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那些曾经可以静思的时刻——坐在公交车上、步行在上班的路上,或者等人的那几分钟里——现代人都静不下来,都会忍不住掏出手机、戴上耳机,或者打电子游戏,科技的吸引力让人欲罢不能。过去的奇迹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对新事物的无休止贪恋。

克韦什凝视着脚下的多瑙河河水,感觉越来越疲惫。他的视线模糊起来,好像看见形形色色的神秘黑影在水下游来游去。河水深处也好像有一群怪物正在搅动着河水让它苏醒过来。

“河水是活的。” [151]一个声音在他身后说道。

克韦什转过身来看见一个小男孩,一头鬈发,眼神中充满了憧憬。小男孩使克韦什想起了自己的年少岁月。

“你说什么?”拉比问。

小男孩张着嘴并没有说话,而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嗡嗡的电子噪声,眼睛里闪烁着炫目的白光。

克韦什一下子惊醒了,直挺挺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哦,天哪!”[152]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大作,克韦什赶紧转了个身,慌慌张张地扫视了一下他的“茅舍”书房。谢天谢地!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这个梦太怪了!他边喘着粗气边心里嘀咕着。

电话铃还在响,克韦什知道这个钟点打电话来的肯定是巴尔德斯皮诺主教,是来告诉他去马德里的最新进展。

“巴尔德斯皮诺主教,”拉比接起电话时仍觉得有点儿晕头转向,“有什么新情况?”

“是拉比耶胡达·克韦什吗?”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你不认识我,我知道给你打电话很冒昧,但请你好好听我说。”

克韦什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说话的是个女人,声音有些模糊,听上去有些失真。对方一口英语,语速很快,带点儿西班牙口音:“为了保密,我对声音进行了过滤。为此我非常抱歉。但过一会儿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了。”

“你是哪位?!”克韦什问道。

“我是个监督人,就是看不惯那些对公众掩盖事实真相的人。”

“我…不明白。”

“我知道三天前在蒙塞拉特修道院你和埃德蒙·基尔希、巴尔德斯皮诺主教及赛义德·法德尔私下见过面。”

这事儿她怎么会知道?!

“而且我知道埃德蒙·基尔希跟你们三位详细介绍了他最新的科学发现…我还知道现在有人密谋隐瞒真相,你就是其中之一。”

“什么?!”

“如果你不好好听的话,我估计你活不过明天早上。巴尔德斯皮诺主教势力庞大,很快就会杀你灭口。”电话里的人停顿了一下,“你的下场会跟埃德蒙·基尔希,还有你的朋友赛义德·法德尔一样。”

第32章

毕尔巴鄂萨尔维大桥横跨内尔维翁河,大桥因毗邻古根海姆博物馆,因此人们经常会把这两个建筑看成一个整体。这座桥一眼就能被认出来,因为大桥的中央支架高高耸起,颜色亮红,形状像一个巨大的字母H。从前出海归来的水手经过内尔维翁河时都会祈祷,感谢上帝保佑他们平安归来,大桥的名字“萨尔维”[153]就是源于这个民间传说。

兰登和安布拉从博物馆后面出来之后很快来到河边。按照温斯顿的指令,两人站在桥下的人行道上,躲在黑影里等着。

到底让我们等什么?

兰登感到很疑惑。

他们在黑暗中徘徊时,兰登发现只穿了一件时尚晚礼服的安布拉那苗条的身躯正在瑟瑟发抖。于是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顺势帮她整理了一下两边的衣服。

突然,她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这让兰登担心自己是否做得有点儿出格了,但安布拉不但没有不快,反而是一脸的感激。

“谢谢你,”她抬头看着他轻声说道,“谢谢你这么帮我。”

安布拉·维达尔目不转睛地看着兰登,突然握住他的手,仿佛想从他那里得到些温暖和安慰。

但她很快又松开了手。“对不起!”她小声说道,“我母亲会说我这是行为不当[154]。”

兰登咧嘴笑了,安慰她说:“我母亲会说情有可原。”

