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果然,一匹雄巨的烈马出现在视野里,在湖边停下,黑夜里,月光下,一名高大的男子从马上一跃而下,微微抬头看向天空。
这种景象,似曾相识啊!
同样是半夜中出现的,难道是…上次遇见的那个男人?可惜,半夜里,我实在看不清他的长相,真不知道他会是何人…啊,对了,我忽然想起戴在脖子上的翡翠链子,像泪珠一样晶莹剔透的链子,会有可能是他遗落的吗?
想到此,我连忙从树林间走了出来,如此寂静的夜,他一定会注意到我这里发出的声响,我以为他定会下意识机警的问:“是谁?”谁知,对于我的忽然出现,那神秘的男子竟是没有一丝反应,连眼眸都未向我的方向转动一下下,好似与外界无关。
我缓缓向他的方向走过去,在离他几步远的背后停下,取出脖子里的翡翠链子,低声说道:“是这样,前些天,我在湖边拣到这串链子,翡翠的,是你的吗?”
“…”
回答我的是一阵沉默,以及淡淡的风声,我有些无趣,有些尴尬,半晌之后,再次重复的问了声:“会是你的吗?”
“…”
仍是让人无趣的沉默,对我的问题,他似乎丝毫都不敢兴趣,径自做着自己的事,他的反应忽然让我觉得恼怒,对大辽的男人,本身就没有太多的好感,既然他不说话,我自然也不会继续自找更多的没趣,收起翡翠链子,我也不再说话,干脆转身就走。
星空,真的很美,亦很神秘。

[正文:深蓝眼眸(三)]
(三)
天渐渐亮了,远处的水平线上空,逐渐露出半边的鱼肚白,下面是仍然呈现暗色的沙,随着空中的白色向四周渐渐扩散,沙也渐渐展露它原本的金黄,光,在一点一点的蔓延,忽然,遥远的天际,出现了一点红,是太阳,即将破晓而出了。
连续行走了大半夜,沙漠中,除了高空不断变化的日出,四周到处是完全一样的灿黄,等到太阳彻底登上头顶,我终于可以肯定,我迷失了方向。有些慌乱了,从来不曾一个人在沙漠中行走,走着走着,我有些漫无目的了,身上的食物和水顶多维持两天,我该怎么办?
大概是正午十分,我终于停下脚步,万分失望的一屁股在黄沙上坐下,水和食物,当然是舍不得随便吃的,看着天空,我怀念起在长安的日子,怀念起家乡的河水,怀念起各式的水果,怀念起动听的琴声,甚至也怀念起路边的糖葫芦。
“咚——咚——咚——呃——”
是马匹行走的声音,一嗒一嗒的。
正坐在地上胡思乱想时,忽然听到这种声音,似乎是有人经过了,我立即迅速起身,向着声音的来源飞奔而去,血液,是兴奋的…啊,果然,果然是有人经过,一群人,骑马经过,或许是商旅吧,我不禁开始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喂——喂——”
我大声向那群人的方向吼道,生怕他们看不见我,然而,一会之后,我发现那群人,好像并没打算向我的方向过来,难道是没注意到我?他们不来,我只好努力向他们冲过去,跑着跑着,一不小心,竟然摔了一脚,那群人,仍未停下,此情此景,加上被俘虏之后的遭遇,想起来有些辛酸,但更多的是无奈,跌跌撞撞中,我终于赶上那群人。
“嗨…咦…是你们!”
赶上那群人,抬头一看,才发觉为首的男子,竟是上次在沙漠中遇见的有着蓝色眼眸的男子,那时我还提醒过他们,前面有流沙的,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既然帮助过他,这次理所当然,他也应该帮助我的。
谁知——
“那是什么?哪来的?”让我震惊的是,他回应我的非但不是帮助,反而是一声突如其来的莫名万分的严厉问题以及冷漠表情。我不解的看着他,顺着他的眼神,我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落在我的胸前,很凶狠。
我愣愣的低头,哦,是那串翡翠链子,他紧紧盯着的是我拣到的那串链子,刚才奔跑时不小心露出了衣衫外面。
“哦,这是…啊…”
还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更来不及抬头再看他一眼,就只感觉到眼前一道阴影闪过,紧接着“啪”的一声巨响,我的上身立即就传来一阵钻心疼痛,那个男人,他竟,竟,莫名其妙的用手中策马的长鞭,鞭了我!
