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珠渊,你还不明白吗?”云政恩转过头来,用一种激动而又畏惧的声音回答,“他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啊。”

第一道凉菜 大拌菜03

“小姑娘,要是这样子,我也不能把手机交给你了。你叫他自己来拿吧。”
“好的。”姜珠渊赶紧打电话,“……阿姨,他关机了。哦哦哦,手机在这里。那我打给——”
叶嫦娥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有没有他家里人的电话嘛!”
“……嗯,他没有家人……”
“妈,我都说了,云政恩我听过,二中的天才。”儿子拉着叶嫦娥兴奋地插嘴,“孤儿,神经病,妄想症。他怎么可能有这么贵的手机。搞不好也是不义之财。”
“小朋友,你胡说什么呢?”姜珠渊立刻反驳,“这手机……我不知道,可能是他哥哥送的。”
“你说他没亲人?”
姜珠渊一时语塞:“阿姨,请问是在哪里捡到的?”
“不是我妈,是我今天晨跑时在湖边捡到的。”
“晨跑?湖边?”
“我每天五点一刻都会绕着响水湖跑步。我可是我们学校的种子选手。”
响水湖畔有个亲水平台,种子选手跑完步照例会上去拉伸一会儿。这部手机就是在他拉伸时发现的:“还有一双破球鞋。”
正值汛期,水位上涨,再下两场雨,水台就会淹没在湖水之下:“什么鞋子?”
“破球鞋嘛,阿迪王的山寨货,还有一件云泽二中的破校服。我以为这部手机和球鞋、校服一样,都不要了,才捡回来。高考结束了,不是什么都会扔掉吗?”
叶嫦娥抖起眉毛大骂:“臭小子!你怎么现在才说?!”
“谁叫你看到手机就骂我是小偷!还不给我找充电器,我就不说!”
姜珠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指望着他对答案呢。我去学校找他。”
“等等。”叶嫦娥抓住姜珠渊,“先不要走,叫你家大人来。”
姜金山接到妹妹电话,立刻开车赶来。叶嫦娥见他面熟,一问,原来双方都认得缪盛夏。姜珠渊头脑混沌,说不清楚,姜金山和叶嫦娥避到一边低声交谈。
“钟晴是我表姐,我才不稀罕那部手机。你哥开的是尼桑,我表姐的保姆车是奔驰。”初中生傲慢地指指姜珠渊手里的网兜,“粽子什么馅儿?”
“火腿蛋黄,你要吃吗?”
“咸粽子不好吃。”初中生一边说,一边开始剥。姜珠渊出神地看他狼吞虎咽,直到姜金山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珠珠,”他脸色严肃,语气不容置疑,“霍司机马上就到,先把你和这位小朋友送回家。”
“你呢?你去哪儿?”
“我和你叶阿姨去办点事。”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
“我也去我也去!”初中生含着一口粽子,口齿不清,举起手来。
人的记忆真奇怪。没见过的,云政恩赤身裸体站在走廊上被羞辱那一幕,会越来越清晰。亲身经历过的,和云政恩在顶楼的对话,会越来越模糊;幻想的,云政恩和“哥哥”打兵乓球的画面,姜珠渊几乎都要相信了;现实里,和哥哥一起去派出所报案的情景,却终于一帧帧地褪了色。
褪色的场景里,姜金山打了很多电话,谁从她手里拿走了iPhone:“充电器找到了。”然后褚秘书来了,很多人来和褚秘书握手;褚秘书叫她不要着急。
叶嫦娥的声音湿漉漉地,仿佛冲破迷雾的号角:“……肯定是想不开……我知道。鞋子离了脚,人命就保不住了。”
初中生突然吐了;霍司机把他送走了;霍司机再来时,带来了缪盛夏。缪盛夏与姜金山低声交谈了几句,走过来蹲在姜珠渊面前,拍拍她的脸:“珠珠,快中午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摇头:“盛夏哥哥,你陪我一会儿,行不行?”
