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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晚
作者:景行

【内容简介】

未晚番外之欢喜冤家
我心中有仇,你胸中怀恨,爱情只不过是陪葬。
为时已晚还是未晚,到最后,都不再重要。
大漠月色太冷清,再相逢时,煮酒共饮则足矣。

主角关键字 —— 韩未晚,宣扬,谢钦,容湛

【正文】

 


第一章 焚梦

大火。
冲天的烈焰烧红了整片夜空,幽黑如墨的天色染着红雾,血色火光狰狞地撕开了原本寂静的天幕,灼烫的浓烟扑鼻而来,冲入肺腑间的是令人作呕的腥臭与焦枯味。
惨叫。
绝望的哭喊。
凌厉的风。
火势蔓延的嘶吼。
房屋倒塌的爆裂声。
晚儿。
晚儿——
有谁在凄厉地呼喊。
娘!
惊惧的声音才叫出口,嘴就被人紧紧地捂住,下颚都被狠狠地捏痛。
她挣扎着,踢打着,绝望的泪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一直流到那只钳制住她的手掌上,力道微松的那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下去,咸涩血腥的味道漫进嘴里,她竟有种近似疯狂的快感。
可是,他不放。
那只宽大厚实的手掌,始终紧紧地捂住她的嘴,仿佛它的主人根本就没有痛觉。
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肆虐的火海,在她眼前模糊一片。
她已经看不清那些房屋的模样,耳朵里叫嚣的,是无数冤魂的哀号。
只剩下她了。
壮丽的豪邸被地狱之火吞噬,化作炽热的灰烬,在被烧亮的夜空中狂舞。
只剩下她了——她以不顾一切的疯狂突然间往前爬,掌风骤起,左颊剧痛,她整个人被扇到一边,泪眼怔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俊美无俦的容颜面无表情,仿佛这世间的悲欢都不在他的眼里。
“你已经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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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回不去了。
梦寐一般的声音窜上心头——真的回不去了吗?
她缓缓地回过头。
身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火光,没有凄喊,只有冷寒的月光照着残垣断壁,夜枭嘶鸣着掠过。
这不是昔日家园。
这是一座巨大的孤坟。
晚儿。
飘渺轻淡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都能感觉到呼吸。
她迟疑地转身。
有道白影淡淡地倚在墙边,月色凄冷。
晚儿。
白影里的人慢慢地抬起头,微笑。
她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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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尖厉的呼喊冲出喉咙,她猛然坐起身,大口地喘气,失速的心跳拼命敲击着胸膛。
“做噩梦了?”悠然的声音自窗边传来,挟着娇声笑语。
她掀开帷帐,一双雪白的莲足勾起床边的布靴,动作轻巧地套上。
白色的锦袍遮住了玲珑的身段,袖口银色绣纹忽隐忽现,有种沉敛的华丽。
拿起床头小几上的缎带束住头发,她转身看向床边榻椅上的一对男女。
