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以垂眸凝视着长安,眉头蹙得紧绷:“……”
“看来我府上往后屋顶要装些倒刺,防些宵小在其次,拦住那等大半夜不睡满屋顶乱跑的野猫才是首要!”
大野猫周和以:“……”
“本殿下今日前来,正是为了跟姑祖母商量野猫何时定下另一只野性难驯雄性十足的野猫之事。”王爷心头那个火气啊,狭长的眼睛里都是明灭的幽光。
长安被他噎得喉咙一塞,想说她才不是野猫!
但是对上周和以这幅样子,她要是敢说,估计这厮就把敢自己爬床的事捅出来。长安顿时好特么憋屈,明明半夜爬榻的人是他,凭什么他就能这么理直气壮?
理不直气也壮的王爷十分横地哼了一声,伸手一把抓过长安的胳膊,把人从陆承礼身前拖了过来:“本殿下不认得路,你带我过去。”
长安想说不是有下人在,可以叫婆子引路,就被周和以拽着手托着走了。
公主府的下人便这般眼睁睁看着素来冷漠的十九皇子,堂而皇之地拽着自家郡主的手臂,一个个脸上都有些懵。
等反应过来,长安已经被周和以给拖着走出去好远。长安有点弄不懂这个王爷,小说里不是说溧阳王这个人最冷漠?最不解风情?最不喜女色?怎么到她这儿,上手爬床要吃的,一样不落?
假的吧这个人!
两人拖拖拉拉地走到了景庭院,周和以才道貌岸然地放开了长安。
他理了理衣领,面上外露的情绪瞬间收敛了个干干净净,仿佛上一刻的恼火,只是长安的错觉。他此时凝视着景庭院的牌匾,神情冷淡,又变成了那个高不可攀的十九皇子。
院里走出一个人来迎,是长公主身边的王嬷嬷。
王嬷嬷小碎步上前给周和以行了一礼,抬手打开道:“殿下,长公主有请。”
周和以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看也不看长安,抬腿便进了院子。
长安有点适应不来这人的变脸速度。这人平日里都这个样子?做男人能不能别这么人前人后一张脸?
心中复杂,长安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凑不要脸的双标狗男人!


第五十章
不知周和以那厮与长公主谈了什么, 周和以走后, 长公主便特特命人唤长安过去。沉默许久后,郑重告知长安,她与周和以的亲事就此定下了。往后若非特殊情况, 不会再有变动。之前所说的另有打算, 此时怕是都不适用了。
长安沉默许久有心问缘由, 长公主却不多说, 只叫长安安了心。
从长公主的屋出来, 长安就在琢磨, 周和以该不是将他半夜爬了她的榻这事儿给大喇喇地说出来了吧?周和以应该不敢的。毕竟他若真说出什么来,以长公主的暴脾气,那厮决不能毫发无伤地走出景庭院。
琢磨几天没琢磨出来, 长安便将这事儿放到一边去。左右她不讨厌周和以这个人, 毕竟才貌如此出色,兼之整个京城的贵族子弟中就没有比周和以更洁身自好的人。只要不奢望从他身上获得爱意,嫁给他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长安想的明白,接受得也坦然。
这边亲事才定下来,宫里立即就有了动作。本该在十八岁生辰之后分府出宫,周和以提前就被明惠帝赐府封了王,分出宫去。封号虽还是溧阳王, 府邸却从东边的杏花巷子变成长公主府所在巷子的后面。离公主府只有半刻钟路程。
长安起先没注意到这些,听长公主说起这事儿才恍然间有股心口一凉的错觉。
事实上,自从挤掉姜怡宁成了郡主之后,她已然许久没考虑过剧情的事儿。如今听长公主说起, 长安才惊觉自己有多懈怠。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她都没了危机感。勉强回想被忘到爪哇国去的剧情,她又才想起来,此时剧情还没开始。
正当长安没有紧迫感,自觉还能再苟一段时日之时,就收到了来自司马府的请帖。
请帖上簪花小楷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大意是那日在闹市,多亏了长安当机立断让司马家马车先行。司马娇娇的病症才得到了及时救治,如今身子没有大碍。司马家为此置办了一场宴席,特请长安及公主府的怡宁姑娘前来做客。
请帖平摊到桌上,长安摸着下巴就想起姜怡宁给她说过的话。
其实原小说中,司马娇娇这个表姑娘是个什么性子,长安站在上帝视角看得比姜怡宁本人还要清楚。这位姑娘虽说身子娇弱,性子却十足的冷酷。不高兴了,张口就能要人性命。问题是司马家的男人闭着眼惯,丝毫不觉得姑娘家如此狠辣有错。
姜怡宁这般被女主光环笼罩都在这司马姑娘手上吃了几次大亏,长安就有些怵她。
但是这道谢的帖子写得殷切,姜家又与十九皇子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她作为未来溧阳王妃,若不去,未免显得不近人情。
捏了捏眉头,长安有些犯难。
总觉得去了没好事……
这边长安在寻思,司马府中,司马娇娇在得知周和以跟长安的亲事已经敲定下来,噼里啪啦地就砸了一屋子的瓷器玉器。
她虽身子不大好,自小到大的脾气却不小。
屋里下人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司马家几个兄弟都在哄:“娇娇别气了。那什么劳什子的朝阳郡主,听说就是个乡野找回来的泥腿子!你表兄那般风光霁月的人,天仙都不放眼里,又怎么可能瞧得上个乡下村姑?便是真应了两家的亲事,娶回去定然也是摆设。你身子本就不好,何必为了个泥腿子气坏了自个儿?”