“当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没多久。越来越多熟人现身——数学老师、班主任、教导主任、校长、高社工,他们神色冷峻地交谈,又匆匆散开。
毕赢和曹慎行在父母陪同下出现,和警察谈完话后,脸色十分难看。
“老表,”曹慎行揉着屁股低声道,“长毛怪是姜挺的女儿。”
毕赢阴沉地盯着坐于一隅的姜珠渊,翘着腿陪她的,是素有云泽一霸之称的缪盛夏。
他只知道她是转校生,姓姜;原来是姜挺的姜——真沉得住气。
愚蠢的母亲还在啰嗦:“你姐火车票都买好了,假也请好了,就等你过去玩——现在怎么办?真是麻烦……”
“别吵了!”毕赢厌烦地呼喝,“我有个同学在那边,你先回去。”
毕赢的母亲温顺地闭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派出所。
“姜同学,你还好吧?”
姜珠渊抬头,意外地发现主动打招呼的竟然是毕赢。
“你今天见过云政恩吗?昨天呢?”
毕赢生砌出来的笑容僵住:“没有。我们不在一个考场。老表,你呢?”
曹慎行没有好声气:“警察问了你又问,问什么问?做了的我认,没做我不认。休想冤枉我!”
缪盛夏见这小子竟敢在自己面前浪,不免发笑,一脚踹过去:“好好说话。”
曹慎行疼且怒,额上青筋暴起——方才被父亲押过来时也吃了两记老拳,他当街还手;但和缪盛夏叫板,他不敢:“我和毕赢一样,最后一次见他是在考前,老班发准考证。你要问,问寇亭亭,他们同一个考场。”
寇亭亭接到班主任电话时正在家里大扫除。班主任亲自骑车去载她。她穿一件白色连衣裙,长发如瀑,整个人只有黑白二色,却明艳动人。
“亭亭,叫你来,主要是了解了解情况,毕竟你是云政恩的同桌。你不要怕,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生得好便有这种优势。大家都喜欢她,疼惜她,为她保驾护航。若是她自身并不因美貌而倨傲,就更惹人怜爱。
“嗯。”她乖巧地点点头,焕若新生的皮肤在阳光下闪耀着青春的光芒,“我知道的。”
毕赢,曹慎行,寇亭亭三人的口供一模一样。高考第一天云政恩还很正常。第二天早上突发肠胃不适,两场考试都只做了半个小时就交卷了。
这和老师们提供的线索互相印证,可见不是谎话。
毕赢和曹慎行从警局出来,浑身不自在,便商量着找个地方坐一坐:“真是晦气。”
“你做的事,总要我给你擦屁股!”毕赢怒喝。耳后一声咳嗽,寇亭亭也出来了:“你们去哪儿?”
“没想好。”
“一起吧,我不想这么早回去。”
毕赢了然:“你妈在家?”
寇亭亭点头,悠悠然道:“醉得不省人事,又拉了一地的粑粑。”
“别说了。”
三人找了家冷饮店坐下。
“老表,你看到姜珠渊那表情没有,听说云政恩考试没考完,比自己考砸了还悲痛。”
“闭嘴。”
寇亭亭拿了餐单:“说实话吧。云政恩生急病是不是你们干的?”
曹慎行最藏不住事,抬头正欲分辩,毕赢突然摇了摇头。冷饮店的门被推开,缪盛夏走了进来。
他们原以为他不曾看到角落的他们,谁知缪盛夏却径直走了过来。
“小朋友们,刚才在警局见过面了。”
毕赢,曹慎行和寇亭亭并无与缪盛夏攀谈的心思;缪盛夏倒是饶有兴味将毕赢上下打量:“你就是毕晟最心疼的弟弟?姐弟俩长得挺像。”
毕赢捏紧放在桌下的拳头。
缪盛夏又转向曹慎行:“曹壮是你爸?你爸总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我看也未必。”
曹慎行警惕又畏惧地看着他。
至于貌美的寇亭亭,缪盛夏岂会放过挑逗的机会:“小美女,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哥哥请你吃冰淇淋。”
寇亭亭笑着回答:“难道我吃,他们看着吗?”
“说得好,那就一起来吧。”
缪盛夏的车停在门口,副驾驶座是姜珠渊。他回到车上,将苏打水递给她:“他们就是你特别讨厌的同学?”
