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痛苦地闭一闭目,“都去拿来。”
“娘娘您要烟花做什么?”夏月虽然纯良没有什么心机,却也不会天真的以为慕千雪这会儿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放烟花了。
“你只管去拿来就是了,快去。”在慕千雪的催促下,夏月只得去取了烟花来,满满两大箱,里面整齐的排列着一个个烟花,幸好当时慕千雪嫌麻烦,没有将烟花送回内务府。
刚从箱中取出烟花,慕千雪的眉头便立时皱了起来,“才放了三四个月,也没下什么雨,怎么就霉变的这么利害?”
夏月诧异地望着手里的烟花,明明都是崭新的,何来霉变一说,这个念头尚未转转,耳边再次响起慕千雪担忧的声音,“霉的都发黑了,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第一卷 第八章 东方溯
第八章 东方溯
一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夏月小心翼翼地道:“娘娘,这些烟花好好的,并不曾霉变啊。”
慕千雪蹙眉道:“怎么没有,你自己瞧,全部都黑了,不是霉变是什么?”
“真的没有,一根根都好好包着红纸,崭新得很,没有黑。”若非瞧着神色正常,夏月几乎要以为慕千雪受刺激过度,得了失心疯。
“不可能,明明…”话说到一半,慕千雪突然止了声音,愣愣地望着夏月,她记得夏月穿的是宫中宫女惯穿的鹅黄束胸衣裳,可是这会儿却变成了灰色,还有她赏给夏月的那对翠珠耳坠,都成了灰色。
不对,不是它们变成了灰色,而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眼中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黑、灰、白这三种颜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有这样的记载,称之为色盲症,但凡患有此症者,不辨红绿,不识五色,终其一生,只见黑灰白三色。
古籍记载,此症多为先天,但也偶尔有几例,是在受到极大的刺激之后,突然之间便得了色盲症,从此再也看不到五色缤纷的世界。
夏月见慕千雪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忧声道:“娘娘,您怎么了?”
慕千雪回过神来,淡然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小事罢了,帮我拆开烟花,倒出里面的火药,动作轻缓一些。”与亡国屠城的痛苦相比,区区色盲症根本算不得什么。
虽然每一个烟花里面的火药都不多,但两大箱烟花加在一起,也有不少,一旦爆炸,足以将这内殿夷为平地!
在将火药严严实实裹在一块羊皮中,并将空烟花藏起来后,慕千雪对夏月道:“去告诉守在永德宫外的人,就说我知道南昭先祖立国之时所埋的一处宝藏,里面所藏之物,皆是价值连城,我愿意用这份宝藏来换取活命的机会,让萧若傲来见我!”
“宝藏?这是真的吗?”夏月惊讶之余,眉眼间浮上一丝丝欢喜,有这份宝藏在,说不定真可以换取慕千雪活命的机会。
慕千雪眸底掠过一丝悲哀,“当然是真的,快去吧!”
夏月连连点头,心思单纯如她,并没有仔细去想,在说这件事之前,慕千雪为何要摆弄火药。
夏月手还没来得及触及门闩,殿门就主动开了,几名面生的内监快步走了进来;一瞧见他们,夏月顿时紧张起来,永德宫被封,这些人能够进来,必是出自萧若傲的授意,也就是说…陛下决定要杀娘娘!
想到此处,夏月急急张开双臂护在慕千雪身前,慌忙道:“不许你们伤害娘娘!”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官明晰的男子,生得极是俊美,就是神色太过冷漠,生生坏了他脸部颇为好看的线条,令人望而却步。
那人没有理会夏月,只对她身后的慕千雪道:“快随我走。”
在第一眼看到他时,慕千雪便知道,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内监,待得看到第二眼时,更是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的记性素来极好,一面之见,就足以此生铭记;思忖片刻,一个尘封四年的名字跃然于脑海中,“你是东方溯?”
