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

刘议五官扭曲,怒问:“我问能赢吗?”

萧琴儿懵逼,“你问谁能不能赢?”

刘议抹了一把脸,“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还不清楚!我只知道宫门封闭,金吾卫和龙骑卫倾巢出动。”

刘议叹了一声,闭上眼睛,沉默片刻,“拿酒来!”

萧琴儿大骂,“你疯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喝酒。”

刘议大怒,指着萧琴儿的脸,“你果然是个蠢妇!这个时候不喝酒,方能保命,懂不懂。”

萧琴儿不懂,却没阻止下人拿酒。

刘议提着酒壶,郑重地对萧琴儿说道:“一会本王喝醉后,你和老大抬着本王去找皇后娘娘证清白。本王每日醉生梦死,就是最好的证据。”

萧琴儿惊疑不定,“不找陛下吗?”

“陛下现在根本没空搭理你,唯有皇后娘娘方能救我们一家。”

萧琴儿点头应下,不放心地又问道:“这件事的确和你没关系吧。”

刘议大怒,“你封锁了消息,管着门房,不许任何人对本王透露外面的事情。本王这一年来就是个聋子瞎子,宫里发生的事情同本王毫无关系。唯一的关系就是,本王是太后娘娘的亲儿子。”

萧琴儿忙说道:“王爷息怒,我只是担心。这事会不会是老二在搞鬼。”

“不知道!先保命要紧。”

刘议不再废话,提起酒壶就朝嘴里灌。

他顺利的将自己灌醉,不省人事。

萧琴儿麻利地吩咐下人,将刘议装入马车,又叫来大儿子刘征,“今儿全程听本宫的,叫你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一家人能不能活命,全看今儿表现。”

刘征一脸懵逼,却还是听话的跟随母亲出了王府。

没去皇宫,直接去了秦王府。

秦王府周围,早被龙骑卫围了起来,是为保护。

萧琴儿表明身份,道明来意,方得以来到秦王府大门口。

她不敲门进去,而是直接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刘议放在地上,她自己则拉着刘征跪在大门口,一言不发。

刘征悄悄问道:“母妃,我们要跪到什么时候?”

过了会,她又说道:“跪倒皇后娘娘信任我们为止。”

跪在门口就能得到信任吗?

萧琴儿提点道:“多学着点。将来你要独当一面,你要学会临机应变。”

刘征点头。

他也是赶巧了。

他本来在京大营历练,最近为了相亲,得了一个月假期。没想到才回来几天,就赶上一群不知死活的玩意逼宫。

顾玖坐在书房,拿着算盘噼里啪啦打个不停

宫人都急坏了。

“娘娘,宫门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宫里消息传不出来,奴婢们也进不去,也不知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娘娘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娘娘,端郡王妃带着公子征跪在大门外,端郡王喝得生死不知,被丢在地上。”

“端郡王妃这个时候添什么乱。不知道娘娘正忙着吗?赶紧将他们打发走。”

“不必打发他们。”顾玖终于停下手中的事情。

她揉了揉手指头,“让他们母子继续跪着。”

“娘娘是怀疑端郡王?”

“非也!本宫要用端郡王做诱饵钓鱼。”

一群内侍,一群没权没势的中下层官员,竟然敢胆大包天冲入未央宫抢出裴太后,并且敢在金銮殿上主张废帝,何止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简直是将自己当成了老天爷的亲儿子。

要说这里面没有名堂,只是一群官员“忠心义胆,为国为民”,顾玖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这事一看,明显有人在背后操作。

初始一看,得益最大的人就是端郡王刘议。

理所当然,端郡王刘议就成了最大的靶子。

如今看来,端郡王刘议也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被人拿出来挡箭。

“有点意思!”

顾玖冷冷一笑,“陛下登基不到一年,同朝臣们发生了多次冲突。显然有人以为陛下帝位不稳,值得搏一搏。只是,方式未免太过拙劣。”

裴太后算哪根葱?

即便名义上裴太后可以主张废帝,然而她说的话管用吗?

她有和地位相当的权柄吗?

一个毫无权柄,毫无政治头脑,空有太后头衔的女人,被人推出来,注定只能是炮灰下场。

第966章 奉旨杀人

皇宫,金銮殿。

残肢断臂,鲜血飞溅,一地狼藉!