她勉强笑了笑,但笑容转瞬即逝。“我觉得很难受。”她边说边将目光移开,“今晚埃德蒙的事…”

“太震惊…太可怕。”兰登说。他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眼下很难用语言准确表达自己的感受。

安布拉望着身旁的内尔维翁河。“想到我的未婚夫胡利安也卷入…”

兰登听出她的话中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我明白,这件事表面上是这样,”他试探着说道,“不过我们都说不准。胡利安王子可能事前并不知道今晚会有暗杀。刺客可能是单独行动,也可能是受人指使,和王子根本没关系。西班牙未来的国王密谋暗杀一名平民——况且很容易追查到他头上,这根本说不通。”

“能追查得到完全是因为温斯顿

发现阿维拉是后来加到宾客名单上去的。胡利安也许觉得根本没人会发现是谁开的枪。”

兰登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我真不该把埃德蒙的事告诉胡利安。”安布拉边说边转过身背对着兰登,“他当时劝我不要掺和,我想让他放心,所以就告诉他我的作用微乎其微,演讲也不过就是播放两个视频而已。我甚至告诉了胡利安,埃德蒙会通过智能手机播放演讲视频。”她停顿了一下,“这就是说,如果他们发现我们拿走了埃德蒙的手机,他们就会意识到埃德蒙的发现仍有可能传播出去。我真不知道胡利安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兰登对这个漂亮女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你根本不相信你的未婚夫是不是?”

安布拉长长叹了口气。“事实上我根本就不像你们想象得那么了解他。”

“那你为什么答应嫁给他?”

“原因很简单,胡利安根本就没给我选择的余地。”

兰登还没来得及说话,洞窟般的桥下便传来一阵低沉的隆隆声,两人脚下的水泥地也随之微微震颤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好像从他们右手边的上游方向传来的。

兰登转身看到一个黑影朝他们飞速驶来——原来是一艘没有开灯的摩托艇。随着离高高的水泥岸边越来越近,摩托艇的速度降了下来,开始缓缓向他们靠拢。

兰登目不转睛地看着摩托艇摇了摇头。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应该对埃德蒙的这位计算机讲解员抱多大信心。但当他看清正在靠近的是一艘黄色水上的士时,便意识到温斯顿是他们最可靠的盟友。

头发蓬乱的船长在船上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你们那个英国人给我打电话了。”船长说,“他说VIP客户付三倍…怎么说来着…速度要快,多加小心?[155]我照着做了——看到了吗?没有开灯!”

“没错,谢谢你!”兰登回答道。干得好,温斯顿。速度要快,多加小心。

船长伸手扶安布拉上了船。上船后,安布拉赶紧钻进带顶篷的小船舱里去暖和一下。这时船长瞪大眼睛冲兰登笑着说:“她是我的VIP?安布拉·维达尔女士?”[156]

“速度要快,多加小心。”兰登提醒道。

“是!是!”[157]

船长赶紧跑到舵轮前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几分钟后,摩托艇便掠过内尔维翁河的水面,在黑暗中往西飞驰而去。

在船舷的左侧,兰登看到古根海姆博物馆那只巨大的黑寡妇蜘蛛雕塑在警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恐怖。一架新闻采访直升机划过天空朝着博物馆飞去。

这只是第一架,后面还多着呢!

兰登心想。

兰登从裤兜里掏出埃德蒙给他的那张神秘卡片。BIO-EC346。埃德蒙曾经告诉过他,把它交给的士司机,但兰登万万没想到会是一辆水上的士。

“我们的英国朋友…”兰登顶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大声对船长喊道,“他大概告诉过你我们要去哪里吧?”

“是的,是的!我提醒他我只能用船把你们送到附近,但他说没问题。你们步行三百米,行吗?”

“很好。从这里过去还有多远?”