这句话令东方溯眼底出现一丝波动,不过很快便归于无形,颔首道:“公主好记性。”
东方溯,中原大陆第一强国北周的七皇子,四年前,他也在前往南昭求亲的贵公子之列,故而与慕千雪有一面之缘。
在确知来者身份后,新的疑问又浮上慕千雪心间,“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若傲带兵进攻南昭之时,慕兄正好在城外狩猎,得以躲过杀身之祸,他知道萧若傲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绝不会放过公主,所以前往北周托我来此救公主。” 
“三哥没死,他还活着!”慕千雪悲寂的心底泛起一丝欢喜,待得平复了激动后,她有些讹异地看着东方溯,“只因三哥一句托付,你就远奔千里,甘冒性命之险来救我?”
“慕兄乃我至交好友,既是他托付,自无不应之理。” 说着,他催促道:“请公主立刻随我走。”
慕千雪盯了他片刻,忽地自嘲道:“我一向自诩聪明,更有识人之能,却在此生最重要的事情上看走眼,以至酿下今日的苦果!”
当年选婿之时,身为她三哥的慕临风曾大力举荐东方溯,说他看似冷漠,其实重情重义,言出必行,乃是最好的夫婿人选。
虽有慕临风百般美言在前,但最终还是被慕千雪给否了,在她看来,东方溯少言寡语,面目阴沉,并不是她想嫁的那个人。
结果,她千挑万选的夫婿,带兵灭她国家,杀她父母,屠她子民;她不屑一顾的那一个,却因为一句承诺,不顾危险赶来西楚救她,真是天大的讽刺!
“时间不多,先离开此处再说。”说话间,东方溯鼻翼微微一动,拧眉道:“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火药味?”
夏月在一旁道:“那是因为…”
慕千雪打断她,淡淡道:“没什么,倒是你,总共带了多少人?”
“连我在内,共计十二人。”此言一出,慕千雪神色顿时变得极为古怪,“看来此事,并没有得周帝应允。”
东方溯默然片刻,道:“皇兄只答应派使者交涉,这会儿应该正在万象殿与萧若傲谈判,至于结果…不必我说,公主也能猜到了!”
虽然北周国力强盛,但掣肘同样多,东凌、齐国,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派使者向萧若傲施压,已是周帝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区区十二个人,你便敢闯入异国皇宫,不怕丢了性命吗?”
“我既应承了慕兄,就算粉身碎骨就一定会做到。”东方溯平静的说着,春风自未曾关严的窗缝中吹进来,吹起他垂在身后的乌黑长发,在半空中飞扬,明明神情一如刚才的冷漠,不苟言笑,却给慕千雪一种温暖的感觉。
慕千雪嘴角微扬,带着一丝浅不可见的笑容道:“你走吧。”
东方溯一怔,“你不走?”
慕千雪摇头道:“萧若傲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一旦发现我不见了,必会封锁全城,到时候,谁都逃不了,还是说,你觉得只凭区区十二人,就可以与整个西楚抗衡?”不等东方溯言语,她又道:“回去告诉三哥,他是皇族唯一的血脉,一定要复立南昭!”
东方溯盯了她道:“那你呢?”
第一卷 第九章 火药
第九章 火药
“若不是我,他不会成为今日的楚帝,父皇母后还有南昭千千万万的百姓也不会死,既由有而起,就该由我而终!”慕千雪话中透出的狠厉决绝,令东方溯瞳孔微缩,“你想与萧若傲同归于尽?”
慕千雪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徐徐道:“西楚的形势我很清楚,萧若傲膝下子嗣年幼,他一死,那几名被封至各地为蕃王的兄弟必会因为皇位而内斗不休,甚至令西楚四分五裂,齐国与西楚接壤,多年来又一直受北周压制,所以齐帝绝不会放过这个扩张领土的好机会;至于你那位皇兄会怎么做,想来不用我说了;可以说,杀了萧若傲,就等于毁了西楚百多年的基业!”
她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他害我国破家亡,我就要他成为西楚的千古罪人,悔恨终身!”
东方溯走到慕千雪身前,暗自嗅了一口始终索绕在鼻尖的火药味,目光最终落在慕千雪手边那个用羊皮裹成的小包上,沉声道:“若我没有猜错,这里面应该是火药,也就是你用来与萧若傲同归于尽的筹码。”
“不错,所以你赶紧走吧,万一被他们发现,想走也走不了了。”说罢,她转首对夏月道:“他们一走,就立刻照我之前吩咐你的话去传,引萧若傲来永德宫,然后你趁乱离去,远走高飞!”
