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啦。”蓝翎才不敢口出妄语,“姐姐,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男朋友?”

“不太清楚。”蓝翾把玩着拂到眼前的一片爬山虎叶子。

“不太清楚是什么定义?难道……”蓝翎掂量着轻重,分析着利害——话一旦问出会不会彻底激发出蓝大小姐体内的暴力因子?好奇心的满足与否较之宇宙美少女的韶华早逝孰轻孰重?

“难道受过什么伤害?还是喜欢的不是男人?”实在看不过妹子做着如此痛苦的天人交战,蓝翾接口道。

蓝翎脸上有被人说中心思的懊恼,蓝翾看后笑得很开心,“姐姐可以非常勇敢的告诉你,我感情上没受过伤害,性取向也非lesbian,不谈恋爱是因为没什么恋爱可谈,恋爱这种东西,不是信手拈来随手可弃,游戏人生必定反被人生游戏,太过随意率性只会伤人伤己。通俗了讲,我不愿拿自己开玩笑,更无意拿别人排遣时光,如此而已。”

好深喔。蓝翎手儿效仿猫咪抓挠着后颈,问:“可是恋爱总是人生不可或缺的嘛,否则不是太过无趣无聊了吗?”

蓝翾拧拧她滑腻的脸颊,“小妮子,我们之间有近两个半代沟那么多,所以你的博爱论实在是不适合我这个老人家啦。如果你真是如此热切企盼着我能尽快嫁出去,敬请帮你姐姐留意方圆十里哪个可以做你的姐夫,推荐一下,我会考虑。”

“这个嘛……”

还没等她有所建议,老天爷代她出声了,轰轰连起几个响雷。讶然探身出去,才发现先前晴好的天际早被阴霾浓云所替,偌大的社区花园只剩下她们姐妹了。稍顷,急风卷着十足的水气骤然刮起,雨点儿急急惶惶地密集而下。看来姐妹两个,只得暂时让老天留住了。

为免雨滴殃及,两个人改坐到石椅上。“怎么说下就下嘛?天气预报还真是失准。”蓝翎噘着小嘴抱怨,“我们没有带伞耶。不过就算有伞也回不去,在假山顶,自上而下,滑下去就大大不妙喽,既来之则安之,乖乖坐着吧。”兀自叨叨不休多时,“咦,姐姐看什么?”

“……”蓝翾的视线正被一道奇特的影像给吸引过去:怎么会?

蓝翎好奇宝宝,顺着她的祖母回头去看,着着实实吓了一跳:一个身形微佝的老妪正吃紧地向这边攀爬着,看情形是想到寰亭来避避风雨。怎么会?天雨路滑,去哪都比到这便宜,这位老婆婆舍易取难,是何道理?

不解归不解,援手还是要伸的。蓝翾脱下穿在吊带背心外的衬衫罩在头顶,投身雨中,扶携老妪进亭,蓝翎也好心拉了一把。老妪自始至终一声未响,这让蓝翎很不受用:说声“谢谢”会死啊?

蓝翾抖了抖衬衫上的雨水,不得已又穿上,半湿半干实在不太舒服,只得盼着这场雨尽快结束。拨弄着湿淋长发不经意回头之际,却发现老妪的眼晴正盯着自己。心底掠过一丝惊疑,这双眼睛,没有一般老人的昏浊,也不会是异常有神,而是深,深不见底,好像能把人给吞噬的幽深。“有事吗?”

她不带畏惧地迎视,老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拖着纵横满面的皱纹一笑。

这一笑,换来蓝翎一声惊叫:这叫笑吗?比恐怖片里索命厉鬼的笑容还惨不忍睹!

蓝翾回之一笑,老妪由不得一愣,也使蓝翎明白了自己与姐姐的差距。

“我方才摸了你的骨,你没有未来!”老妪倏然开口,音质极差,像极了钝锯伐木,却能够要人准确听清她所言何物。

“你……”这样的声音,蓝翎只觉脊背凉气陡袭,“你在说什么?”

蓝翾握妹冰凉的小手,笑容温和,语气轻柔,说:“婆婆,您在说我?”

老妪幽深的眼洞直直落着她脸上:“是。你骨骼清贵,脉质华奇,本是纵横捭阖之人物。但你生不逢时,误投界域,所以,在此世界,你没有未来!”