“韩姑娘这么好的资质,做什么老着男装?女儿家打扮肯定倾国倾城——”
“要你管。”不耐烦地打断美人的讨好,韩未晚抛出一记冷眼。
多事!她男人装也是倾国倾城好不好?
“宣爷——”美人委屈地低唤,顺势靠近身后宽阔的胸膛。
“没事,不理她,她月事来了,心情不佳。”如绸缎般悦耳的声音安慰着怀中的美人,俊颜的笑容虽然温和,却始终像面具一样,未及眼底。
“你才月事来了呢!”男装丽人愤然低吼,“干嘛把人带到房里来,扰人清梦?”
“这是我的地方,”男人慢条斯理地喝茶,“你有自己的房间不睡,总跑到我床上来做什么?”
“你床舒服!”
实情是,她每回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有在他的床上才能睡着。
“宣爷,韩姑娘要是不开心,我们就走嘛,游湖好不好——”
“你给我闭嘴!”韩未晚怒视她。
“歌儿,”宣扬仿佛没瞧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态势,径自哄着美人,“再给我一颗梅子。”
“好。”美人娇俏一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自白了韩未晚一眼,小声嘀咕:“不就是捡来的丫头——”
“你说什么?”小脸凝结成霜,韩未晚双眸里迸出的冷光几乎要射穿她,“你最好别让我听见你说第二遍,你不过是他没事发泄的的一个玩物,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可以给他送上一打?”
“晚儿。”低沉的声音,隐隐带了些警告的意味,宣扬看向此刻如刺猬一般的人儿,眉心蹙了一下,仿佛对她的粗鲁言辞有些不满。
“你,你…”美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她气得连话也说不完整,想她杨言歌也算是艳名远扬,家世显赫的名媛,几时被人说得这样不堪?要不是心系眼前的男人,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乖,不要和她计较,小孩子不懂事。”
宣扬微笑,表情温柔似水,全然无视站在一旁的女子瞧见他这样子后不屑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切,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卖什么骚!
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她举步就要往门外走。
“你去哪?”淡定的声音轻扬。
“随便,眼不见为净,”她暴躁地转过身,“你有事?”
“去把自己刷洗一下,”微带嘲讽的黑眸望着她一额因噩梦而起的冷汗,“走过的时候都闻到臭了——”
门砰地一声,被粗暴地关上。
宣扬低下头继续享受怀里的暖玉温香,嘴角却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二、探春
素月分辉,银河共影,烟波浩荡的湖面,夜色迷离。
料峭春风吹过,一湖灯火摇曳,岸边小楼临照。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几艘画舫驶过,岸上学馆朗朗的读书声散乱了一些,一些按捺不住白衣书生们纷纷奔下楼,争先恐后地捞着水里的花灯,引来画舫上的姑娘娇笑连连。
“德性。”轻嗤一声,斜倚窗前的俊俏公子扬手将手中的蜜饯扔了出去,引得湖面上的鸭群一阵扑飞。
“哎,这是今年出罐的第一碟梅子,”妆扮艳丽的中年女子拿起手中的丝帕抽了他一记,“浪费!”
“寒食了么,凤娘?”少年想起刚才入耳的诗句,看着窗格上柳条,转过头来问,清丽脱俗的面容,眉心一点红艳的朱砂痣,正是男装打扮的韩未晚。
“嗯,”虽上了年纪,但艳丽的容貌仍可窥昔日风华,沈凤轻叹了一声,“又老了一年。”