夏月愣愣看了她半晌,下一刻,已是拼命摇头,慌乱地道:“不要!娘娘不要,那样您会死的!”
“我已注定是一个死人,与其白白死去,倒不如趁此机会毁了萧若傲与他最在意的东西!”话音未落,东方溯冷肃的声音已是在她耳边响起,“你以为萧若傲会后悔吗?不会,因为在西楚毁灭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他什么都不会知道,更不会有所谓的难过与后悔!”
“再者,萧若傲能够骗你这么久,可见心思非同一般,你肯定他会中你的计,葬身于这些火药之下吗?”
慕千雪紧紧抿着唇,东方溯说的这些,她并非没有想到,只是…她已经别无选择!
东方溯看出她的心思,上前一步,目光烁烁地道:“你并非只有这一个选择,我虽没有千军万马,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护你离开西楚!”
“慕兄与我说过,你虽是女儿身,却有惊世之才,与其这样死去,倒不如留着性命,让萧若傲亲眼看着他最在意的东西,毁在你这双手中,如此方才可以让他永生永世活在痛苦之中!”
“亲手…”慕千雪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低头看着自己素净纤长的双手,只要给她足够的兵力与后备,她确实可以毁了西楚,这一点,她从不怀疑,只是…南昭已灭,她只身一人,拿什么去与一个国家斗,除非…
她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冷漠容颜,“你会帮我吗?”
“会!”春光透过步步支锦窗照进来,在东方溯那张冷肃的脸庞上投下纵横交错的窗格影子。
他的回答总是这么简单,从不会说多余的话,更不会像萧若傲那样,说各种各样暖心体贴的话来讨慕千雪欢心,他就像一根木头,直直地立在那里,不论风吹,不论雨打,都不会弯折半分,无趣,却可以让人放心依靠。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永德宫的宫人一个个都睡着了?”殿外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殿中众人倏然一惊,夏月离着殿门最近,赶紧开了一丝门缝往外张望,只见身着华衣锦服的曹氏在众宫女的簇拥往这边快步走来,在他们过来的一路上,好几名永德宫的宫人或坐或躺在地上,无一例外皆是双目紧闭,昏沉不醒。
夏月赶紧关了门,慌声道:“不好,是曹贵妃来了!”
慕千雪暗自攥紧垂在身侧的双手,永德宫被下了禁令,曹氏能够踏进此入,必是得了萧若傲的允许,而目的…只有一个!
念头尚未转过,夏月身后已是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开门!快开门!”
夏月死死抵着门,不知所措地道:“娘娘,怎么办?”
一旦曹氏进来,就会发现东方溯还有这满屋子的火药味,到时候,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这个时候,敲门声倏然一静,鸦雀无声,若非门外依旧可见人影,几乎以为他们离开了。
“来人,给本宫把这门撞开!”这个骄矜霸道的声音自是曹氏无疑。
趁着他们准备之际,慕千雪忽地道:“开门!”
夏月急急摇头,“不行,一旦开门,他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慕千雪瞥了一眼东方溯,道:“你不开门,他们是不会离开的,开门!”
见慕千雪执意如此,夏月只得开了门,她这一开,外头蓄足了力气打算撞门的内监顿时落了个空,收势不住跌倒在地上,哎哟哟地叫唤着。
曹氏看也不看那二人,一味盯着太监装扮的东方溯等人,随她一起进来的宫女用力嗅了几口后,脸色为之一变,凑到曹氏耳边低语道:“娘娘,奴婢闻到殿中有火药味,刚才他们又一直不肯开门,此间必有古怪,您小心!”
曹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长眸中的眼珠子微微一动,将目光移到慕千雪身上,“陛下要见你,立刻随本宫去万象殿。”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东方溯一个移步,拦住了去路,脸色微微一白,喝道:“大胆奴才,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拦着本宫,还不赶紧让开!”
她的喝斥并未令东方溯让开,甚至连动也不曾动一下,倒是曹氏身后,传来清冷如冰的声音,“萧若傲派你来,究竟是传我去万象殿,还是…杀我?”