姜珠渊头抵着车窗,没有回答。
缪盛夏:“珠珠,我告诉你,比以暴制暴高级一点的是——你见过猫儿玩老鼠吗?”
寇亭亭一边吃草莓奶昔一边埋怨:“你们把我害惨了。”
“惨?”毕赢推开面前的香蕉船,鄙夷道,“因为没抄到云政恩的答案?别做梦了,高考这么严密你还能抄到?寇亭亭,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每次月考云政恩都会提前交卷,然后趁老班不注意,从窗外把答案扔给你。你以为老班没看到?他只是不想多生事端。”
“不是老班看到,是你去告发了吧。”
“你也太贪心不足,恨不得考全班第二。”
“原来你很看重全班第二的名次。”寇亭亭笑,“一直舍不得改变。”
毕赢最不喜欢“二”这个字,看着身上的校服,他恶狠狠地扯下来,揉成一团:“他妈的,终于不用再穿了!”
寇亭亭看着把巧克力冰沙戳到稀烂的曹慎行:“如果是你们恶作剧把云政恩关起来了,就赶快认错放人。”
“我们没有做过这种事。”
“不管怎么样,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弥补吧。”
“什么意思?”
“毕竟是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警察会一直查下去的。如果真的出事,你觉得以你们的所作所为,能脱得了干系吗?”

第一道凉菜 大拌菜04

看着校花袅袅婷婷离开,曹慎行急道:“老表,会不会有事?毕竟是我把减肥药倒进他的水瓶里……还有寇亭亭,天天拿个DV拍拍拍,拍到过我们欺负云政恩……”
“闭嘴。”
“还有你,用我的手机发了那么多恐吓短信,就算他都删掉了,我看柯南里面说短信是可以恢复的……老表,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奇怪。”
“奇怪?”
“按寇亭亭的性格,如果让她知道我知道她一个秘密,她就会千方百计挖一条我的把柄出来捏着。我知道她作弊的事儿,可她根本没有反击的打算。哼,”毕赢冷笑道,“玩弄云政恩的感情,难道就能脱身吗?”
“老表,别管她了。我担心的是我们,会不会有事?”
“你把嘴巴闭紧一点就不会有事!”
寇亭亭的家位于云泽西南方向的矿业家属区里。她打算先去买点菜,这个时间妈妈应该还没醒,醒来后如果有一碗热热的粥和可口的醋渍菜芯,就不会发牢骚了。
并不是她有多体贴,而是听一个宿醉的人发牢骚真的很崩溃。
突然曹慎行的电话来了:“喂,我和毕赢决定到他常去的地方找找,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还要做饭呢。”
毕赢示意曹慎行:“叫她想想,云政恩可能在哪?”
寇亭亭的回答和她在警局时录的笔录一样:“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不知道。”
她挂掉电话。
正午的太阳很烈,炙烤着脖颈和背脊。绿灯还未亮起,她便踏上了斑马线。一台尼桑驶来,刹车不及。
伴着刺耳笛声,她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为云政恩失踪事件,姜挺中午特意回了一趟家:“金山在哪儿?回来了叫他到书房找我。”
听儿子讲完整件事情来龙去脉,姜父皱眉:“那个放弃了保送名额的男学生?云政恩?听说他心理有点问题。”
“他和同学关系处理得不太好。珠珠很热心,和我抱怨过几次,叫我干预干预。我打过电话,觉得算不上欺凌事件,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而已。”
“关她什么事?生气?没有超人的能力,还要操超人的心。”
“她非要跟着去警局。爸,我很怕管不住她。毕竟是个什么情况,现在谁也不知道。”
“怕能解决什么问题?什么情况,你在教育厅工作,难道没有经验吗?每年这个时候,再怎么防范和疏导也有限。”姜挺道,“这么热的天气,不要等浮起来,马上去捞。”
“已经在进行了。”
“把珠珠看紧点,下午不要出门,警局让小褚跟进。”
“明白。”收到了姜挺的离开示意,姜金山踌躇着,“爸。这个男孩子并不是精神有问题。而是一种病态的,可以媲美职业骗徒的自信。他相貌出众,口才了得,长大后一定能把很多女孩子哄得团团转。到那时,珠珠会第一个上当。”
姜父没料到儿子居然会有这样的见解,缓缓摘下老花镜。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得出这种结论,这种思想是非常危险的。”
姜金山一愣。
“也许你都没发现,你刚才那段话的潜台词是,”姜挺缓缓道,“死得好。”
“……我知道了。”
姜金山从书房出来,迎面碰上满面焦急的母亲:“金山,你为什么不和珠珠一起回?还回来得这么晚。”
“……我回单位处理事情,盛夏送她也是一样。”
“什么事情会比你亲生的妹妹更重要?”姜母指责,“我不喜欢珠珠和盛夏接触太多。这个孩子太危险了!”