“哪里,您是越老越妖娆,升天了还能勾引玉皇大帝。”
“啐!”沈凤作势拧了一下她的脸颊,蹙眉看着小桌上的几碟食物,“怎么一口都没动?”
“没胃口。”未晚倚在软枕上,慵懒地回答。
“胃不和则寝不安,瞧你这精神不振的样子,这两天晚上又没睡好?”沈凤打量着她眼下淡淡的乌青。
“我是寝不安而胃不和,”未晚不解地看着她起身,“你去哪?”
“给你煮点东西去。”
“今天不是家家禁火,只能吃现成食物么?”
“不管那些繁文缛节,你等着啊。”
未晚自软榻上坐起,轻巧一跃就在沈凤脸上偷袭了一口:“还是凤娘最疼我!”
“没个正形。”沈凤嗔怪地在她额上敲了一记,身姿摇曳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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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雁无心,瘦湖西畔随云去。烟笼寒水,吹笛到天明。
猫一般的眸子在歌声入耳时微微睁开,船身颤了一下,大概是停住了,未晚缓缓坐起身望向窗外,已到了拱桥下,右方驶来一艘画舫,也等着过桥。
瞅了一眼那艘船上的灯笼,她嘴角噙笑地下榻,走上船头,足尖轻点,在凤娘的呼唤声中,她已经跃上了对方的船。
回头朝凤娘做了个鬼脸,她隔着珠帘沉声开口:“冷姑娘——”
“今日不见客。”清冷的声音自里头传来,不客气地打断她。
“在下千里而来,为的就是一仰芳容,姑娘如此冷淡,真是伤煞在下了。”
“今日不见客。”淡淡的语气重复方才的回答。
未晚捂住不禁笑开的嘴,站在珠帘前未动。
“你——”冷香浓蹙眉拉开珠帘,看见她之后顿时无奈一笑,“是你这个捣蛋鬼。”
“我说这瘦西湖上有哪位女子能唱出这么清高脱俗的曲调,往外一看果然是你的船——”
恢复娇柔的声音哑然而止,未晚看着临窗而坐的男人,不由嘲讽一笑:“怪不得香浓姐不见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宣爷在这里。”
宣扬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也不应声,径自翻过手中的书页继续阅读。
“你今天这身紫袍真好看,像个翩翩美少年。”冷香浓拉着她的手赞道,闻出了空气里的火药味。
这对养父女也真是奇怪,成天犯冲似的。
“呵,打扮谁及得上他啊。”挑衅地朝目标人物努努嘴,她的鄙视全写在脸上——瞧他那是什么衣服,雪白的丝袍上大片红花朵朵,这个妖人!他以为他这个样子俊帅无双独步天下么?
“是啊。”冷香浓微笑着答。
“什么是啊?”未晚一头雾水。
“宣爷这样是俊极了。”
未晚捂住嘴,脸色白了一下——她刚才那些话都情不自禁地说出口了么?
目光射向窗边的人,他完全把她当成空气,仍然姿态悠闲地读着他的书册。
无名火起,她撇嘴:“喂,那个杨什么歌呢,你怎么舍得抛下人家,跑到香浓姐船上来?”
“呀,有醋味,”冷香浓作势朝外面看了一下,“凤姐今晚做什么菜?”
“什么醋味…”未晚嘟哝,脸颊心虚地胀红。
“没事,我就随便猜一下,”冷香浓忍俊不禁地望着她,“宣爷来了一下午了,反正我抚琴,他看书,无不干涉,倒也清静。”
“那是,也只有你看不上他,要是换到别的船上,他早被人生吞活剥了!”未晚没好气地开口。
冷香浓失笑:“哪是我看不上宣爷,他这番风姿的人物,遗世孤立,能把谁放在心里啊,我是识时务,省得自讨没趣。”
“遗世孤立?”未晚朝男人作了个鬼脸,“还梅妻鹤子嘞!”
“你像鹤么?最多也是一只鹌鹑。”凉凉的话语自窗边飘来,宣扬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好看的弧度,黑眸淡讽地望着她。
“你才鹌鹑呢!”她哪里像那种又蠢又呆的动物了?
冷香浓扑哧一声笑出来。