朝臣们被关在偏殿,不得进出。

有人瑟瑟发抖,脑海中回想起宫变那一瞬间,龙骑卫倾巢出动,提刀就砍。没有丝毫犹豫,也不在乎砍的人到底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他们眼里只有一个念头:奉旨杀人!

那场面太血腥,太吓人!

时至今日,朝臣当中大部分人才清醒的意识到,坐在金銮殿上面那位皇帝,出身行伍。

玩不来温情脉脉那一套,也不屑玩。

遇事就是干,要么就是杀!

从来都是简单,粗暴!

之前大家指着刘诏鼻子痛骂昏君,上本弹劾,在朝上据理力争,刘诏反应平静,让许多朝臣误以为刘诏初登基,底气不足。

却不料,一朝宫变,没有丝毫迟疑,刘诏采取了最直接最迅猛也是最震慑人心的处理办法:杀!

当场格杀逼宫的内侍官员,看那架势,连活口都不想要。

“陆大人,我等该怎么做?”

偏殿内,有人终于忍不住,悄声问起中书令陆大人。

陆大人面色冷漠,“等!”

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

“太后她老人家会有事吗?陛下将我等关在偏殿却不过问,也不准进出,到底何意?万一陛下对太后娘娘…没有人劝阻,如何是好?”

有人忧心忡忡。

他们虽然看不惯刘诏,对刘诏各种决定大为不满,却从未想过要废帝。更不愿意看见刘诏背上弑母的名声。

“皇帝若是对太后娘娘…那这天下…”

没人能接受一个弑母的人坐在皇位上。

朝廷宣扬孝道,皇帝却亲自弑母,所谓孝道岂不是成了笑话,自打脸。

所以一定要有人在关键时刻劝阻皇帝。

陆大人轻声说道:“陛下不会如此糊涂!”

弑母?

又不是疯了。

只要没疯,陛下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皇后娘娘不会坐视不管。”

“可是皇后娘娘不在宫里,宫门关闭,京城戒严…”

“休要杞人忧天,耐心等待。”

金銮殿内,尸体被抬走,宫人跪地清扫满地污秽。

裴太后颓废坐在椅子上,由数个内侍看守。

龙骑卫守在宫门外,未经陛下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出。

刘诏坐在龙椅上,喝着茶,盯着地面上的血迹,神色不明。

他偶尔扫一眼裴太后。

一个眼神,就让裴太后浑身发抖,差点昏过去。

宫人将金銮殿清理干净,只余下淡淡的血腥味。

点燃黄铜香炉,浓郁的香味驱散了最后那点血腥味。

直到此刻,刘诏才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台阶,一步一步朝裴太后走去。

他挥挥手,内侍们全部退下。

接下来是母子谈话时间,刘诏不希望有第三个人听见。

他语气轻柔地问道:“母后如此恨朕,要将朕废除?”

裴太后老泪纵横,“本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群内侍打伤本宫身边的宫人,抓起本宫就跑。一路跑到金銮殿,本宫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本宫是被人挟持的人质,就是一枚棋子,也是受害者。”

“母后的意思是,这一切同你无关?”

“当然没有关系。”裴太后脸色苍白,然而肌肤还算紧致。

虽说受了惊吓,形容有些狼狈,精神还好,还能维持基本的体面。

刘诏不相信裴太后的话。

“自小,母后就对朕不满。焉知你心头没有废帝之心?”

裴太后怒斥,“即便本宫心中有废帝之心,但是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本宫同这群乱臣贼子毫无关系。若是陛下想要以腹诽之名降罪本宫,本宫无话可说。”

“朕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竟然想要废帝?”刘诏厉声质问。

裴太后大怒,她丢下恐惧,穿起铠甲,“你何曾对得起本宫?自小到大,你可曾听过本宫的话?为了媳妇,你连亲娘都不要了,本宫骂你白眼狼难道错了吗?”

“本宫是你生母,莫非骂不得你。即便你贵为天子,你也得侍奉本宫,否则你就是不孝!”