蓝翾忍住想大笑的冲动,这位老人家看来是读过一些文言文,且非常乐于给人占卜,既然外面风大雨大走不得,不妨听听老人家还有什么奇人妙语。“您是说我会早死吗?”

老妪拧着隐在沟壑里稀稀无存的眉线,又将手指搭到蓝翾腕上,顺延而上,到肘部停下,翻过她的手掌。那皮松肉垮的黝深肤色与蓝翾皓如凝脂的雪肤映衬鲜明,竟有几分诡异,给这雨中的寰亭添了些许迷魅。“你的生命并无即将消失的迹象,但是在这个磁场里,的确没有你的未来。看你的手纹,有四条,两条生命线,一条从手尾未至手心便已没了,而另一条却从手尾上方与其并行直至末端。这说明,你的生命将有另一段开始,且另一段开始与你在这个磁场里所拥有过的生命年轮将有少许并行。”老妪黑洞的眼里闪现几点光亮,手重重在蓝翾腕上一握,“你的骨骼脉络是至奇至贵之质,绝非凡品!”

蓝翎大力反握住姐姐的手,如果一人独处,她早已尖叫着离开,恐怖片看得多了,心脏却从未遭受过恁大的负荷。

蓝翾端详自己的掌心,的确,四条手纹,可世间四条手纹的绝不会只有一人,又有什么纳罕?她是个无神论者,大学期间,为了给自己所在的宿舍赢对楼男生宿舍一个月的免费午餐赞助,曾经只身半夜进到过学校位于半山腰传说闹鬼的废旧校舍,一时间名声大噪。所以,对这位老人怪力乱神的揣度,礼貌上一笑置之。

老妪似察出她的不信,又是一个让蓝翎心崩胆裂的笑容,“信不信由你。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这禅言,经常从一些故弄玄虚装深度的影视剧里听到。“老奶奶,我很感谢你能够用这么宝贵的时间给我摸骨算命,下雨地滑路陡,您家在哪里?需不需要我们送您回去?”

老妪喃嚅道:“快了,快了,你的生命将很快有另一个开始,在这里,你没有未来了!”

蓝翾还要再搭几句话,蓝翎蓦地站起来,指着外面叫道:“雨停了!”拉起蓝翾便跑,力道大得惊人,倒使平时能够轻易摆脱她的蓝翾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她下去。

百般惊险地下了假山,蓝翾才敢问:“翎儿你干吗?好像有鬼追你似的?”

蓝翎闷头疾走,说:“真的很像鬼不是吗?姐姐你平日连恐怖片也不看,怎么有胆子跟她聊那么多话?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像个巫婆,又像个……”

“好了,”蓝翾牵住她,“慢点走,青天白日,不会上演午夜凶铃。莫忘了,咱们的翎儿可是遇神杀神遇魔斩魔的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呢。”

忽有一阵雨后冷风拂来,清彻入骨,蓝翎双臂拢肩,“好冷”。

蓝翾抱住她的肩膀:“好吧,我们快些回家洗澡换衣服,我可不想伺候生病的你,麻烦古怪又刁钻。”

****

蓝翎身子没能生病,却存了心病,自此再也不敢涉足寰亭,任蓝翾几次劝慰终告无效。而蓝翾倒不排斥再遇老妪大家一起探讨易经或扶乩术的可能,但很不给面子,别说在寰亭里,整个小区里也从未扫到半点与之相似的影子。如果不是有蓝翎对寰亭的退避三舍不时提醒,还真以为那个雨天只是自己一个荒异的梦魇。不过还是有事情值得欣慰,即蓝二小姐从此与恐怖片谢绝来往,家里堆在CD架上的那些个带有印着阴森影像封面的东东也被束之高阁,更杜绝了隔三岔五的数量递增,这使得蓝大小姐的荷包很是开心欣慰。

日月递嬗。夏天,在雨季和炎热中过去了。秋天也迅速留去了半数,小区花园里有栽植菊花,浅红嫩紫,娇黄软粉。蓝翾得暇之余更喜欢到寰亭小坐了,俯视下去,目之所及红叠翠积,这景致养眼养神。看看蓝翎那丫头,她错过了什么。突然想到明天是中秋佳节,如果趁此拉着翎丫头到此花月共赏,解了她的心结,应该不坏。

