感慨。
“李知行这个男孩子各方面都很优秀,我就没见过哪个男生比得上他的。”刘女士若有所思,不过,不知道他爸妈对唐宓是什么态度,我待会儿打听一下。”
“有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刘女士最后下了个结论。
前方京大校门遥遥在望,李知行却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状。
唐宓看着他:“怎么?”
“你看我的衣服,现在怎么能回学校去?”
这一提醒,唐宓也马上意识到,他这一身笔挺的西装的确不适合回宿舍去。
李知行指了指道路另一侧和京大距离不到一公里,隔街遥遥相望的名叫怡园的小区:“我要回家去换衣服洗澡,再说,我的书包也还在家里……”说到最后他语速越来越慢,“你陪我回去?”
李家在这附近有房子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邀请——唐宓诧异:“我和你去你家?”
“没有别人,就我一个人偶尔住住。”李知行放缓语气,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陪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若是平时的情况唐宓也许会一口拒绝,现在却不一样——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眼神实在殷勤还是她想起了李知行陪着她从苍山回来这一路
唐宓说:“不给你添麻烦的话……”
李知行展颜一笑:“那真是太好了,走吧。”
怡园小区都是六层小楼,人均面积肯定高于本市的平均水准。小区看上去有些年头,但正因为有些年头环境相当不错,树木成荫,花园茂盛。两人没多耽搁,进了小区上楼开门进屋。一时间屋内光芒大盛,唐宓一瞬间觉得有些刺眼,几秒后她适应了光线,开始打量四周。
“这就是你家?”
“算吧,我妈妈的房子。我外公留给我妈的,我外公以前是华大的教授。”
“以前?”
”嗯,我外公去世好几年了。”李知行说“我小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搬走了。我上大学后,重新打扫了这套屋子,偶尔需要熬夜的时候,我就会来这儿住。”
学校宿舍有熄灯时间,限制得很严格。每到考试周的时候,大部分同学会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都盼望有个去处可以熬夜啃书,但绝大多数同学只能去附近的24小时店或者临时租房子。像李知行这种,在大学旁边有一套屋子的,那真是十分罕见了。
李知行顺手把钥匙放在篮子里:“要是什么时候需要熬夜,你就跟我说。”
“好的.....”
实际上,唐宓学习压力虽然不小,但因为良好的习惯和优良的学习方法,总能在早上六点起床和晚上十一点睡觉这十七个小时里解决好课业上的一切问题,从来也没有被逼到“不得不熬夜”的境地。
唐宓跟在他身后进屋,谨慎地环顾房间这套三居室的屋子,客厅较大,装修大气,不算特别精细,客厅一角放了一架漆黑铮亮的大三角钢琴。这屋子一定有人定期打扫,钢琴上一点灰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