“啪——”
又是一记巨响,鞭子又一次落在我的后背上,刹时痛的我眼冒金星,我彻底呆了,眼睁睁看着他妖美的眼眸渐渐眯起,见我久久不再说话,他突然极其不耐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然后,在我的眼皮底下,一把捏住我的脖子,再次冷漠问道:
“说,这是哪来的?”
回瞪向他,我终于愤怒的吼道:“呸,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他又凭什么如此对待我?他,也不过是个异乡人而已,和我一样的异乡人。
“啪——”
好响亮的一记耳光,这一次不是来自他,而是他身边的随从,和他一样有着奇特的相貌,我的怒火已完全被他们撩拨起,若不是被那个男人提着脖子,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耳光和马鞭反还给他们。
“不得无理!”随从同样恶狠狠的出声,警告我不得对他的主子无理。
“下去!”他一声令下,随从立即乖乖退向身后,接着,眉头渐渐皱起,双眼始终瞪着我脖子上的链子,一会之后,他终于不耐的向身后挥了挥手,我便被他身后的随从一把抓住,拖上了马背。
大约一个时辰后,这群人在一个巨大的帐篷处停下,而我,很自然的被关进了帐篷,直到现在,我尚未恢复过来,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我就被虏了?背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让我又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过来!”
短暂的对视后,那男人忽然向我挥手,表情,仍是刚才般的冷漠,我不屑的将头别向一边,不理会他的莫名其妙。

[正文:深蓝眼眸(四)]
(四)
“过来!”
我以沉默回答他突兀的命令。
“…”
沉默半晌之后,他突然站起身,向我走来,我愣愣的瞪着他,脑中快速猜测着他又将有何举动,但让我惊讶的是,在我身边蹲下后,他随手捏住我脖颈上的翡翠链子,神情专注的看了几秒之后,倏地丢给我一只小瓶药水,随即缓缓站起身,向帐篷外走了出去,我呆呆的,恍惚间,总觉得他的眉宇之间,似乎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先用长鞭狠狠的抽了我,抽的皮开肉绽,几个时辰之后,又莫名的丢给我治伤的药水!这个有着蓝色眼眸的男人,简直太过怪异!我忍不住低头看仍挂在脖子上的罪魁祸首,这在湖边拣到的翡翠石头,难道会是他的?可如果是他的,被我拣到,他应该是及时收回,而不是如此愤怒才对啊!
实在理不清头绪,我转头看了看帘门的方向,确定没人会进来之后,连忙掀开衣衫,轻轻将药水敷擦在伤口上,立即伤口就传来阵阵凉意,舒适了不少,处理好伤口,我连忙进了些食物,喝了点水,直到累了,困了,还是没有任何人进来搭理我。
帐篷内,有一只木制的案子,案下是一块麻色小毛毯,此刻我就坐在毛毯上,而不远处,是一只还算不小的木床,上面铺了软绵绵的羊毛毯子,盯着积具诱惑力的软铺,犹豫片刻,我终于忍不住爬了上去,我估摸着,这里暂且不会有人进来,这里,那个男人定是安排关押我用。
真的累了,睡,昏天暗地的睡!
一觉醒来,已是隔日清晨,长久以来,不曾有过如此的好眠,很安心,仿佛回到了长安,我无限满足的坐起身,睁开双眼,目光所及…啊,那是…
好耀眼的赤红色!