“可不是?娇娇气不得,气不得啊!”
司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身子还不好,“你表兄不是答应了明儿来看你?不若叫尤娘来,给你好好说一说这几年京城的时兴?不是前儿还念叨着京城时兴与北疆不同?”
司马娇娇一生起气胸口生疼,小脸涨红发紫,气儿都喘不上来。
那副憋气憋得要厥过去的样子,吓得司马家几个兄弟恨不得替她把气儿喘上来。一个个都不敢靠太近,生怕把司马娇娇给憋出个好歹。
司马娇娇捂着胸口哭了好一会儿,歪在榻上就起不来身。
司马家的下人大叫着唤大夫,慌慌张张地拿了牌子去宫里请太医。
司马家一阵人仰马翻,长安这边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去。
她既然定了周和以,那么该承担的必然要承担,周和以的正经外祖家便是怎么也避不开的。司马娇娇虽难缠,但早面对晚面对都要面对。况且司马娇娇便是再跋扈,头一回见面,总不可能给她难看,司马家的人也会拦一拦的。她姜长安虽说比较佛系一点,却并非逃避的性子。
次日一早,长安就跟姜怡宁一道去了司马府。
姜怡宁如今已然认识到现实,表现得十分沉默。上了车也不大开口,冷冷瞥了眼长安就扭头看向车窗外。长安也不想跟她废话,靠着车厢壁就在假寐。
马车一路缓缓行进,没一会儿就到了司马府门前。
司马家是京城有名的阳盛阴衰世家,还没走进府邸里呢。光站在门外,那股粗狂的武将气息就扑面而来。府上伺候的下人都是一身利落的打扮,走起路来,脚步轻盈。便是不会高深的武艺,多少也会一点拳脚功夫。
长安扶着下人的胳膊,前面立即出现一个引路的下人。
只见那婆子一身贴身的窄袖衣裳,身形十分高挑,脸色偏黑红。除了不似京城中人的白嫩,规矩礼仪倒是寻不到错处。她上前一步,似是被长安的容色给惊了一下,好半天才低下头作引路状:“郡主,姜姑娘,两位这边请。”
长安点了点头,抬腿便跟上她。
姜怡宁一声不吭地紧随其后,揣着手就一幅不搭理人的模样。
那婆子瞥了眼姜怡宁,目光重点还是在长安的身上。似长安这般年纪尚小便早露倾城之姿的,除了少年时期雌雄莫辨的是九皇子殿下,她就再没在旁人的身上见过。婆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再看一眼长安,眼神就有些闪烁。
长安从收到请帖起便拎着心,此时看什么都可疑。这婆子眼神稍稍有些不对,长安就跟警戒的猫似的,后背哪根筋都绷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发觉司马家的府邸里郁郁葱葱都是树木。许是没有女主子打理的缘故,娇艳的花草甚少瞧见。树越多,草越盛,看起来便越有股幽幽的森然。长安隐约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但想到司马娇娇,她这颗心就沉不下来。
姜怡宁全程都在走神,对什么都没兴趣。
事实上,今日她本不想出来的。毕竟有陈二花在,她无论如何表现都会沦为陪衬。若非为了能多接触世家公子,她当真是十分不乐意跟陈二花一道出门走动的。
心里打着小九九,姜怡宁走着走着,就落了长安一大截。
等长安发现时,身后早已没人了。
那位引路的婆子似乎也吃了一惊,两个姑娘,她竟然大意地没察觉到姑娘跟丢了。于是连忙抬手招来一个人,示意赶紧折回去找找看。转头又安抚长安,殷勤地引着长安去宴席场地。
到了发现,司马家说答谢长安,宴席办得是丝毫不含糊。就摆在后院的花厅里,一人一个席位,跪地而坐。长安一进去,立即引得司马家的女眷都看过来。
女眷真的就那么几位,司马老太太早已入了土,如今主持中馈的是司马家的长媳。长安一眼看过去,梳着妇人髻的有三个,年轻的姑娘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歪靠在其中一个年岁比较长的夫人怀里,娇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司马娇娇。
长安在看司马娇娇,司马娇娇也在上下打量着长安。
沉默之中,司马娇娇只觉得自己快气炸了!