翌日,蓝翎起初倒不无所动,但临到晚上又临时起意,跟着姐姐给国外的父母打了问候电话,硬拖她吃月饼,看韩剧,唱卡拉OK,陪小妮子折腾到半夜,才双双累得睡去。

但是,不知入眠多久,蓝翾从熟睡中倏然醒了,没有任何神态迷濛的过渡,双眼睁开时便已是全然清醒,窗外月色如昼,隐约间秋虫鸣声盈耳。寰亭?似有魔音召唤,刹那间整个思维尽是那两个字的跳跃,没有任何犹豫,她悄然开门。

今夜的寰亭,沐在皎白月下,三分梦幻,三分迷离,匾额上的“寰”字,像是注了生命,舞跃闪烁不已。一时之间,蓝翾不知是自己梦到了寰亭,还是寰亭梦到了自己?安谧地坐在阴影里,与整座寰亭融为静态的一体,似乎有什么值得等待。

起风了,就像那场雨,没有任何先兆,骤然而起。原本皓如明镜的圆月,忽地云层来挡,光晕变得昏黄,万物褪成朦胧。蓝翾不得不起身,仰望那片遮月的云层,它现身得委实诡异,褚红如血,斑驳层次,尤如是浸血成赤的利刃密集成排,向月袭过。

下一瞬间,圆月终教血刃云层尽数包围了去,天地间登时阗黑如墨。即在那一刹那,蓝翾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听任一股强劲的气流惊涛般旋转而至,奔涌的像海,袭卷得像风。而其势虽骇,她却安然无损。不过几秒钟后,倏然而去,弥于无形,天地复明如初,仍然一片亮如白昼。好似方才躁动的一切,不过人的梦境而已。但蓝翾可以万分肯定,那不是梦,因为,就在黑暗过后,亭子里已多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蝶双飞 第一卷 第三章

那人是仰卧在亭中央石桌上的,处在月光照不到的阴暗里,只见其形,难窥其容。

虽然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此人不寻常的出现方式还是让蓝翾心头一惊,握紧双拳,蓄势待发,问:“是谁?”

来人未作应答。

蓝翾动了逃走的念头,君子且不立于危墙之下,何况她乃女子?才要拔腿远遁,忽一声细弱的“唔……”,像是呻吟,可是来人发出的?

“嗯……你们敢……”尽管声音混沌难辨,仍不难听出是个男人的嗓音,似乎是紧紧咬着牙关才强强发出的。

蓝翾虽一再迟疑,向来理智主宰一切的她,竟鬼使神差迈步凑了过去,就如鬼使神差夜半寰亭一游。甫到近前,一股令人悚栗的气味扑面而来,是……血?

来人在石桌上微微扭曲着肢体,察觉有人近身,惊问:“何……人……”

“你受伤了?”收到来人警惕未除的讯号,她止住脚步

来人急促的气息稍顿。

“需要帮忙么?”抓紧机会哟,本姑娘并非菩萨心肠。

“救……真……救……真……”

蓝翾探掌过去,触碰之处,五指粘湿,她伸手到月光下,满目腥红。天呐,血,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血耶!

“救……真……救……真……”

真?何方神圣?朋友?恋人?生死关头念念不忘,想必刻骨铭心。万家团圆的夜晚,流血呻吟的男人,念念不忘的恋人……一切会不会太戏剧化了点?不过眼下最紧要做的,好象是——救人。且不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单为了心安理得,见死不救也不可取,是不是?好,很善良。

只是,手机未带,原地不动是叫不来救护车的,最快捷的是到就近那家二十四时营业的便利店借用电话。她才要掉头,手腕冷不丁教人握住,是只滚烫却有力的手。“莫……走,救……”

可怜的孩子,自己是他的救命稻草呢。蓝翾俯身下去,等眼睛习惯了月光的阴影,来人粘横着几绺黝黑长发的苍白脸色渐入眼帘,长发?想不到还是个摩登男人。“我会救你,但是需要下去找电话才能拨120,放心哦,我心地还是不错的,不会弃你不顾。”

那人的手依然紧握不放。蓝翾心思未动,空闲的那只手已下意识为他抚开脸上错乱的发丝,倏然,他睁开微阖双目。

唔,一个伤者,怎么会有如此清如幽潭、亮若寒月的眼眸?“你需要我报警吗?或者叫你的家人过来?”