那个男人,除了蓝色的眼眸,竟还有一头绚目的长发,除去了裹在头上的镶金裹布,他安静的坐在案子下的小毛毯上,手支着尖削的下巴,靠在案子上,双眼紧紧的闭着,熟睡了。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却并未打扰我的好眠,是坐在毯上…一夜吗?火焰般的长发,海水般的眼眸,他到底是来自哪里?曾经似乎听说过,遥远的西方,还有比辽国更远的北方,住着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异族…可是,既然遥远,他为何要来到这里…我不禁陷入了迷茫。
噔——噔——噔——噔——
正看着他发呆,竟没发觉不知何时,他的双眼已经睁开,盯着他却被他逮了个正着,我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慌忙收回视线,帐篷内一片安静。
“那个…翡翠是…我在绿洲湖边捡到…”不想干耗下去,无辜被打,当我倒霉,认了,只期望他尽早放人。
“翡翠?”他却皱起了眉头。
“这个。”我连忙摘下脖子上的链子,干脆起身递给他,反正不属于我的。
“这是…绿眼石,这世上,能拥有这泪型圣石的…”他轻轻开口,原来这不是翡翠,叫什么绿眼石,无谓,随便是什么,都与我无关了。
“既然你知道它,那它一定是你的了,我只是在绿洲湖边捡到。”
“绿洲湖边?”
“大漠中的绿洲,我可以带你去,不过,那之后,你必须放我离开,毕竟,这与我无关。”我提出自己的条件,眼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父亲。

[正文:深蓝眼眸(五)]
(五)
再一次遇到突布,着实让我吓了一跳,我真没想到他会到大漠中寻我,而且看样子,似乎是寻找了一夜。与异族男人一道去绿洲小湖的途中,迎面就遇上了突布,我们骑的是烈马,在他面前,转眼而过,像一阵风,我也只来得及看他一眼,而他,是步行,看到我后,他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跟在了我们身后,狂跑起来…是我逃跑在先,突布老实,徒步追马,是他的行为,可是看着他执拗的举动,我越发觉到心虚,不禁频频回头,不一会儿,他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像一只渺小的蚂蚁。
为什么还要一直追下去…为什么不停止…
身后,远远的黑点,跌跌撞撞的奔跑着,让我想起不久前,我也如此奔跑着,跑向希望,跌跌撞撞的,有太多的辛酸…再也看不下去,我“驭”的一声,立即勒住缰绳,迅速掉转方向,向远处的黑点飞驰而去。
只一会儿,我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也终于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看着马背上的我,仍不说话。
“突布,我…并不想嫁给你,我…只想取得自由之身,我想…回到长安,我…”卑鄙,利用了他。
“我只是,只是,只是想送你出大漠。”他结结巴巴的回答。
我彻底震惊,原来他拼命的追赶我们,并非是责怪我的逃跑,他想到的,只是送我出大漠啊…顿时,心中一股暖流滑过,原来在大辽,还有人如此的关心我。
“可是突布,我…”我想拒绝。
“沙漠中容易迷路,还有流沙…我送你出去,就离开,不会,不会拦你…”
“你在做什么?”
一道突兀的声音蓦地插入,哦,我差点忘了那个男人,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此刻,他已策马到了我的面前,此刻,正一脸不耐的看着我。
“那个,绿洲小湖就在前面不远。”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我准备跟突布一起离开。
“绿洲小湖?”没等异族的男子有所反应,我身边的突布倒先抢着问道,“你说的是前面的绿洲小湖?”说话的时候,眉头竟皱了起来,他这样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点头算是回答,谁知,他的眉头突然皱的更深了,连嘴都好像开始抽搐了。
“怎么了?”我不解的看着他。
“那是…那是…那是…王的…禁地!”他终于回答。
王的禁地!
会吗?我几乎每夜都去的湖边,会是王的禁地?我诧异极了,不止是我啊,那两夜在湖边看到的神秘男人…难道他…是王!黑夜里,我没有看清…
“王…的禁地!”