刘诏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将裴太后吓了一跳。

裴太后底气一泄,抽抽噎噎,哭诉道:“本宫是被人利用了!你将本宫关在未央宫,进出不得,本宫多月不曾见外人,连外界发生的事情都不清楚。哪里知道那些人胆大包天竟然敢挟持本宫,上金銮殿逼宫废帝。本宫纵然对你有所不满,也不曾真的要废帝,只是偶尔会这么想一想,说几句气话罢了。”

她哭得伤心。

被关未央宫,是她嫁给成宗文德帝以来,最为耻辱的一段岁月。

想她裴家女,嫁皇子,封王妃,后来进宫做皇后。

一辈子顺顺利利,偶尔因为成宗文德帝宠幸别的女人气恼,或是在萧太后面前受些闲气。

大部分时候在她的一亩三分地上都是说一不二,随心所欲。

唯有在亲儿子刘诏手里头栽了一个大跟头。

顺遂了一辈子的裴太后,临到老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心中岂能不怨恨。

抱怨咒骂肯定少不了。

如果说她的心肠有多坏,敢不敢付诸行动,恐怕太高看她。

裴太后大部分时候,就是嘴巴厉害,行动力渣渣。

属于有贼心没贼胆那类人。

她有胆子指着刘诏的鼻子臭骂不孝,叫她策划废帝,没那脑子也没那行动力。

刘诏心知肚明,却并不打算放过裴太后。

他冷漠道:“朕做主,将鲁侯家眷,裴蒙家眷送去西北一家团聚。”

裴太后头次听闻此事,傻眼!

“陛下此举何意?”

刘诏恶劣一笑,“这回母后主张废帝,损朕名誉和权柄,朕岂能不回敬一二。然而鲁侯和裴蒙,乃是国之重臣,轻易动不得。母后乃是朕生母,朕自然不能动你。但是裴家族人,朕的亲舅舅,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天恩浩荡,皇权威严。”

“你要做什么?”裴太后急了,“他是你亲舅舅啊,是本宫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一辈子碌碌无为,从未冒犯过你,你不能这么做。”

刘诏呵呵冷笑,“谁让他姓裴!姓裴就是原罪!”

裴太后痛哭流涕,“你不能这么做。本宫是无辜的,裴家也是无辜的…他没有冒犯你,本宫也没有真正伤害到你…”

“够了!当母后站在金銮殿,任由那群乱臣贼子胡说八道的时候,就已经伤害到朕。人心都是肉长的,朕受到了伤害,那么所有人都别想好过。来人,送太后娘娘回未央宫静养!”

内侍听令行事。

裴太后着急,“本宫不要回未央宫,本宫不要被关起来。本宫住慈宁宫,未央宫给皇后,本宫不和她争。”

“晚了!”

刘诏挥手,内侍再无迟疑,强行拖着裴太后离开了金銮殿。

他疲惫地坐在台阶上,心情郁结不快。

钱富迟疑片刻,上前斗胆说道:“陛下,诸位臣工还被关在偏殿,是否要放他们出宫归家?”

刘诏嗯了一声,“放他们出宫,京城继续戒严。可有活口?”

“着金吾卫严刑拷打,必须问出幕后主使。”

顿了顿,钱富又说道:“端郡王妃带着公子征跪在秦王府门口,端郡王醉酒不醒,被端郡王妃丢弃在地上。”

刘诏嗤笑一声,“此事由皇后处置。”

“陛下不怀疑端郡王?”

“老四的脾气朕知道,他没胆子干这事。”

老四刘议不服刘诏,世人皆知。然而多数时候他都是闷在心头,各种脑补委屈,把自己塑造成世上最可怜,备受长兄欺凌的可怜人。

叫他真刀真枪和刘诏对着干,自小生活在刘诏阴影下的刘议,真没这勇气。

因为他知道,他干不过刘诏。

他的不服,他的委屈,主要是因为他想和刘诏堂堂正正竞争,然而成宗文德帝却不给他机会证明自己。

他醉生梦死,只是不想承认,在父皇心头,他还没开始正式竞争就已经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等于是全面否定了他。

勇武,才华,能力,民心…

输得彻彻底底,连翻盘的机会没都没有。

他麻痹自己,自怨自艾。

私下里搞串联,玩废帝的把戏,刘议不屑也不敢。

自小到大的阴影,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这就是亲兄弟的坏处。

别的庶出兄弟,刘诏懒得理会,一个眼神就把人给打发了。

对待亲兄弟,刘诏会分出一部分精力照顾一二。

结果刘议就留下了阴影,心头各种憋屈,各种使坏,小动作不断。

他真的是在刘诏的暴力阴影下长大的,他真的好委屈,好可怜,好无助…

钱富问道:“那还要派人继续围着端郡王府吗?”