都说姜家尽出美人,事实上,司马家也不遑多让。不过司马家的美人大多为男子,但不可否认,司马娇娇同样美,是真的生得十分的娇艳动人。至于这一点,自小被夸赞到大的司马娇娇自己也十分得意,并为此坚信不疑。然而此时碰上倾城之貌长安,立即就黯然失色了起来。
端坐在司马家长媳身侧的司马娇娇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只觉得一股邪火冲上脑袋顶,怎么也下不去。
不是说乡野村姑么?有生成这模样的村姑?!
她心中不忿,看着长安的眼神就颇有些恶狠狠的意味。
长安这人对眼神很敏感,尤其是不善的眼神。刷地扭头就对上了司马娇娇来不及收敛干净的恶意。司马娇娇被抓到了也不以为意,甚至理直气壮地梗起了脖子。
长安觉得无趣又恼火,暗自捏着一把汗,面上却懒得搭理她。
司马家的女眷见状有些尴尬,但司马娇娇的眼神是明晃晃露出来。她们便是有心去描补,也不知该怎么找补。司马娇娇这目中无人的性子,全是家中合力惯出来的!看司马娇娇老大不爽的嫂子暗道,呸,也不知到头来祸害了哪一家。
且不说司马娇娇如何,长安发觉,司马家这场宴席办得男女混席。
大盛的民风开放,这是长安很早就知道的事儿。但是她没料到,久居北疆的司马家居然不拘一格到这等地步。长安发现她的席位两侧坐得都是公子。
长安不知司马家这个安置是否妥当,就听到门外由远及近的男子说话嬉笑的声音。


第五十一章
来人是司马家的几兄弟, 宴席还没开场, 宾客也没到齐。
说起来,司马家还是个子嗣十分昌盛的家族。护国将军司马老爷子这一生光嫡子就四个,庶出的六个。虽有四个不幸战死沙场, 也还剩下六个全须全尾的。如今六个儿子中最小的膝下十七岁, 孙辈算下来十五个, 还不算司马娇娇这一个宝贝孙女。
如此昌盛的一个家族, 自然到哪儿都底气十足。
此时浩浩汤汤的一堆人, 人还没靠近, 那架势瞧着就蛮吓人的。会客厅里如今还没什么宾客,除了长安与慢一步到的姜怡宁,大多是司马家的女眷。司马家的公子们果然不负司马家出美人的美名, 长安一抬头就看到一水儿的身高腿长美男子走进来。
司马家男嗣都是自幼习武, 人站出来便显得不同。不似京城公子的温润娇弱,个个背脊挺拔,器宇轩昂。领头的一身紫色劲袍头束金冠,约莫二十三四的模样,肤色微黑,刀削斧凿的面孔,眉宇中很有几分肃杀的味道。这位便是司马家的大公子司马邺, 其次是次孙司马勋,再次是三孙,四孙,五孙……
七个孙子一同出现在这花厅, 偌大的花厅顿时就逼仄起来。
长安端坐在靠窗边的席位之上,背对着满园的秋光,端起一杯香茶浅浅地抿。见人进来,也丝毫不见抬头的意思。
说实话,她为表亲近特特应约来司马家,却不代表就矮司马家一头。再是十九皇子嫡亲的外祖家又如何?她身为朝廷册封的正一品有封号的郡主,真论起身份,整个司马家只有司马老爷子才有资格跟她平起平坐。
换句话说,整个花厅她不想搭理谁就能不搭理谁。
司马家的公子这般一窝蜂过来,长安其实心中有些不悦的。倒不是什么外男不外男的顾虑,而是这行径隐隐有恫吓的意思在。长安不傻,相反,十分敏锐地就察觉了。
所以稳坐泰山,并未上前,果不其然司马邺的眼睛立即就追过来。
只见窗外的秋光明媚之下,逆着光的窗边端坐着一位红裙似火眉眼如秋月的女子。司马邺一愣,待看清长安的容色,满目的惊艳。
不仅司马邺,进来的七个司马家的兄弟也都被长安的容色所震惊。
这,这便是乡野间长大的朝阳郡主?