这一次,换那个异族的男子轻轻低喃了声,似乎在把玩着这几个沉重的字眼,不过神情之间,却看不到特别的普通人该有的惊讶,不变的淡漠,只是,双眸,变的有些深邃。
“啪——”
我仍呆立的瞬间,他倏地一甩长鞭,烈马即刻在黄沙中狂跑起来,没有半刻停留,向着前方绿洲的方向,身后扬起一阵沙尘。
“那是王的禁地啊!”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突布喃喃自语道,“知道了是王的禁地,他竟还要去,要是被发现,王,绝不会轻饶…”
“算了,突布,那是别人的事。”与我无关,我该离开了。

[正文:王的侧妃(一)]
第四章王的侧妃
(一)
这是沙漠最南端的都城,也是宫尚府的所在,据说辽王还是皇子那会,这里便是他的封地,成为辽王后,他就搬迁至了皇都上京城,在那大肆扩建了开皇殿、安德殿、五蛮殿等三座宫殿,不过偶尔,也会到行府小住。
一道古老的金黄色城墙,成功隔离了沙与城,双脚跨进城门,便踩上了一块块巨大的金色方砖,城内,大部分建筑也以金色为主,整整齐齐的格局,很似大唐的长安,而放眼的金色,尤其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刹那仿佛进了一座黄金之城。
这么美的都城,实在不应该出现如此骇人血腥的场面,我怎么也不会料到,走进都城不久,就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中央,此刻,正高高的悬挂着几具尸体!
看见尸体的一刹那,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瞬时,我将头瞥向一边,不敢也不忍多看,自从在沙漠中就一直紧紧跟在我身后的突布,他幽幽开口道:“这些都是汉人的将领!”
什么!
我的心蓦地一惊,顿时漏跳一拍,双眼也迅速再次飞上那几具已经渐渐被风干了的尸体…呜,没有父亲!
“王的旨意,对于执意不愿效忠的汉人将领,每三日杀一个,以儆效尤。”
“每三日杀一个…”我喃喃重复道,不敢相信那个男人,竟是如此的残暴嗜血,生命对他而言,又是什么?父亲忠于大唐,忠于唐主,又怎肯轻易妥协,天,我该怎么做?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救起父亲,以及剩下的将领!冷酷的辽王啊,你还有一丝丝…人的…感情吗!
“突布,既然已经出了沙漠,你可以离开。”面对同胞的尸体,我的情绪无限低落。
“这里…”
“谢谢你,突布,我想一个人。”
我几乎是强行支走了突布,因为已经做了决定,必死的决定,不想连累无辜的他。
每三日杀一个!
今天,又是那一个三日期限,一大早,爱看热闹的辽人百姓们就热热闹闹的聚集到圆形广场,其拥挤喧闹的程度好似我们在长安戏园子里听戏,我极其反感的站立在人群中央,焦急的等待“犯人”被押进刑场。
“犯人带到——”
大约一个时辰后,只听广场前面高台上的侍卫大喝一声后,躁动不安的人群顿时肃静了下来,纷纷转头看向广场的路口,不一会儿,几名辽国侍卫拖着一辆囚车出现在人群的视野中,囚车里的男人,蓬头垢面,看不清面貌,不过从身形看来,我确定不是父亲,而是一位三十上下的中年人。
随着囚车咯吱咯吱轮轴滚动的声音,那人被侍卫们拉到了刑场中央的邢台上,然后,他被粗鲁的拽出囚车,邢台一角,手拿巨大砍刀的侩子手在暧昧微笑,看囚犯的眼色就像恶浪看到美味的羊羔。
“犯人石亿忠,唐军左副将…”
石亿忠…左副将…我的心蓦地一紧,石副将,石副将,那不是一直跟随在父亲身边的副将,也就是后来认识的喜娘,喜娘的夫君啊!
“时辰到——行刑——”
行刑!啊!怎么可以!
“住手!”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听到监斩官的一声令下,我下意识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住手”两个字,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才发觉,广场上,所有人,已经全部将目光转向了我,盯着我窃窃私语,但是我不后悔,也不畏惧,眼睁睁的看着我所认识的石副将被…我怎能做得到!
“何人?何人竟敢扰乱刑场?侍卫,给我立即带上来。”监斩官愤怒的开口。
于是,众目睽睽下,我被辽国侍卫押上了邢台,站在囚犯的身边,而他,因我的出现,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没预料到会有人忽然出声吧!
“你,你,你是何人?你可知道扰乱刑罚是何罪?”
“…”我沉默以对,无话可答。
“来人,先拖下去,暂且收押…继续行刑!”监斩官已经开始不耐了。
“住手!我是,是,是…王的…侧妃!”
急中生智,或者是,慌不责言!

[正文:王的侧妃(二)]
(二)
我是…王的…侧妃!