船长指了指右边临河的高速公路。“道路指示牌上说七公里,但坐船会远一点儿。”

兰登朝明亮的路牌望去。

毕尔巴鄂机场(B I O)7公里[158]

兰登想起埃德蒙之前说过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罗伯特,这就是个简单的代码而已。

埃德蒙说得没错。兰登终于搞清了卡片上那个代码的意思后,觉得很难为情,因为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弄明白。

BIO确实是一个代码。破解这样的代码并不难,因为世界上到处都是类似的代码:BOS、LAX、JFK[159]。

BIO是当地机场的代码。

这个代码的其余部分便一目了然了。

EC346.

虽然没见过埃德蒙的私人飞机,但兰登知道他确实有一架,而且几乎可以肯定,印在西班牙飞机机尾的国家编号都是以E打头的,因为E代表Espa?a[160]。

EC346是一架私人飞机。

显然如果水上的士把兰登送到毕尔巴鄂机场,他只要把这张卡片给安检看一下,就可以直接被护送到埃德蒙的私人飞机上。

希望温斯顿已经通知飞行员,

说我们马上就到。兰登边想边回头朝博物馆方向望去。在摩托艇激起的浪花中,博物馆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兰登本来想到船舱里去看一看安布拉,但转念一想,这清新的空气让他感觉很舒服,于是决定让她一个人多待会儿冷静一下。

我也要独自静一静。

他心想,于是朝船头走去。

兰登站在船头上,任凭夜风吹拂着头发。他解下领结放进口袋里,然后又解开翼尖领上面的扣子,尽情地大口呼吸,让夜风灌满双肺。

埃德蒙,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第33章

被主教自以为是地教训着,这让指挥官迭戈·加尔萨心里直冒火。

你这是多管闲事!加尔萨真想冲巴尔德斯皮诺大吼一声。这根本不是你该管的事!

巴尔德斯皮诺主教又一次插手王室政治。他简直就像幽灵一样出现在胡利安漆黑一片的公寓里,一本正经地穿着长袍跟胡利安大谈特谈什么西班牙传统有多重要、以前的国王和皇后多么虔诚,什么在危难时刻教会在鼓舞士气方面是多么关键。

眼下可不是那个时候!

加尔萨气呼呼地想。

今晚胡利安王子需要进行一番精心策划的公关表演,而加尔萨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巴尔德斯皮诺把宗教话题也掺和进来让王子分心。

正巧加尔萨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主教滔滔不绝的教训。

“好的,你说。”[161]加尔萨走到王子和主教中间大声说道,“怎么样了?”[162]

“长官,我是丰塞卡,从毕尔巴鄂打来的。”电话里的人飞快地用西班牙语说道,“还没有抓到枪手。我们本以为通过优步公司能够跟踪到他,但是公司与司机失去了联系。枪手好像已经料到我们会采取这样的行动。”

加尔萨强压着怒火平静地喘了口气,尽力不让声音暴露出自己的真实心态。“我明白,”他不动声色地回答道,“现在你只需保护好维达尔女士就行。王子正在等她,我向王子保证过你们很快就会把她护送回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长官,”丰塞卡犹豫地说道,“对不起,长官。报告您一个坏消息。维达尔女士和那个美国教授已经离开了博物馆,”——他停顿了一下——“没跟我们在一起。”

加尔萨一听这话,差点儿要把手机摔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的,长官。维达尔女士和罗伯特·兰登已经离开博物馆。维达尔女士故意把手机扔掉了,所以我们跟踪不到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加尔萨听丰塞卡这么一说顿时目瞪口呆,而此刻王子正关切地盯着他看。巴尔德斯皮诺眉毛上扬,身体前倾,显然对听到的话很感兴趣。

“啊——这真是个好消息!”加尔萨脱口说道,边说边点头,一副非常自信的样子,“干得好。这样的话,今天晚些时候就能在皇宫见到你们了。我们再来确认一下交通和安保措施。你稍等一下。”

加尔萨捂住电话微笑着对王子说:“一切顺利。我得到隔壁安排一下细节。你们两位正好可以单独聊会儿。”

加尔萨不愿意把王子单独交给巴尔德斯皮诺,但这个电话当着他俩的面根本没法打。于是他走进一间客房,进去后把门关上了。

“到底怎么回事?”[163]他怒气冲冲地对着电话吼道。

丰塞卡于是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讲了一遍,这种事听上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灯都灭了?”加尔萨问道,“一台计算机冒充保安向你们提供了假情报?你让我怎么相信呢?”