三、欢颜
船身一颤,隐隐传来人声。
“怎么回事?”冷香浓秀眉轻蹙,朝外头问道。
“回主子,有艘船挡在我们前头,说是要向宣公子求医。”
“呵,怎么除了我谁都知道他在这儿?”未晚嘲弄地一笑,起身撩开珠帘出去看热闹。
对方貌似来头不小,三层的游船,雕栏画柱,每一处都是精致而不失奢华,即使在这王孙贵胄络绎不绝造访的瘦西湖,也是难得一见。
未晚到外面的时候那艘船已经架了木桥,几个人走了过来,画舫上的下人们上前去拦,未晚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态度玩味地看着,自小跟在宣扬身边,什么样的场面,什么样的角色她都见过,在她眼里,不过是不同的戏码罢了。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气宇轩昂,一袭藏青锦袍,腰间挂着苍鹰翡翠佩,身后的几个随从也是衣着不凡,他抱拳行礼,眉目间有一缕愁色:“在下宋问,冒昧打扰宣爷和冷姑娘实在是因为犬子久病不愈,为人父母万分忧急而不得已。”
“既然知道是打扰了,那就请回吧。”清朗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从珠帘里传出,显然事不关己的样子。
未晚轻轻一笑,见怪不怪。
“宣爷!”宋问面露急色,但还是按捺着恳求:“在下自京城一路赶来,就是要找到宣爷,天下间只有您能救犬子了,如果您愿意出手相救,不要说万贯家财,让在下做什么我都是万死不辞!”
“好啊,那你去吧。”慵懒的声音悠然荡起。
“宣爷?”宋问怔忡,不明所以。
“既然你都说了,那就请便吧,不用万死,一次就够,我会救你儿子。”珠帘撩开,清脆的碰撞声悦耳动听,俊逸非凡的男人走了出来,长身玉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爷!”听懂了宣扬的意思,那几个随从顿时变色,紧张地望着身前的主子。
“怎么样?决定了吗?”宣扬平静地开口,仿佛根本不是在谈什么生死大事,“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僵立船头的男人额前沁出薄汗,脸色铁青地望着宣扬,完全没有料到他真的会给自己这样的难题。
“看您的样子,平时很少求人吧,那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话,想来也是听别人说惯的,”宣扬负手而立,看着满湖夜色嘲弄地一笑,“说话之前,还是想想清楚比较好。”
“爷,宋家不能没有你——”一个随从忍不住出声。
“这么为难,让我来试试好了,”温润的嗓音在夜色中氤氲开来,柔和的笑声随即响起,“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棘手的疑难杂症。”
“你是——”宋问疑惑地看着坐在船头的翩翩紫衣少年,一时猜不透“他”的来头。
“干爹,你说如何?”未晚忽然肉麻地唤着宣扬,甚至走到他身前秀了个灿烂的笑脸。
只有宣扬看见,她的眼里有着“你敢说不我跟你没完”的暗示。
明白了她的身份,宋问眼里顿添一抹惊喜。
宣扬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随即微微一笑,转身走入船舱。
“这位公子——”看着他离开,宋问迟疑地望向未晚。
“我姓韩,”未晚瞅着他一笑,“干爹答应让我替你儿子看病,你的意思呢?”
“如果韩公子愿意一施援手,那是再好不过了。”宋问喜出望外。
“我也有条件。”
宋问一怔:“公子请讲。”
“我治好了你儿子,你得给我一样你的至爱。”在没良心的人身边待久了,也别指望她能慈悲到哪去。
“我答应你。”宋问望着她,斩钉截铁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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姹紫嫣红处,粉霞缭绕,不过是几天时间,就已经满庭芳华。
很特别的花,浓艳素雅兼有之,虽无风似自摇。
而花前的那人,却丝毫未失色。
未晚停住脚步,看着仰躺在藤椅上的人。
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眼睫是漂亮得叫人惊艳的,仿佛两把扇子一样,遮住那双总是似笑非笑的眸。
抿着的薄唇,嘴角是勾人的弧度,于是笑起来的时候,总是有种嘲弄世间的模样。
即使在这一片瑰丽的天地里,芬芳扑鼻,他的气息,始终是特别的,干净的…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有一种人,红尘中自由来去,却始终独有一片天地,他就是这样的人。尽管跟了他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对她而言,始终像谜一样。
而她一直在尝试寻找谜底。
仿佛像梦游一样,她恍惚伸出手,缓缓地,轻轻地——
他睁开眼。
淡定无波的黑眸里,清晰地映着她局促的表情。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未晚的手僵硬地收了回去。
她怎么会忽略——以他的功力,一开始就应该察觉到她的靠近了。
“这回拿到了什么?”他问。
“京城第一酒楼,俱欢颜。”原来那是宋问的至爱。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温润如玉的声音徐徐吟诵,宣扬微微一笑,“纵得广厦,未必真可得欢颜。”
“听说俱欢颜有九层,人人都想登上第八层,跻身王公显贵之列。”他又开口,黑眸意味深长地望着未晚。
“人之常情。”未晚眸光微黯。
“通常失足者,往往离峰顶不远。”他盯着她。
“就算身在峰顶的人,也会有掉下来的一天。”她冷笑。
“你已经回不去了。”梦里反反复复听见的话,此刻又在耳边响起。
“只要我想,无论从前或是以后,没有什么路是不能去的。”垂在身侧的双拳握紧,她倔强出声——就算那是条不归路,她也会走下去。
他没有再说话,轻风吹过,耳畔依稀有叹息声。