我听见自己如是说,这句话像一记惊雷,震的全场刹那间鸦雀无声,我清晰的看见监斩官的嘴渐渐变成可笑的“O”型,周围的侍卫们,无不惊讶的瞪大了眼,是啊,连我自己也要震惊了,王的…侧妃!还真是荒唐啊!
宫尚府——
我被辽国的侍卫一轿抬进了辽王的行府,石副将暂且安全,被重新关进了行府大牢,走下邢台的时候,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有感激也有不解,定是想不明白,我一个陌生的女人,为何会出声救他,无谓,我现在想的是该如何逃脱,虽说我是被抬进府内,然而房门外,左右两边几个高头侍卫,紧紧把手护卫着,等待王的到来。
这些人,都神情复杂的看着我,不敢得罪我,却也似乎不太相信我说的身份,所以对待我,客气中夹杂着谨慎。我忐忑不安的在房内来回踱着步,这个房间,有一扇木窗,可惜窗外,是偌大的湖,直通向很远的湖,从这个房间可以看出,王的行府,依傍湖水而建,湖水深不可测,房内,铺了一层乳白色的地毯,柔软的床铺靠在窗下,人躺在床上,直接可以看见外面的湖。
睡了醒,醒了吃,吃了再睡,浑浑谔谔的过了很久,直到被关进这里的第二天夜里,我才被一阵突然而至的嘈杂声惊醒,是王回府了——我听到有人如是说,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站起身,将耳朵贴在木门上,谁知,刚过一会儿,门就“吱”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突地推了开来,差点没撞上我的鼻子,一群群侍女端着各种行头鱼贯而入,再看外头,乖,不知何时,竟已经站满了一排排提着灯笼的侍卫,照的黑夜灯火通明。
没人理会我,不一会之后,所有人看似忙毕,全部恭敬且卑微的排立在门的两边…难道在等待他们大辽国王的到来?
“咚——咚——咚——”
来不及多想,一阵响亮的马蹄声瞬间划破了夜空,在门口的方向,噶然而止,所有的人,除了我,立即一阵慌乱,双腿下意识跪拜在地上,我不安的紧盯着门口的方向,不用猜测,我便知道,来人一定就是大辽国最最至高在上的暴君——耶律德光!
王者!
“下去!”
一声令下,他的身影跟着出现在门口,一身宽大的黄色皇服,隐约绣有龙的图案,腰间系着暗红色配带,脚蹬白色长靴,一头黑发被高高束在头顶,狭长的眼眸随意扫视四周,高贵中带着傲慢,是了,就是他,冷酷的辽王,杀了我千千万万同胞的男人!
一挥手间,刚才还满满的房间,刹那走的空空荡荡,恢复先前的宁静,我怕他,亦恨他,有着恐惧,却佯装无所畏惧般挑衅的迎接他的目光。走进房内,他目光锐利,神情却好像有着与眼神不相符的倦意。
“王的侧妃?”
他终于开口,眉头高挑,没有太多的表情。
“…”
“那还等什么?”他又开口。
“呃?”我不明所以,下意识反问。
“王的侧妃,替本王更衣,伺寝!”
“…”
我不禁倒吸一口气,从他的脸上,我看不出半点情绪,始终如一的淡漠表情,挑高的双眉,居高的眼神,玩味的字眼,让我不得不悬起心弦,提高警惕,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我,残暴如他,一定曾粗暴的对待过成百的女子吧!
“需要本王的女侍替你…”
“住口!”
说时迟,那时块,趁他经过我身边的同时,我飞快的从小腿肚上拔出小短剑,架上他的脖子,因为我太记得他的警告,不迅速采取行动,那么下场将和上次完全一样。
“同样的错误,绝不会在我的身上发生第二次!”即使面对他,我也不会再懦弱。
“哦?”他瞄了眼我手中的短剑,眼中有着不屑。
“收起你高傲的眼神,放了大唐的将士,否则,我不客气。”
“哦?”
“不相信?”不知为何,他不屑和不信的神情,让我变的异常恼火,瞪着他仍然冷漠的眼眸,怒气顿时直冲脑门,随即,我突然提起短剑,没有片刻犹豫,对着他的下脸颊,猛的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