依着司马家的预估,这本该是个怯懦且上不得台面的村姑。此时惊觉长安一颦一笑,能令窗外的秋光失色。司马邺仿佛被烫了一般偏头,转眼就对上自家小妹一双冒火的双眼。司马娇娇正为今儿这一照面呕得心口疼。此时见兄长失态,双眼立即就红了。
她素来是个任性妄为的,心中不痛快,甩开嫂子的胳膊就起身往外走。
司马家最小的兄弟见状立即追出去。人还没走远,那司马邺便上前走到长安的面前。长安收回视线看过去,司马邺躬身行礼:“小妹自幼娇惯,郡主见笑。”
长安手里还捏着杯盏,只微微抬了一下眉头道:“哪里。”
姿态端得非常高。
司马邺没料到长安如此冷淡,连句亲近的安抚都不说,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异样。支起身子后,他嘴角挂着笑,态度却更恭敬疏远了些:“那日闹事小妹意外病发,多亏郡主仗义相助。邺在此,多谢郡主大义。”
长安淡淡勾起嘴角点了头,并未多言。似乎见杯中茶水饮尽,她垂眸将杯盏搁到桌案上,安静地跪坐一旁的李嬷嬷适时上前,优雅地添茶。
袅袅茶香在空中氤氲开来,不言不语的长安身上,那股郡主之尊的气势就显出来。
司马家几兄弟见长安这番做派,大致也看出了长安对司马家的态度——温和有余,亲近不够。且似乎并没有太将司马家当一回事儿。
转念想想也是,姜家虽说没了男子立门楣,但大长公主尚在人世。只要这位在,姜家就还是京城一等一的家族。他们之前所想的,似乎太理所当然了。司马邺定定凝视了长安片刻,勾出一抹浅笑退后。身后没走的司马家几兄弟面面相觑,也一一上前来行礼。
长安不动声色地全部收下,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司马家长媳卓氏左看看长安,又瞧瞧自家夫君小叔们,爽朗地笑了一声便上前岔开了话题。司马邺于是也借口还有别的事儿,像长安告了一声罪便又匆匆离去。
人都散了,宾客才在司马家下人的引路下到场。
来人不算多,至多二十席。看司马家亲近的态度,似乎都是些多年前往来密切的好友。虽多年不见,但寒暄几句后便热络起来。长安安静地端坐在一旁,时不时有人上前与她见礼。认识的不认识的,长安都温和地应声儿。一来二往,气氛很是热络。
李嬷嬷全程守在长安身旁,只觉得长安不愧是姜家血脉,当真是冰雪聪慧。才回来短短半年不到,便行事如此落落大方,半点看不出在乡下耽搁了十四年。
心中安慰,她便又忍不住去瞥了姜怡宁。
姜怡宁自从今儿一早走错路,到如今人都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李嬷嬷微微蹙起了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别说李嬷嬷奇怪,长安也一直注意着她。倒不是说担心姜怡宁,而是女主是姜家的姑娘,跟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长安虽说佛系,但也不想放着好日子不过,去招惹麻烦。司马家这场宴,若姜怡宁当真出了什么事儿,她可是要受连带麻烦的。
不想倒霉,长安于是只好分出一份心神到姜怡宁的身上。若是平常,姜怡宁定然会早就凑到姑娘堆里去。然而今日她不知在琢磨什么,端坐在一旁都没个动静。
直到宴席开始,周和以突然到场引发一场震动,长安才收回心神去关注别的东西。
司马家的宴,周和以作为嫡亲外孙,自然是会到场的。只是周和以这人自小我行我素,他何时来,又何时走,捉摸不定。司马家早习惯了十九殿下的任性,单单置办一席备着。长安眼看着周和以与司马娇娇一道儿从面前经过,在上首右侧的席位坐下。
周和以今日是一身白底儿绣金云纹的广袖长袍,要封玉带,头束白玉冠。难得没一身妖异的血红,气质倒是清雅了许多。此时安静地端坐在上首,仿佛一尊会动的神祗。
好吧,论起相貌,这位每回都能叫人赏心悦目。