“长官,我也知道这事很难想象,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想来想去也搞不明白,这台计算机怎么会突然变心了呢。”

“变心?!它只是一台该死的计算机而已!”

“我的意思是,那台计算机之前帮了我们不少忙——它通过名单发现了枪手,它想阻止暗杀,它还发现逃跑的车是辆优步。但突然间,它就开始跟我们对着干了。我们唯一能想到的是兰登肯定跟它说了些什么,因为计算机就是在跟他聊过以后完全变了。”

我现在是在跟一台计算机较量吗?

加尔萨觉得自己已经老得跟不上如今这个世界了。“丰塞卡,我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如果别人知道王子的未婚妻跟着那个美国人跑了,而且堂堂的皇家特工竟然被一台电脑给耍了,这不管是从王子的个人角度还是从政治角度来说,都是很丢脸的。”

“我们非常清楚。”

“你知道他们俩为什么逃跑吗?他们这么做好像没什么道理,而且还非常鲁莽。”

“我告诉兰登教授今晚他必须跟我们一起回马德里的时候,他就很抵触。他明确告诉我他不想来。”

因为这个,他就从谋杀现场逃跑了?

加尔萨觉得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但他想不出是什么。“听好了。在这件事泄露出去之前,你一定要找到安布拉·维达尔,把她带回宫来。”

“明白,长官。但现场只有我和迪亚斯,就我们两个人不可能搜索整个毕尔巴鄂。我们要提醒当地警方利用电子警察、空中支援,一切可能的——”

“绝对不行!”加尔萨回答道,“我们丢不起人。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找到他们,然后把维达尔女士保护好。”

“遵命,长官。”

加尔萨挂断了电话,仍然不敢相信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他走出客房的时候,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正沿着走廊朝他走来。这人一看就是个电脑迷,戴着一副像可乐瓶底那么厚的眼镜,穿一身米色套装,神色紧张地抱着一台平板电脑。

天哪!

加尔萨心里直叫苦。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莫妮卡·马丁刚刚接受任命,是皇宫最年轻的“公关协调人”——工作职责是媒体联络、公关战略和通信联络,要胜任这个工作似乎要一直保持高度警惕才行。

马丁年仅二十六岁,但已经获得了马德里孔普鲁腾塞大学的通信学位,并且在中国清华大学——计算机方面全球顶尖大学之一——完成了两年的研究生学习,然后在星球传媒集团谋取了一份高级公关工作,之后又在西班牙电视网天线三台担任过高级“公关传播”职位。

去年为了通过数字媒体保持与西班牙年轻人的沟通,同时也为了应对推特、脸书、博客以及在线媒体激增的影响力,皇宫孤注一掷炒掉了一位拥有几十年丰富传媒经验的专业公关人士,雇用了这位千禧一代的技术精英。

加尔萨心里很清楚,马丁之所以有今天,多亏了胡利安王子。

胡利安王子几乎从来没有染指过皇宫的日常运作,但年轻的马丁能被聘为王室工作人员却是他力排众议争取来的——他为此还极为罕见地差点儿跟老国王闹翻。马丁的工作做得的确有声有色,但加尔萨觉得她很偏执且神经质,这让人很吃不消。

“阴谋论,”马丁边走边挥舞着平板电脑对加尔萨说,“阴谋论满天飞。”

加尔萨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这位公关协调人。你觉得我会在乎吗?今晚会有更让他担心的事,他才不会去管那些阴谋论的流言蜚语呢。“你能跟我说说你在王室公寓区转悠什么吗?”