“我知道了,下次注意。”姜金山才发现毛红英端着的饭菜几乎没动,“她没吃?”
毛红英摇头,叹息着下楼去了:“第一次遇到珠珠吃不下饭。”
姜母陪着女儿躺在床上,说了许多宽慰的话,反惹得自己沉沉睡去。在母亲的鼾声中,姜珠渊一双眼睛睁了又合,合了又睁,终于头昏脑涨地坐了起来。
姜金山在厨房里打电话:“我送来的那个受伤的女孩子。对……我现在过来。”
她站在厨房外面,看哥哥精心装了一份饭菜,又拿了个苹果,削皮,切好。
哥哥走后,姜珠渊也偷偷溜出门。
缪盛夏踹了曹慎行,可她一点报复的快意也没有。如果说是为了替她出气,可明明也是恃强凌弱的粗暴行为。
“妈妈,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云政恩?”
“珠珠,你们这年纪,一朵花谢了都会痛苦。可实际上十年后办同学会,都是好同学好朋友。现在的不公平和委屈,都能当玩笑一样讲出来。”
“不可能的。妈妈,不可能。”
“珠珠,你和寇亭亭曾经也是很好的朋友啊。因为一个云政恩,所以要和全班同学为敌吗?你有没有想过,大家都不喜欢云政恩,他自身也是有问题的。”
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可妈妈说出来的话无法辩驳。
她要找到云政恩,而云政恩会找到答案。
他一定在哪,好好的呢。或者在书店看书;或者在文具店买笔;或者在湖边乱逛;或者坐在天台上;又或者真是父兄把他接走了。
他会住在他所描述的豪宅花园里,再不必穿破旧的衣衫球鞋,可以专心研究自己的兴趣。
你见过我的同学云政恩没有?身高一米七四,卷卷的短发,细长的眼睛,皮肤很白。
他成绩很好,一落笔就能画出笔直的辅助线,一份份试卷毫无瑕疵;他只看一遍花名册就能记住了全班同学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复杂枯燥的数学术语从他口中说出来格外动听,从他笔下写出来格外漂亮。
如果不是有妄想症,他简直完美。
“怎么会是你哥哥?你别胡思乱想。”
“为什么单单找我聊天?考我运动和数学,问我家里情况,请我喝可乐和吃饭?在还没有生物学证据的情况下,他和我都在计算对方是自己兄弟的概率有多大。一切问题,归根结底都是数学问题。”
他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这句话便也成了姜珠渊的真理。
双腿机械地迈动着,她穿过大街,走过小巷,她把自己的路走得越来越窄,小道边的杂草利如刀刃。初中生说,在亲水平台上找到云政恩的衣服鞋物。
三艘打捞船横在湖中央。有人在船上指挥,有人在湖里浮沉。一面渔网拦住了半片湖,一根根铁钩□□水面。数学老师、班主任、教导主任卷着裤腿,站在亲水平台上。
“这边……侧一点……深一点……水草太多了……对!有了!有了!”
“别过来!”叉腰站在船头的船夫看见了鬼鬼祟祟的姜珠渊,大声喝止;随即班主任大步跑过来,赶鸭子一般地赶着她:“走开!走开!”