长安从不否认自己看人看脸,哪怕知道这位性子出了名儿的不好,也遏制不住在座未嫁姑娘对十九皇子芳心暗许。尤其同坐一席的司马娇娇,眼含春水的模样叫司马家几个孙媳妇的脸都黑了,却依旧丝毫不收敛。
一旁周和以的表情倒是冷淡,一幅不愿搭理的表情,却也没明确将司马娇娇撵走。
两人就这般你盯着我,我盯着茶杯的,坐在一处。
姜怡宁冷眼看着,忽地以袖掩面,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长安离得近,听得分明,就诧异地看过去。姜怡宁却没有与长安分说的兴致,随手在桌案上捻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又是那副不搭理人的模样。两人同坐一席,两侧都是男宾。虽说两边眼睛都规矩,但有许多话依旧不方面开口。
长安没出声,只扭头看了一眼李嬷嬷。
李嬷嬷想了想,靠过来冲长安耳语道:“司马家这位姑娘打小就是个病秧子,十九殿下与她之间不会有结果,郡主且安心。”
长安闻言有些想笑,有结果就悔婚便是了,哪有那么多忧心?
想到此,长安冷笑一声,低头继续饮茶。
沈家的姑娘没到场,长安跟大多数姑娘都说不到一起去。除了偶尔听司马家几个媳妇说说话,长安全程都绷紧了后背眼观鼻鼻观心。盖因周和以那家伙,看似疏淡不搭理人,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瞧,目光里还有那么些森森的幽怨。
完全不知他在幽怨什么,但……
长安发觉自己快被司马娇娇的眼刀给千刀万剐了。这位娇娇小姐,当众堂而皇之地表现出对表兄的觊觎,如此直白。在这古代,长安心道自己是不是该给这位姑娘鼓个掌什么的,毕竟如此的勇气可嘉。
胡思乱想的,身侧的姜怡宁忽然搁了杯子。
长安瞥了她一眼:“去哪里?”
姜怡宁本不想回答她,但犹豫了一瞬,翻着白眼:“如厕。”
说罢,带着一个小丫鬟便起身出去了。
长安懒得跟她计较,拿起玉著,夹着李嬷嬷布到面前的菜品。因着只是小宴,吃食瓜果都十分精巧。菜品才端上来,长安就被这带着异域情调的小菜给吸引了注意。如今尝了几筷子,发觉味道是真的好,便没客气一直在进食。
这一会儿,长安就吃了一小碟,想着回去自己是不是能试着做做看。
小菜吃了一轮,酒水也过了一圈。司马家上的酒水虽照顾了女客,但比起京城的果酒,还是要烈上太多。吃了一轮下来,好几个姑娘都已然微醺。长安是滴酒未沾,此时清醒地端坐在席位上,惊觉姜怡宁出去快半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回来。
李嬷嬷其实早就发现,与长安小声商议了声,立即打发了几个下人出去瞧瞧。
一刻钟后,出去看看的下人没回来,姜怡宁带着的小丫头却面色不对地赶回来。她从身后凑到长安身边,普通一声就跪下来,对着长安就飞快地耳语起来:“郡主,我家主子落水了!”
长安闻言脸色一变。
看了眼觥筹交错的宴,长安蹙着眉头,悄无声息地起了身。
宴上气氛正是高/潮的时候,除了周和以,没什么人注意到长安这一桌的人已然离席。长安随小丫头匆匆出去,就听小丫头急得脸颊涨红,磕磕巴巴地就说起了缘由:“郡主,郡主啊……我家主子方才如厕出来,走到桥上时,不慎落了水。这司马家也不知怎么回事儿,都没个女眷。主子在水中扑腾的时候,被司马家一个路过的副将给救了……”
长安不清楚状况,只问她:“那现如今她人呢?人在何处?”
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郡主,你救救我家主子吧!”
“到底怎么回事儿!”长安喝道。
小丫头抽抽噎噎:“主子,主子被救上来的时候,衣裳带子被水给冲散了。就,就……就被人给瞧光了啊!郡主,您说这可怎么办啊!”
长安的脸瞬间就变了。


第五十二章
“人在哪儿?”长安也不跟她废话, “带我过去。”
那小丫头眼泪一抹, 爬起来就引着长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