“胸口右襟……暗袋……药……”那人定定地望着她,唇皮翕动,“右襟……药……”

蓝翾蹙眉,不由自主动抬手探向他的胸口,衣服层层叠叠有些奇怪,好不容易在右胸口摸到一异物处,翻出一个小小软软的布袋状东东,举在指间,“这个吗?”点头。

看看依然被他箍住的手腕:“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么?”

他略有迟疑,松了掌握。

她打开布袋以抽绳系住的开口,清香陡然扑鼻。“这是……药?外敷还是内服?”

那人以手指示意自己的嘴,很是虚弱无力。奇怪了,握她时的气力可不小。

袋口倾在手心,滚出两粒玉白剔透的丸状物,中药?“没有水,你只能干着吞了。两料够么?”

点头。OK!药送至唇边,“张口呀。”

他显然在努力,但紧崩太久的牙关使之力不从心。

唉,谁教本姑娘善良呢。蓝翾将小小布袋放归原处,一手大力捏其下颌,勉勉令其唇齿启离一隙;另一手逐粒将药丸塞了进去。“是嚼是吞,悉听尊便。”

他用尽力气吞咽入腹。

“不管怎样,你身上的伤需要医院处理,也需要止血,我去打电话!”

手腕又硬生生让人圈住!?可恼!“喂,本姑娘既然说了不会弃你不顾,就不会言而失信,你这样教别人怎么救你?”

他灼灼盯视她,半晌后才道:“他们……应尚未……走远,你贸然……有危……险!”

MyGod!难道此人是正遭追杀的黑帮老大?或杀手?忐忑地:“有人追杀你?”

又是点头!

上帝,佛祖,请告诉弟子是先报警,还是先救人?“可是你的伤口不及时处理的话有可能发炎感染,这附近有家小型医院,去止一下血也好。”本姑娘也好趁这段时间考虑报警与否。

“医院……为何地?”

唔?伤坏脑子了?“医院?医院是替人看病的地方,你失忆了?”说不定哦,如今“失忆”之风铺天盖地。而他能记得有人追杀,莫不是选择性失忆?

“是医馆么?”他问。

医馆?这样叫法比较帅吗?“那你要不要去医馆呢?”

总算有了一回摇头:“不要去……枝叶有埋伏……”

枝叶?怎么不是树干?奇怪的名字。“那怎么办?你这副模样会有危险。”也许会死。

“你为……何人?”他呼吸渐趋稳缓,声音也易辨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反正今天在此赏月、又撞见你的,是我,可真够……”倒霉的,“你确定你的伤口不处理不会有问题吗?”

“你是月神么?”

月神?是嫦娥吗?哇,本姑娘是生得五官端正,但不至于向嫦娥同志看齐吧?传说或是谣传中,那位可是天上地下第一美人呢。“我是一个赏月的凡人。”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你是谁?又是怎么到这里的?”是在那段黑暗降临时,避进亭子里的吗?

他闭紧了嘴巴。

切,小气,顺口问问而已。万一阁下你身份特殊,说破了尚需杀人灭口,可不敢劳您贵手。“喂,兄台,你的伤口怎么办?流了很多血。”

摇头,“无甚……要紧,有双丝甲……相护,不足为虑。”

那那些血是番茄酱吗?她要问,但未出口。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语,他道:“乃内伤……吐血,百草丸有……奇效,已止脾肺疼痛。”

是百草丸喔,还以为是传说中的九转还魂丹、大力金刚散、百花玉露丸呢。只不过,这位同志说起来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此为何地……可仍属‘免多’辖内?”

想来是这家伙的古文造诣不错,身负重伤不便多话,出语只求言简意赅罢?蓝翾如是自行排解疑惑。‘免多’是个什么东东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不妨碍沟通,“莲苑小区,是属于东城区的。”

“莲苑……东城……区首何人?”

区首?区长?“区长姓李,好像是。”电视上有听过,不太肯定。对于一个不求“上进”的人来讲,政治人物太过遥远。

那人胸腔内长长松出口气,圈她手腕的力道明显宽了下来,蓝翾才要抽回,却不料他突然收力,猝不及防之下,她整个人扑了出去,压到了他胸上,至腰长发披泻如瀑,洒了他一头一脸。

这个混蛋,如此粗鲁对待“救命恩人”,中山狼再世吗?要不是考虑他有伤在身,过肩摔侍候之!双手抵住他起伏的胸膛,怒目道:“你干吗?”

垫背的也不好过,闷哼一声,俨然因为发力而受了痛:“你……要弃‘镇’而去吗?”