“围着吧!事情明朗之前,不得松懈。”

钱富躬身离开,先到偏殿穿口谕,放朝臣们出宫归家。

文武百官齐齐松口气。

“事情如何了?”

“陛下可有旨意?”

“本官要求见陛下!”

“陛下政务繁忙,谁都不见。诸位大人,今儿时辰已晚,有事留到明日再说。”

“乱臣贼子逼宫谋反,如此大事,岂能留到明日。不行,今儿一定要见到陛下。”

有人带头,百官齐齐朝金銮殿冲去。

钱富阻拦不及,只能派人赶紧告知陛下。

第967章 大气魄

朝臣们执意要见皇帝,不给见就不走。

一个个毛病不少,唯独骨头很硬。

就算威胁杀头,也不妥协。

刘诏无奈妥协,不过他只见陆大人一人。

陆大人整了整官服,进殿觐见。

众臣一脸艳羡。

“陆大人两朝帝王心腹,了不起!”

“陛下虽说做事欠考虑,冲动自负,然而对待先帝留下的朝臣还算仁慈。”

成宗文德帝同刘诏父子,是少有的登基称帝后,继续重用前面皇帝留下的朝臣的天子。

陆大人走进金銮殿,大殿大门在他身后关上。

大殿内只点了几根蜡烛,灯火摇曳,光线昏暗。

一时间,陆大人竟然没找到皇帝刘诏的所在。

直到刘诏发出声音,“爱卿随意!”

陆大人才发现皇帝刘诏就坐在台阶上,靠着桌子腿,毫无坐相,更无帝王包袱。

他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拜见,“微臣给陛下请安?陛下安否?”

“安!就是心头不痛快。爱卿,坐!”

哪有坐的地方。

皇帝都坐在地上,陆大人如果要坐,也只能跟着坐在地上。

可如此一来,有失体面,与他性格相驳。

陆大人向来是个端方之人,起居自有章法。

坐地上,太为难他。

可是站着回话,比陛下高,等于陛下要仰视他,此乃大不敬。

罢了,罢了,陆大人挑起衣摆,直接跪在刘诏面前,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刘诏不为所动,“爱卿为何要见朕?”

“不放心陛下。”

“朕没事,一群宵小,奈何不了朕。”

“陛下万福!”陆大人躬身说道。

刘诏冷漠道:“爱卿已经见到朕,也知道朕无事,对众臣也算有了交代。爱卿退下吧。”

好不容易进来,岂能轻易退下。

陆大人望着刘诏,“陛下心痛否?”

刘诏大怒,眼中喷火,怒斥一声,“放肆!”

陆大人无所惧,“可见陛下心中不安,既然不安,微臣就不能走。”

刘诏呵呵冷笑,“爱卿欲如何?”

陆大人斟酌道:“今日发生的一切,胜在有惊无险。然而此事也给陛下敲响了警钟,步子迈得太大,就会遭到反噬。陛下欲改制,理应徐徐图之。凡事操之过急,终归不是大周之福。若是激起朝臣逆反之心,即便明知是好的制度,众臣也会为反对陛下而坚决反对改制。陛下可以杀一人,杀十人,杀百人,却杀不了天下人,更诛不了天下人心。”

刘诏冷冷一笑,“爱卿所谓人心,非小民之心,而是读书人之心。读书人各有利益牵扯,所言所语皆为自身利益,并非真心为民。这样的人心,不要也罢。”

陆大人不动如山,“陛下所言,微臣不赞同。人,皆有欲望。读书人有自身的利益诉求,小民同样有自身的利益诉求。让小民站在朝堂上,谁能保证小民不会祸国殃民?小民一朝得势,更为疯狂,照样会为一村一姓一地谋利,损公肥私。

读书人好歹还知道羞耻,算有底线。小民可有羞耻心,可懂底线,可懂大势?一味以小民之利,抨击否认读书人,在微臣看来,不过是为反对而反对,皆不可取。”

刘诏板着脸,“依着爱卿所言,小民之诉求不用理会,只需注重读书人的诉求,就能天下太平?”