姜珠渊本能地狂奔起来。班主任挥舞的胳膊间,收拢的渔网中,数根铁钩被齐齐拉起,尽头缠着大团的水草,还有一截苍白的脚掌。
天空猛烈晃动,太阳坠落,她身子一软,跌坐于地。几乎是同时,有人架住了她的腋窝,并蒙上眼睛。
“不是,珠珠。不是他,不是。”
姜珠渊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珠珠,你醒了。”是妈妈温柔的气息,“哪里不舒服?”
“妈妈……”姜珠渊张开嘴,声音嘶哑无力,“我……做了一个梦。”
“珠珠,你做噩梦了。”姜母摸着她汗湿的头发,又把颈上的项链摆正,“醒了就好。”
小腿又疼又痒。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第一道凉菜 大拌菜05

云政恩,溺亡于响水湖,时年十八岁差一个月。
一条青春生命的逝去,不会悄无声息。警察恢复了手机数据后,作为云政恩最后联系过的人,毕赢,曹慎行,寇亭亭被一次又一次地叫去警局协助调查,直到心理防线被彻底击破,坦白了一切。
少男少女们的卑劣、恶毒、狡猾、暴戾,在老练的警察面前,不堪一击。
因为看管不力让妹妹受惊,姜金山被父亲严厉斥责。最初接警的张警官和同僚到姜家录了一次口供,同时也透露了案件进展情况:“应该是不堪同学羞辱利用,所以自杀了。”
姜珠渊圆圆的脸庞因为多日来的折磨,瘦的只剩一个尖尖的下巴:“毕赢,曹慎行是混蛋……寇亭亭,我怎么好像不认识她了……云政恩绝不是会自杀的那种人。真的,他绝不会自杀。”
证据链已经严丝合缝。优秀而脆弱的少年,承受了多年漠视、折磨、羞辱、利用,在高考失利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一切都符合逻辑。
媒体对这一起被定性为校园欺凌导致自杀的事件进行了深入剖析。施暴者的容貌和名字均作了处理,而死者的信息巨细无遗地摆在网上。
“看微博了吗?云泽二中有个学生高考后跳湖自杀。”
“看了标题、生命真脆弱。”
“听说他一向成绩很好。同学恶作剧,将自己老妈的减肥药粉放进他的水杯里。他喝了之后当着同教室考生拉了一裤子,考砸了不说,对方还一直发恐吓短信。”
“所以是一时冲动?为什么不想想父母……”
“他是孤儿。”
“原来如此。”
“现在小孩子真是道德观念薄弱,什么都做得出来。去年不是还发生过因为嫉妒同桌受欢迎,用美工刀割伤对方的事件吗?今年愈演愈烈,闹出人命,也该警醒了。”
“已经死了一个,活着的希望经过这次教训能痛改前非吧。”
“看电视了吗。云泽有个高中生死在响水湖里,衣衫鞋袜都留在岸边,一句话没交待,最后认定是自杀。”
“听说过。没兴趣。”
“走访同学,才知道他在班上一直处于被欺凌的地位,殴打、辱骂、脱光衣服关在寝室外面,甚至于下药。”
“哦?发个链接来。”
“看完了吗?”
“看完了。”
“难道你没有什么意见想发表?两个男同学就不说了,真人渣。我最讨厌的还是那个扮柔弱的女生。”
“死者在凌晨两点最后短信联系的那个女孩子?”
“哼。警察问她和死者的关系,她说只是同学。警察又问她,听说死者一直帮你作弊,还承诺过在高考考场上帮你。她居然不要脸地说自己并没有提这样的要求,是死者主动。高考没抄成,死者打电话约她出去见面,她也断然拒绝。”
“这样说也没有什么不对。”
“关键在于她提供了好几段录像、录音,证实那两个男孩子确实有当众羞辱和推搡死者的前科,以及死者主动要求帮她作弊的对话。”
“我记得这段,她说因为参加了学校的DV兴趣小组,所以时常会拿着DV到处找素材。”
“这么巧,录下的都是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你信?还有死者发给她的最后短信,据说是认定自杀的重要证据之一。她说当时太晚了,在照顾喝醉的母亲,所以没看到。第二天早上赶去警局录了第一次口供,回家路上被车擦伤,去了医院。直到发现遗体之后才发现手机里有这样一条短信,就赶快向警方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