曹氏脸色一变,别过脸不自在地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你随本宫去万象殿就是了。”说着,她绕过东方溯就要走,可惜没走两步,便被人牢牢抓住了肩膀,动弹不得,至于她带来的人,也在同一时间,被人先后制住。
第一卷 第十章 禁苑如牢
第十章 禁苑如牢
“你们想做什么?”这一次,曹氏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几分颤意,早在看到东方溯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情况不对了,永德宫她经常来,每一个宫人她都识得,可东方溯等人却极其面生,再加上外面被人打晕的宫人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火药味,她料定事情不妙,所以故意说萧若傲要见慕千雪,想要借此离开永德宫,再唤侍卫对付他们,不曾想却被看穿了。
慕千雪冷冷扫了她一眼,走到之前提醒曹氏的宫女身边,冷然道:“去告诉萧若傲,我愿意用南昭多年前埋下的一处宝藏以及曹氏的性命,来换取我自己的性命。”
见宫女犹豫未决,慕千雪声音一寒,犹如秋日枯草上的白霜,“怎么,这么不想你主子活命?”
听到她话中的森森杀意,宫女连忙道:“不是,奴婢…奴婢这就去!”
一得了自由,她立刻快步离开,一刻也不敢耽搁,她一走,夏月蹙眉道:“娘娘,您让她去请陛下过来,难道是还想…”
慕千雪抬手打断她的话,对同样拧紧了双眉的东方溯道:“放心,你既应承了我,我自不会再做那样的打算。”
她的话令东方溯松弛了眉宇,转而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让他来?”
慕千雪走到殿外,望着庭院中蓬勃盛开的杏花与合欢花,徐徐道:“每隔一刻钟,羽林军就会巡查一遍各宫门的情况,这会儿,想必已经发现有人私闯禁宫,从而严守各处宫门,禁宫之中共有三千羽林军,就算你带来的人,能够以一敌十,甚至敌百,依旧逃不出这禁宫之地,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萧若傲亲自送我们出去!”
曹氏寒声道:“陛下绝不会让你离开此处一步,慕千雪,摆在你面前,只有死路一条,你若现在放了本宫,尚可死的痛快一些,否则本宫必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千雪眸色阴寒地望着她,忽地嫣然一笑,犹如百花齐放,美不胜收,纵然曹氏是女子,也不禁有那么一刻失神,“曹敏昭,你与我相识四年,除却被你们联手蒙蔽的这一次之外,你何时见我错过?”
曹氏被她问得哑口无言,确实,慕千雪多智近妖,从她开始帮着萧若傲踏出第一步起,就没有错过,敌人所走的每一步,甚至每一个念头,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即使偶尔有所偏差,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拟定计划,将之纠正过来。
可以说,若非她对萧若傲近乎盲目的信任,他们绝不可能骗到她,更不要说还是四年之久!
曹氏咬一咬细白的牙齿,道:“你确实很聪明,但现在是三千羽林军,就算你们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逃出去,本宫若是你,就不会再做无谓的挣扎!”
慕千雪唇角一扬,“你不会是我,因为你不配!”
曹氏何曾被人这样当面奚落过,一时气得满面通红,狠狠瞪着慕千雪,“你这个尖牙利嘴的贱人,等陛下与御林军一到,本宫看你怎么办!”
慕千雪面色一沉,狠狠掐着曹氏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最好祈祷我没事,否则我必拉你陪葬!”
不知是被她目光还是言语所慑,曹氏竟真的不敢再言语,不过很快,她就算想说也没得说了,因为慕千雪让夏月把他们所有人的嘴都给堵上,除了含糊不清的“唔唔”声之外,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将他们一一绑起来后,慕千雪小心翼翼地捧起装满火药的羊皮袋,将之埋在一株合欢树下,只留了一根引线在外面,黑色的引线蜷曲在同样黑色的泥土中,若非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一阵疾风吹过,拂落粉软如飞羽的合欢花,与旁边浅红似凝脂的杏花花瓣交织着一道落在慕千雪月白色的裙摆上,一时望去,犹如印在上面一般,在这春日暖阳下,美的令人移不开目光。
可惜这座皇宫禁苑,于她而言,是犹如牢笼一般的黑暗存在,又何来“美” 这个字,更何况,如今慕千雪的眼中,只有黑白灰三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慕千雪毫不犹豫地转身,任那一片片娇嫩的花瓣自裙裾间扬起,随后落入黑色的春泥之中,她停在东方溯身前,询问道:“你说总共有十二个人,也就是说,还有八个人没有露面是吗?”