什么“真”什么“假”?“我只想活动活动我的手腕而已,它被你抓得都要失去知觉了!

他不知咕哝了什么,松了圈她腕的手,却依然把她固在胸前,盯她瞳眸问:“附近可有安稳的调息之所?”

咦,才注意到,气息略显平缓,吐字已趋清晰,音质也不再低浊,几分钟之前还一口奄奄欲息的腔调呢,是那两粒丸药的奇效?如此说来,今天晚上的惊异也太多一些了罢。揉着酸麻的素腕,试问道:“追杀你的可是你的仇家?不需要我报警么?”

“何为报警?”

现在是鸡同鸭讲吗?“以你的目前的状况,报警才能保护你不受伤害,才能免你继续遭人追杀。”

“报官么?”他摇头,“在没有弄清此地官衙……是否有‘枝叶’的……党羽前,不宜打草惊蛇。”话说得长了,仍是力不从心。

党羽?开枝散叶?等等,官衙?她听觉错乱了,是不是?

“姑娘家在附近罢?带……我去你家暂避即可。”

我家?这人倒不客气,可是,凭什么?“你不怕我是坏人吗?如果与追杀你的人串通一气,你岂不危险?”害怕,害怕,害怕吧,自动放弃吧,烫手山芋!

他摇头。天,先前是一再点头,之后又是一气摇头,这厮脑袋还真是有趣!

“你若有意加害,不必等到今时。何况,你是月神遣来的仙子,是来助‘真’的。”

是喔,阁下是要把本姑娘给气得成仙了!“您的月神我是不敢高攀,可是贸贸然领回一个陌生男子也绝非本姑娘的作风。要不你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何遭人追杀?有无作奸犯科?回答这些问题的前提是,你能保证我知道那些,不会妨碍到你或你身后的组织什么的,杀人灭口的游戏玩不到我头上才行。否则,你可以闭口不谈,我也不愿多惹麻烦。”

“……伤极痛,到你家再谈不好么?”

哇,苦肉计?有没有搞错,陌生人!可是……仔细瞧下去,他脸畔额头是有汗珠滚淌,面色也白得瘆人,教一个刚刚脱离生死边缘的人讲一大堆话,是有违人文关怀精神。

“这小区治安虽然不错,但是如果你的仇家寻来了,你一定要最快离开我家,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敢承担,不要连累无辜人群。若是警察找来的话,你一要跟人解释清楚我对你的身份一无所知,甚至是受了你的半胁迫才施以援手的,听到了?”天可怜见,她到底是中了什么蛊?会答应领他回家?

那人只管盯着她快速跃动的小嘴不语。

“喂,记住了?喂!”蓝翾不客气地硬推一记。他一痛,随即点头。

*

如果有街头访问找到蓝翎,问:在你十八年的生命中,最大的惊喜是什么?那她将会非常肯定及确定地告诉你:公元二OO五年九月十九日早七点十分起床后,在自家客厅沙发上发现了一位赤着上身、闭目养神的超级无敌大帅哥!

丝毫不输姐姐傲人青丝的长发,未加束缚地归拢脑后,且保养极好,恰似一匹上好黑缎,想来手感必定绝佳。额头圆润饱满,眉毛修长入鬓,睫毛黑而密翘,鼻尖傲拔骄挺,薄唇抿出优美的弧度,虽然色泽泛白上有裂皮,却丝亳无损帅哥风范。五官整体观之俊美如雕,且贵气十足;未着片缕的上身略显单薄,但匀称精建,毫无弱态。

更让她忍了几忍才忍住放声尖叫的是他的皮肤,脸部、颈部、上身,浑然一色,皎皎如玉。这男人,也太浪费资源了吧?还有,嘻,两点……

她色迷迷的眼睛溜到重点部位正要饱食秀色,脖梗一紧,有人薅住了蓝二小姐衣领,下一刻,以死猪之待遇拖进卧室。

以脚跟阖上门,蓝翾将小色女抵到墙上,恶狠狠凶相毕露:“听着蓝翎,别怪我没郑重警告过你,外面那人在我没有弄清他的身份之前,你离他远一点。”

“什么啊,姐姐?那人是谁?一夜之间,我们家冒出一个超级帅哥来,难道是嫦娥姐姐慷慨赐予的中秋礼物?莫不是砍了几千年桂花树的吴刚?啊唷!”额头险遭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