“控制室刚才查了一下您的GPS定位。”她指了指加尔萨挂在腰上的手机。

加尔萨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怒火。除了这个新任命的公关协调人,皇宫里最近还新设了一个“电子监控部”。这个部门利用GPS定位、数字监控、资料收集以及优先数据挖掘[164]等现代技术手段,为加尔萨的皇家卫队提供技术支持。所以加尔萨麾下人员也越来越多元、越来越年轻。

我们的监控室就像大学校园里的计算机中心。

显然新技术不仅用于跟踪卫队特工,也跟踪加尔萨本人。一想到地下室里那帮小子对自己的行踪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的心里就不爽快。

“我亲自来找您,”马丁边说边拿出平板电脑,“是因为我知道您肯定想看看这个。”

加尔萨一把抓过平板电脑看了起来。他看见上面有一张照片,是一个留着银白色胡子的西班牙人,旁边有他的简介。他就是在毕尔巴鄂实施暗杀的枪手——皇家海军路易斯·阿维拉上将。

“有很多闲话。”马丁说道,“许多人说阿维拉曾经是王室的雇员。”

“阿维拉是为海军效力的!”加尔萨气急败坏地说。

“没错,但从技术层面上讲国王是武装部队的总司令——”

“别说了!”加尔萨边说边把平板电脑猛地塞回给马丁,“暗示国王会以某种形式参与恐怖活动,真是阴谋论狂热分子荒谬的无稽之谈。他跟今晚的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还是多往好处想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吧。毕竟这个疯子完全有机会杀死未来王后,他却选择了杀死一个美国的无神论者。总而言之结果还不是太坏!”

年轻的马丁并没有就此打住。“还有一件事,长官,也跟王室有关。我先跟您说一下,免得您措手不及。”

马丁边说边在平板电脑上飞快地滑动着,一直滑到一个网站。“现在所有跟埃德蒙·基尔希沾边的东西都火了,所以这张照片也开始出现在新闻里。”说完她把电脑递给了加尔萨。

加尔萨看到上面的标题写着:“这是未来学家埃德蒙·基尔希生前最后一张照片吗?”

照片模糊不清。只见埃德蒙身穿深色西装站在一处危险的悬崖边上。

“这张照片是三天前拍的,”马丁说,“埃德蒙当时正在蒙塞拉特修道院。一名在场的工作人员认出了他就随手拍下这张照片。今晚埃德蒙被暗杀后,这名工作人员就把照片作为埃德蒙生前最后一张照片晒到了网上。”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加尔萨直截了当地问道。

“接着往下翻。”

于是加尔萨翻到了下一张照片。一看到这张照片,他马上伸手扶墙支撑住自己。“这…这不可能是真的。”

还是同一张照片,只不过这张画面更宽,从照片上可以看出埃德蒙站在一个身穿传统天主教紫色长袍的高个子男人身旁。那人正是巴尔德斯皮诺主教。

“指挥官,千真万确。”马丁说道,“巴尔德斯皮诺几天前刚刚见过埃德蒙。”

“可是…”加尔萨犹豫着说不出话来,“可是为什么这件事主教连提都不提呢?尤其是今晚发生了这种事!”

马丁也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我首先向您汇报这件事情的原因。”

巴尔德斯皮诺居然见过埃德蒙。

加尔萨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而且这事他连提都不想提?

这条信息确实让人担心,加尔萨按捺不住性子想去提醒王子。

“不幸的是,”马丁说道,“还有许多事。”她又开始熟练地操作起平板电脑来。

“指挥官?”巴尔德斯皮诺突然从客厅里叫道,“护送维达尔女士的事有什么进展吗?”

马丁突然抬起头瞪着眼睛说:“巴尔德斯皮诺主教?他也在这里?”

“没错。正在给王子出馊主意呢。”

“指挥官!”巴尔德斯皮诺又叫了一声,“你在吗?”

“相信我,”马丁惊慌失措地小声说道,“还有很多事我必须马上向您汇报——然后您才能去见主教或者王子。请相信我,今天晚上的危机对王室的影响远远超出您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