东方溯屈指叩于唇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哨响,紧接着一道道灰色的人影在铺着琉璃黄瓦的殿面出现,不多不少,正好八个人,也不知是何时潜伏在殿顶上的。
慕千雪看了一眼,道:“可有精通箭术之人?”
东方溯指了位于东侧的一人,简单地道:“十七最擅射箭,可以百步穿杨。”
慕千雪点点头,刚要说话,一阵春风拂面而来,下一刻她捂着唇剧烈的咳嗽起来,夏月替她抚背许久,方才勉强止住,面色异常潮红。
“何以咳得这么利害?”若是往仔细了听,会发现东方溯看似淡漠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丝关心。
“没什么,只是刚才受了风,所以喉咙有些痒罢了,不碍事。”慕千雪随意寻了个借口答着。
夏月却是按捺不住,一语道破实情,“才不是受风呢,分明是陛下暗中所下的药在作怪。”
东方溯脸色一变,追问道:“下什么药?”
“自从娘娘来了西楚之后,一年里,总有大半的时间卧病在床,看了无数名医与太医总不见好转,每一个都说是水土不服引起的病症,这一病就是四年多,总不见好;直至今日陛下亲口说破,方才知道,娘娘这病,皆是他一手所为,是他在娘娘的饮食中下药,那些所谓的名医太医,皆一早得了他的吩咐,在娘娘面前睁眼说瞎话;还为此杀了娘娘从南昭带来的贴身宫人。”说着这话,夏月已是红了眼圈,若非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相信,萧若傲竟可以铁石心肠到这等地步!
“都已是过去之事,还提来做什么。”慕千雪淡淡说着,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望进眼底深处,方才能够瞧见在那里如潮水一般翻涌,一刻也不曾平静的恨意!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箭在弦
第十一章 箭在弦
东方溯眼底掠过一丝凛冽的杀机,“今日之痛,来日我必替你还于萧若傲!”
慕千雪清楚他言出必行的性子,应了一声后,继续安排后面的事情,刚安排好,永德宫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队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奔了进来,粗略看去,足足有上百人,一个个神情肃冷,手握在左侧刀柄之上,一旦慕千雪他们有所异动,钢刀立刻就会出鞘。
在将慕千雪等人团团围住后,羽林军迅速让开一条道路,一道人影自道路尽头缓步走来,正是萧若傲。
“唔唔!”被绑在合欢树上的曹氏见到萧若傲,眼睛一亮,努力发出声音,提醒他救自己还有小心埋在树下的火药,可惜她被堵了嘴,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萧若傲不知火药这回事,冷冷盯了慕千雪道:“死到临头,还敢闹出事情来,还不立刻放人!”
宫女来万象殿奏禀之时,羽林军也刚刚发现有人击晕宫门守卫,擅闯入宫,稍加印证之下,便猜到这些人便是助慕千雪挟持了曹氏之人。
只是,他想不明白,这四年来,他一直派人严密监视慕千雪,对她的一举一动可谓是了如指掌,从未听闻她背着自己暗中培植什么势力,南昭又灭了,剩下一个慕临风如同丧家之犬躲在北周不敢露面,这几个人从何而来?
虽当年曾一同前往南昭求亲,但因入城时间不同,被分成了好几批,分开安排,故而萧若傲并未见过东方溯。
慕千雪精致无瑕的眉眼微微一弯,绽出一丝冰冷如刀锋的妩媚,“她是我的救命符,岂能轻易放之。”
“不论你怎么做,都不过是垂死挣扎,逃不出朕的手心,死心吧!”他城府极深,虽关心曹氏,却未表露在外。
“如此说来,你是不打算要那批宝藏与曹氏的性命了?”慕千雪微微一笑,直至这个时候萧若傲方才发现她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匕首,未等他言语,慕千雪已是莲步轻移,来到被牢牢缚在树干上的曹氏身边,冰凉的匕首在她颈间游移,令后者心惊胆战,偏又无处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