四、沉醉
食物若是够漂亮,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看美人做美食更是如此。
青花白瓷碗里,色彩纷呈的素锦面在汤汁中闪着诱人的光泽,配着卤蛋切片,葱花淡洒。
“这面条的颜色是怎么做出来的?”未晚好奇。
“青的面团里兑菠菜汁,橙的是胡萝卜汁,”冷香浓捞着手中的面条,回头看着她讶然一笑,“你都吃上了?”
未晚朝她做了个鬼脸:“好好吃。”
檀香木小几上摆了三碗面,一碗在未晚手中,一碗在冷香浓面前,一碗没有主人。
未晚狐疑地眨眨眼。
冷香浓自顾自地捧起碗,仿佛没有看见她不解的眼神。
未晚悻悻地撅了下嘴——冷香浓不比凤娘,撒撒娇说点好话就能对付,她有脾气有性子,拽起来谁的帐都不买,就算那个自命不凡的宣某人也不能幸免,而这也正是未晚最欣赏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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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曲子,这么苍凉又激昂?”未晚掂着茶杯,循着琴声望向冷香浓。
“破阵子。”后者淡淡地答,流畅的音律自指间一泻而出。
“可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未晚挑眉问道。
冷香浓点头。
未晚诧异:“你一个娇弱女子,怎么会想到弹这样的曲子?”
冷香浓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到一曲终了,才轻轻开口:“一个朋友教的。”
“哦?一个朋友…”未晚托着下巴笑睨着她,“情郎?”
“从未有情,何来情郎之说。”冷香浓垂眼,状似漫不经心地拨弦。
“从未有情——是他无情,还是你无情,却又怎知无情?”兴味被成功勾起,未晚眼神无限期待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见她微微失神,未晚乘胜追击:“那碗面是留给他的?”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冷香浓蓦地抬起头看向她,终是轻点了下头:“今天是他的生辰。”
未晚却因为她的话突然怔忡——也有一个人是今日生辰吗?
“怎么了?”冷香浓不解于她的沉默。
未晚摇头,笑容有些落寞:“没什么,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动心。”
“动心有什么好?自寻烦恼而已,天下哪有那么多皆大欢喜的好事。”
至此,未晚已经隐隐窥得她的心思,不由怅然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宣爷对你极好。”
未晚脸上蓦然浮现可疑的红云:“你提他做什么?”
“掩耳盗铃,”冷香浓笑讽,“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未晚瞪着她,丧气地倚在软榻上不说话。
“他对我好个屁。”过了很久,她终于闷闷地冒出一句。
“怎么不好?独门医术传给你,锦衣玉食供着你,两样对女人而言最重的东西他都给了你,知足吧。”
“什么意思?”
“才智与财富,前者能令女人赢得自尊,后者让女人在维护自尊时不会太辛苦,未晚,你比我幸福许多。”
“我明白,”未晚抱膝,将头埋进双臂间,声音模糊:“我宁可这些他给得少一点。”
“那你要什么多一点?”冷香浓瞅着她。
“香浓姐——”未晚拉长声音求饶,被她的锋利逼得无路可退,“不和你说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就不该用什么情郎的话题作开头,都怪那个让她好奇心大起的神秘男人!
“不提也罢,”冷香浓看着她起身望外走,“你去哪?”
“闷得慌,出去走走。”未晚讪讪地答,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嘲弄的轻笑,顿时更觉窘迫,逃似的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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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轻轻——”一阵酒气扑面而来,醉醺醺的男人拎着酒壶跌跌撞撞地扑到桌前,舌头打不过转来。
“傻笑。”未晚的视线从窗外川流不息的街头收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什什…么?”男人瞪眼。
“肯爱千金轻傻笑。”她静静地答。
“哦…轻傻笑,”男人貌似满足地叹了口气,随即皱了下眉,“不对…不是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