陆大人摇头,“非也!微臣的意思是,既要注重小民诉求,也该注重读书人的诉求。都是民,不能厚此薄彼,理应一视同仁。读书人传播知识和信息,影响诸多小民判断,故而历朝历代皇帝都重视读书人的诉求。”

刘诏笑了笑,“爱卿的意思,无非就是天下读书人都反对朕,朕就该吸取今日教训,停下前进的步伐。”

陆大人连连摇头,“陛下又钻了牛角尖。无论是读书人,还是市井小民,都不愿意看见朝堂震动。朝堂频繁动荡,会造成人心不稳,地方官府惶惶然无心办公。如果这个局面得不到改变,天下人心思变,为求安稳,恐有不堪言之祸,届时才是陛下劫难!”

“危言耸听!民间百姓生活安稳富足,轻徭薄赋,朝廷再动荡也影响不了小民一日三餐。”

“却会影响地方官府,人心惶惶!地方官府动荡,治下百姓岂能安稳度日。”

“地方官吃饱了撑着,管起朝廷大事。”

“陛下不曾在地方上任职,不懂地方官想法。身为官员,岂能不关心朝廷大事。为官,就要战队。”

陆大人说得很直白,没有替官场掩饰。

刘诏紧蹙眉头。

陆大人说道:“微臣知道陛下放走鲁侯家眷前往西北,必有深意,且时机未到不能对外公布。然而朝臣不知道!朝臣认定陛下昏庸,打破祖制,放走牵制鲁侯的筹码,实为昏君所为。故而朝堂沸腾,朝臣心中有怨气,进而被人利用,才有今日之祸。若是陛下徐徐图之,多一点耐心,多花点时间,一切都能避免。”

刘诏面容严肃,“爱卿所言,朕都懂。只是时间不等人。”

“时间再紧急,事情再要紧,能比陛下的皇位更重要吗?朝堂动荡,人心不稳,陛下的计划难道就能顺利进行?反正计划已经耽误,陛下何不利用这些时间,安抚一下满腹怨气的朝臣。好歹平稳度过景明元年。”

说完,陆大人又叹了一声。

“一想到史书上会写景明元年,某月某**宫废帝,微臣深觉耻辱!”

刘诏大怒!

他这个当事人都没觉着耻辱,一个朝臣耻辱个屁。

“史书上,丢人的也是朕,和爱卿没关系。”

“微臣身为中书令,岂能置身事外。百年后,世人论起今日之事,陛下同微臣都不能幸免,定会被人痛骂。”

刘诏哼哼两声,“朕从不在乎这些虚名。”

特么的,现在在乎这些名声,还来得及吗?

显然是来不及了。

他的糗事已经被史官记录下来,今日之事,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后世文人指点江山,定会说景明帝傻叉,毫无政治头脑。几十岁的人,又不是小年轻,竟然会犯这等幼稚错误。

特么的,一想到这里,刘诏就暴躁。恨不得当个暴君,将起居郎,刀笔吏统统咔嚓了。

“陛下息怒!”陆大人见势不妙,赶紧劝解。

刘诏呵呵两声,“爱卿猜一猜,朕要如何经略西北?”

陆大人愣住,话题转移太快,就像龙卷风。

他微微躬身,“微臣不敢猜!”

“放心大胆的猜,朕恕你无罪。”

“微臣就斗胆猜一猜。很明显,陛下没有杀鲁侯之心,却也不能容忍鲁侯拥兵自重,西北军继续盘踞西北。陛下的方略,莫非是驱赶西北军?”

不愧是中书令。

刘诏不露声色,“继续猜。”

“既然是驱赶西北军,那肯定不能东进,只能西出。西北以西,广袤天地,总有西北军落脚之地。然而,西北军想要生存,落脚之地就得比较富庶,确保自给自足。莫非是西凉?”

好一个中书令陆大人。

到了这个地步,刘诏也不隐瞒,“正是西凉!”

陆大人震惊,“陛下真的要进行如此大的计划?花费钱粮怕是要千万两。”

“是!未来几年,户部压力很大,朕的压力同样巨大。”

陆大人震惊过后,满心激动。

“陛下如此敢想,如此敢做,微臣可否参与此等盛事?只要陛下点头,微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生无憾!”

陆大人激动坏了。

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计划,大气魄,大手笔啊!

只要事成,定能名留青史,千古传诵。

什么骂名,在此等盛事面前,统统都是辣鸡。

只要做成此事,任何骂名都能洗刷。

陆大人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有生之年,能遇到如此大气魄,敢想敢干的皇帝,是一个臣子的幸运。

跟在这样的皇帝身边做事,名臣名将,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